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路北上,終至東平府,距離岱宗咫尺之遙。東平知府董其昌攜衙門大小官員前來行營拜見皇帝,大帳之中,董其昌正在為皇帝介紹東平府風土人情。
一名內侍進入帳中,跪地稟報:“陛下!北營門軍士稟報,營門處有一八十老翁被人攙扶前來告狀伸冤。”
董其昌心頭一凜,暗暗叫苦。誰人這般大膽,前來皇帝處申冤告狀?本官在東平府,可是盡心竭力,這要本官情何以堪。
皇帝淡淡言道:“可有狀紙?”內侍將狀紙呈給皇帝,皇帝看過之后。對董其昌言道:“董卿,告狀之人名叫張樹元,卿可知曉此案?”
董其昌連忙答道:“陛下,微臣審過此案三次,微臣愚鈍,至今尚未尋到頭緒。失蹤之人李阿生同張哲是同村好友,兩人相約前去揚州做買賣,定好次日一早在河邊碼頭乘船。次日早上,張哲在碼頭處苦等至中午,也未見李阿生前來。他讓艄公趙正三前去李阿生家尋人。艄公前去李家一問,李阿生妻子陳氏告知丈夫一早便背起行囊出門。李家發動親朋好友四處尋人,一連七日遍尋不見。李家將張哲告到衙門,指控張哲謀財害命,殺人棄尸。微臣三次提審張哲,詳細審問,張哲一再喊冤,卑職搜遍張家,也未找到殺人兇器。然李阿生活不見人死不見尸,張哲嫌疑最大。卑職無奈,便將張哲暫行關押,等找到證據再審。誰知這一拖就是年余,微臣至今未找到證據。這期間,李家不停前來衙門擊鼓鳴冤,催促微臣結案,將張哲治罪。張哲老父張樹元也不停前來為子喊冤,微臣左右為難。微臣辦案不利,請陛下責罰。”
董其昌陳述之際,皇帝暗中察言觀色,見其并無慌亂之意。皇帝稍稍心安,董其昌不似在此案收受賄賂模樣。“董卿無需過于自責,人非圣賢孰能無過。董卿派人將案卷取來,朕今日替董卿審理此案??蓱z八旬老翁,還要為兒四處奔走喊冤?!被实垡褎訍烹[之心,命人將老翁帶進來。
次子張魯攙扶老父來到大帳之中,一進大帳二人便跪下,連聲喊冤。“來人,給老丈賜座。”皇帝態度溫和,內侍搬過繡龍墩,讓張樹元坐下。
皇帝開口詢問,張樹元所講,同董其昌所講一致,二者言辭并無出入。待董其昌派人騎快馬自知府衙門取來案卷,皇帝命內侍將案卷交給裴赫。笑言:“此案還需有勞裴卿,前時南宮家一案,裴卿處理干凈利落,朕十分佩服?!?p> 裴赫接過案卷,一目十行翻閱。不過片刻,裴赫起身奏道:“陛下,恕臣大膽請求。請陛下暫且屈尊旁聽,臣要升坐主位審案?!?p> 皇帝點頭,主審之人若不居中而作,則名不正言不順?;实燮鹕?,裴赫謝恩之后入座。
“知府大人,有勞知府派出衙役捕快,將張哲,原告李家,以及那艄公統統帶來此處。尤其那艄公,務必要帶來。”董其昌領命,差人去辦。將近一個時辰,被告張哲、原告李阿生之妻陳氏、李阿生二弟李金財、以及艄公唐五都帶到帳內。
“陳氏,本官于案卷之中,見艄公去你家門上叫門之時,呼喚你為花娘子是何意?”裴赫冷聲問道。
陳氏開口答道:“大人,奴家娘家姓名叫做陳花。嫁入李家之后,村里鄉親皆管奴家叫做花娘子。艄公亦是本村之人,故而他會這般呼喚奴家?!?p> 裴赫點頭,突然吩咐道:“來人,將艄公拿下?!眱膳宰o衛撲過來,將艄公唐五按在地上,五花大綁。唐五大喊冤枉:“冤枉哪!大人,小人所犯何罪?”
裴赫起身,取出三支銀針來到唐五近前,在其頭頸要穴將三枚銀針插進。淡然言道:“唐五,爾要招供,便沖本官眨眼三次?!?p> 裴赫金針之術高明,其所施七針鎖魂術更是霸道。艄公唐五面目扭曲,疼痛難忍?;实墼谝慌源鬄轶@訝,心道這裴赫竟是酷吏。朕以為他問案高明,原來竟是屈打成招。想不到朕竟然看走眼,這裴赫若只會亂用酷刑,那還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