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陂不知道為什么,從小就喜歡吃梅子。他家剛好就有一棵梅子樹,已經很老了。他曾經問過是誰種的,有人回答了,有人說不知道了。他也忘記了正確的答案。
梅子很小,不大粒,可能也就只有成年人的拇指大小。不比外面賣得跟什么似的,大的很。
他小時候不敢亂摘,只能撿著地上掉下來的洗了洗,就蘸著鹽吃起來。
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受梅子的味道。青色的梅子,是酸苦酸苦的,也許比苦瓜還要難以入口,放進嘴里,就是在折磨自己的味蕾。成熟的梅子,泛黃泛黃的,香味也比青梅重些。
沐陂把它放在鼻子下一聞,如聞一朵花,沁人心脾。
其他小孩看他吃,還以為他在吃著什么好東西,也跟他討要,他淡淡一笑,還頗有些舍不得給出手的樣子。
小孩接過后,一吃,呸呸呸,都吐了出來,“一點都不好吃。”
沐陂好冤枉,明明很好吃啊。
再是想吃梅子的人,都不會直接摘來就吃,都是要經過加工后才能吃得下的,比如腌制。
論家里誰腌制的梅子最好吃,第一數沐陂的祖母,也難怪沐陂會隔三差五地偷到祖母房間里瓦罐中,不是金銀珠寶,卻比這更誘惑這小沐陂的舌頭。
祖母離開后,腌梅子的工作就落到了他爺爺那,他就負責摘梅子,挑梅子蒂,清洗是他奶奶的活,不過沐陂也會幫手的。
家里只有一棵梅子樹,方曉玲看沐陂年年都能把家里分到的僅有的一罐梅子吃完,她就打算攬一棵。沐陂也想種一棵。
可不管是拿種子還是砍枝丫,都發(fā)不出一個苗芽來。所以沐陂每年總是巴巴的望著滿樹的小青梅變成大青梅,再變成黃梅,再是一到放假就守著那一罐爺爺腌好給的梅子吃。
他家伯母聽方曉玲說他喜歡吃,就把陳年的梅子給他,因為她家沒人吃這東西,吃得也少。
不得不說,陳年的梅子就像是往學校的那幾條街沿邊的小賣部里賣的一毛錢一包的咸梅,路上兩粒梅子就可以一直含到家門口,那時候還有一點點味道。梅肉雖然不多,但是味道卻飄香溢遠,回味無窮。
這也是沐陂上小學時經常買的一樣小零食。
沐陂家腌梅子最常用的做法就是用鹽水來泡,幾個月后就能吃了,而且越久越好吃。他想開發(fā)新的口味,可以用鹽腌,應該用糖也可以。聽說有梅子酒,他也用了梅子加白酒來泡,還慎重其事地給它們封口。
不過沒人喝,只有他自己喝。而且當時下的糖里有螞蟻,所以泡出來的梅子酒里也有幾只螞蟻漂浮。只郵寄了一個玻璃罐的酒給一位相識的朋友,朋友收到后,很喜歡。
沐陂就建議他喝的時候沖點水進去喝。放冰箱里更好喝!
朋友:這不是成假酒呀?!!
聲明一下,沐陂泡梅子酒已經成年了,可以喝點酒了。
健康普及越來越廣泛,他從書上看到,吃燒烤或是腌制類食品過多會致癌,他每天吃一堆,也開始擔心自己的體內是不是在慢慢積累毒素了,會不會自己體內已經有癌細胞了?
方曉玲說他,好的不想著點,偏要往壞處想,你這人話都不會說。
沐陂不會說話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回回說錯話都要挨上幾句罵。過年也是,明明是忌諱詞,他還說,這不是倒自己霉運嗎?讓自己一年不順?也讓別人不順?
梅子的花開得很好看,每年正月會開花,白色的小花瓣會掉一地。他真的有一種沖動,把花瓣都撿起來扔進水桶里——泡澡!
泡花瓣澡又不是女生的特權!!!
后來的后來,祖母離開了,爺爺也離開了,但是爺爺留下了他攬活的兩棵梅子樹苗。今年春節(jié)已經開花了,三月份已經結了小梅子。
他想,如果以后結婚了,或是到了外面住,他想要從家鄉(xiāng)帶走一棵梅子樹。
方曉玲說他傻,何必要這么做,想吃了就去買,或者回家吃呀。
沐陂說,你才傻呢,我就是喜歡家里的梅子。
自從爺爺也走了,家里的梅子再沒有人主動去摘,也沒有人攬活腌制,沐陂那時候又在外面讀書。
他曾有一次腌制,鹽放多了,算是毀了。
方曉玲想著他想吃,就自己爬樹摘了一兩籮筐回來清洗煮鹽水,晾干了就放梅子進去封罐腌。等著沐陂寒暑假回來吃。
對沐陂來說,楊桃梅子都是家鄉(xiāng)的象征,也是他對家鄉(xiāng)的念想。因為經歷過一些事情,他的情感都投射在了家里的一草一木上,他尤為喜愛家里的大自然。
直到家里開始推翻了它們,它們就成了他心中的倒影。

山鬼遲遲
我也喜歡吃梅子啊!香! 在多多買了一袋,要上課來不及回宿舍放,就放抽屜里了,滿滿都是梅子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