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皇帝一行來到兗州地界。原兗州衛大將軍武應龍率領兗州鄉紳父老前來行營外恭迎圣駕,皇帝出營門。武應龍等數十人全部跪倒在地,口稱“萬歲。”
皇帝親自上前將武應龍扶起,笑道:“諸位父老平身,朕尚是初次見到武將軍。將軍起于市井之間,一怒揭竿而起。揮軍縱橫山東大地,平定反賊,將軍厥功甚偉。反賊平息,將軍毫不貪戀榮華富貴,一心為母守孝,可謂忠孝兩全。聽聞將軍妻子曾被賊兵擄掠,后又重逢。將軍結廬,為母守孝,夫妻相伴,琴瑟和諧。將軍于國,于父母,于妻子,所行皆無可挑剔,當為世人楷模。朕今日與將軍一見,心愿已足。”
武應龍心下十分感動,他未敢奢望皇帝還記得他。“陛下,末將不過盡人臣本分耳,何德何能得陛下盛贊,末將愧不敢當。”
當晚,皇帝于行營之中,排開盛宴,宴請武應龍等人。酒席之上,尉遲濤親自來同武應龍敬酒。
“武兄,一晃數年不見。小弟心念武兄,你我滿飲此杯。”尉遲濤對武應龍,感慨良多,竟然語塞,不知該從何說起。
武應龍舉杯笑道:“賢弟,當年一別。賢弟揮軍縱橫數千里,戰功卓著,震驚天下。愚兄于兗州,每每聽聞賢弟消息,盡是捷報頻傳。愚兄當年曾與賢弟并肩作戰,此生無憾。愚兄先干為敬。”酒席過后,武應龍來到尉遲濤營帳中喝茶閑談,弟兄二人數年不見,皆有心事欲向對方吐露。
“小弟羨慕武兄,于家中怡然自得,不理天下事。不似小弟,終日奔波,一刻不得清閑。所到之處,屠刀高舉,殺戮不止。”尉遲濤嘆道。他對武應龍,素來敬重。所謂患難之交見真情,他同武應龍便是如此。那時,若非武應龍支持,尉遲濤早已殞命于戰場之上,哪有今日之安國公。“賢弟本是當世英才,恰逢其時。所謂風云際會出英雄,于朝廷擔當大任,自是時刻不得清閑。愚兄聽聞賢弟有二子,吾新添一女,可否高攀賢弟,你我結為兒女親家?”
尉遲濤點頭:“如此最好,親上加親,小弟焉有不允之理?”
次日上午,晴空萬里,武應龍陪同皇帝一行來到兗州舊址,那片焦土之處。入目之處,斷壁殘垣猶在,觸目驚心。離焦土不遠,便是大片墳塋,石碑鱗立,足有數萬之多。
“陛下,兗州死難百姓,末將都已帶人清理出來下葬。兗州死難百姓雖眾,并無暴尸荒野者。”武應龍在旁言道。
“將軍所做,深合朕意。逆賊作亂,兗州百姓無辜遭殃。百年古城,毀于烈焰之中。朕于洛陽,束手無策,枉自嘆息。今日朕來此,理當公祭死難百姓以及軍士,慰藉亡靈。”皇帝發話,裴赫便帶人前去布置。
不過一個時辰,香燭紙錢,三牲祭品,都已備好。皇帝于空地之處,焚香禱告。公祭已畢,武應龍帶領皇帝一行來到兗州新城所在。于焦土以南十里處,一座新城初具規模。城墻尚未建完,城內已有近萬人家。
“陛下,此新城,乃是末將用陛下賞賜錢物,加之百姓父老有錢出錢,有力出力,一磚一瓦,慢慢建起。再有三五年,必可還天下一座新兗州。”武應龍手指街道兩旁嶄新民居說道。這座兗州新城,耗費武應龍全部心血,說起如數家珍。
皇帝贊嘆道:“將軍所為,造福兗州百姓,利民利國,功德無量。朕焉能袖手旁觀?朕今日重設兗州刺史,命吏部選派官員前來管理。朕再免去兗州百姓十年賦稅勞役,以示休養。將軍尚需為國操勞,兗州守將非將軍莫屬。朕加封武將軍驃騎大將軍,畫像入青云閣功臣譜,將軍之妻冊封二品誥命夫人。另賜黃金千兩,白銀萬兩,綢緞千匹,良田七百畝。于城北空地,為將軍建立生祠一座。另選址在附近修建護國寺,請高僧前來主持,日夜誦經,超度亡靈。兗州城建,以后由戶部撥付銀兩,工部派人督建。將軍還有何要求,盡管提來,朕今日對將軍有求必應。”
武應龍跪地謝恩:“陛下待末將,已是天高地厚之恩。末將別無他求,唯愿盡忠報效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