時光荏苒而過，匆匆三年不過瞬瞬。

校園小道上的同學們都裹著厚厚的冬衣，不少人三兩結伴來食堂打熱水。大紅大綠的熱水瓶整整齊齊擺放在打水區，倒成了明艷的風景。

又是一年冬日了啊，鄭媛看了看灰厚云層下的微薄日光，裹了裹身上的外套。

時間臨近市一模，學校和老師對這場考試都十分看重。

班主任沈姐私下里也將鄭媛喊去辦公室多次：“這次校質檢考試，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夠重視。”

鄭媛明白沈姐的意思，當下保證道：“沈姐，你放心吧。這時候大家都卯著勁學習呢。”

沈姐看著鄭媛明眉皓目，一雙大眼睛閃啊閃，水靈靈的。一顆心也徹底放下來，“那你幫我多盯著點。”

“好！”

大多時候，鄭媛這個班長在班上的發言權比老師還高。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讓班上上上下下都很服她。剛開始沈姐被通知接手文科班的時候，還生生驚怕了一回，三個女人一臺戲，文科班的女生都能上演一出甄嬛傳。

可真正接手二班來，卻發現女生之間那些烏糟事沒有一星半點，氛圍也很是積極有愛。

省心之余，自然也是對鄭媛這個班長高看了一眼。

近期同學們倒也真如鄭媛所說都在埋頭復習，氛圍安靜又壓抑。

今天考卷偏難，出了考場一個個都垂頭喪氣的。就連班上成績較好的沈闊都對著她搖搖頭，“今天的試卷真的很難啊。”

鄭媛拍拍他的肩膀搖頭晃腦安慰道：“我易人亦易，我難人亦難嘛。”

沈闊笑著搖頭，又小心試探道：“班長你一定覺得很簡單吧，畢竟你從來都是第一啊。”

從來都是第一啊。

鄭媛當時沒有回復沈闊，卻在晚自習的時候無端又想起這句話來。

黑色簽字筆在手中打著轉，攤在面前的地理要點再也看不進去半分。

眼前浮現的卻是一張冷峻的臉，“別哭。”

然后是她不說話，狠狠擦干眼淚，對他信誓旦旦道：“你記著，從今以后，我只考第一！”

從今以后，只考第一名啊，不過他也見證不到了。

“班長，明天歷史會考什么啊？”

前桌小心翼翼轉過頭來問道，不知不覺已經下課，倒是前桌這一句話讓班上的目光都轉了過來。鄭媛不禁失笑，她不過是僥幸猜對幾次題罷了。單手托腮想了想，笑道：“考國際關系史吧，連帶新中國成立時的外交政策，還有國際格局演變，今日的時局全都連成線看一遍吧。”

“好的好的。”前桌連忙點頭，簡直對鄭媛的話奉若神明。

鄭媛從不說什么‘哎呀，我只是猜的，考不考不一定’這樣的話，只是想起徐沐陽的念叨，還是拿起書包站起身道：“我今天有事回家，下節晚自習你們別鬧啊。”

“哦，好~”

“班長你回家啊，你明天可以幫我帶校外的早飯嘛？你也知道，食堂的早飯太難吃啦！”

“啊，班長我也要！”

頓時班上舉手如山林。

鄭媛佯怒著瞪了他們一眼，“明天考試了，還想著吃東西呢。好好復習吧。”

眾人也不敢和鄭媛繼續鬧騰，嘟囔幾句便又復習了。前桌將一疊講義交到鄭媛桌上，雙手合十拜托道：“班長，順道幫我把這些交到語文辦公室吧。”

鄭媛拿起講義輕輕拍了拍她的頭，中指繞上辦公室的鑰匙便上樓了。

樓道里沒什么人，語文辦公室的燈開著。鄭媛單手抱著講義，輕輕扣了門，半響卻沒有人開。鄭媛掏出鑰匙，開了門便被里面的熱情沖擊了眼球。半倚在門前，不禁失笑，但還是用力敲了敲門，調侃道：“我都看見了啊，辦公室可是嚴肅的地方。”

顧程聞言將徐度妍拽到身后，女生臉上還有薄染的紅，顧程的神色不愈，顯然是責怪她叨擾好事了。鄭媛揮了揮手中的講義，“我只是來交資料的。”，眼神卻一直打趣著兩人。

“你來得正好，這個給你。”

眼前出現了一份刊期報紙，鄭媛疑惑著接過，上下瀏覽了一遍就看見了‘高策’二字。

高策——清輝中學——省物理競賽金獎

腦子里‘嗡’得一聲，白光乍現，雙手緊拽著那份報紙，力道大得都快要將它捏碎。

鄭媛大大的眼睛盯著眼前的正楷黑字都要逼出淚來，好不容易穩定心緒，對上眼前顧程復雜的目光微微扯了扯嘴角，“謝謝。”

萬般情緒都藏進心里，離開時快速的步伐還是隱隱暴露了她的心緒。

認識顧程的時候，高策已經不在身邊了。

那時候，作為被任課老師萬般作比的兩個人，被安排成新學期的學生代表。

校長坐在正中間席侃侃而談，大有一副不聊出個人生哲理誓不罷休的意味。

鄭媛坐在偏席打起了哈欠，看向了坐在她身邊亦是一副心不在焉樣子的顧程。這就是他們這屆的中考狀元，眉眼極盛入學就被冠上了校草之名，卻明明和他一點也不像。鄭媛悄悄用胳膊推了推顧程，努著嘴指了指校長的方向。

顧程卻挑眉不解。

鄭媛索性微微側了身子，當著操場上幾千人和顧程說起了悄悄話，“校長真的太啰嗦了。”

一句頗有些糟糕的開場白，顧程很給面子地點了點頭。

鄭媛來了勁，知道他多次拿過理科獎項，藏著心里的小秘密探聽道：“顧程你…你認識高策嗎？”

話題轉換得如此之快，一般人也該卯足勁調侃打聽幾句。

顧程卻是風度十足，只是搖了搖頭，道不認識。

可圈子總是這么小，優秀的人與優秀的人總會相逢。時隔兩年多，顧程終于將這份印有高策名字的報紙交到她的手中。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清輝中學，高策。

原來在清輝啊。

冬日的漫漫長夜，昏黃的路燈將鄭媛的背影拉得很長。她伸手摸了摸脖子里的掛墜項鏈，冰涼的觸感那么真實。

所以，你怎么可以在清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