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先生尬笑著應答:“孫老做東,自然是孫老教出來的學生更為優秀,趙某慚愧啊。”
孫先生一臉得意的點點頭,算是接受了趙先生的稱贊。
“那接下來的項目,由您來定吧。”孫先生謙讓道,又做了個手勢讓趙先生開始。
趙先生思考了下,也沒打算跟他客氣,說:“咱們大家人數眾多,便來個,聯句作詩如何?”
孫先生點頭,接著又將視線投到他那一排學生身上。看著冬賜,心里對她的印象越發好。
本來就是他學生中唯一一個女孩子。方才駁了他的面子,給他掙了個更大的,將他的多年勁敵都唬住了,真是“未來可期”。
孫先生心中對冬賜更加高看一番,越發驕傲又得意。
既是趙先生提出了聯句,那先由對方成員開始作詩。
冬賜安靜聽著,視線都停留在說話的人身上。她覺得他們講出來的詩句都特別好,平仄意境之類,就是聽不懂什么意思。
冬賜背詩的功夫了得,有時狀態好還能做到過目不忘,但叫她原創可就難了。不是支支吾吾的答不上來,就是瞎編一句無厘頭的詩句搪塞過關。
他們那一隊的廣玨起了個好頭,用i當做韻母,還算不是很偏,之前的同學接的倒還輕松。
順延著下來,有的同學激昂到學著更古時候的詩人,猛的站起來,摸著莫須有的胡須,斟酌了半天,中氣十足的道出詩句。
最后又只剩下了寧綏和冬賜,寧綏起身,看了看周圍,冬賜也就跟著他看看周圍,注意力還是集中在寧綏什么時候回開口身上,什么景致都沒看進去。
在她發現樹枝上站了一只鳥后,聽到寧綏說出:“喜鵲自掛東南枝。”
冬賜收回心思,驚恐的看著寧綏悠閑坐下。她根本不知道該怎么接啊,他們這是在為難她!
反正冬賜表面上先不急不慢的站起來,學著寧綏的樣子觀察一番周圍。
都是她平日里看慣了的景色,唯一有點動態的喜鵲也被寧綏給說走了,沒什么特別的了。
冬賜又看看大家,心生一計,先將寧綏之前作的詩重復一遍:“喜鵲自掛東南枝…高高興興來作詩!”
此話一出,哄的諸位都笑成一團人仰馬翻,連那位冰山美人都露出了笑容,也算是應了句中的高高興興四字。
冬賜看著大家高興,她也莫名的高興,跟著他們一起笑起來。
坐下后,寧綏評價她是個“鬼靈精”,與他想表達的意思完全不一樣,冬賜吐吐舌頭,“沒辦法,這句詩是由我來答的。”
繪春站在冬賜身后,拍著她的肩膀笑的不行,嘴中還念叨著冬賜對出來的詩句。“能想出來這句,真有你的小冬賜。”
冬賜回她:“繪春不服,自己試試就知道了,對詩可是很難的!”
提到技術問題,冬賜至少壓對了韻腳,拋開技術問題,冬賜的這句將氣氛緩和下來,敵對的感覺沒有這么強烈,這可比分個高低有意義多了。
大家笑完,書卷氣早就散了,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說小話,兩位先生也在一旁敘舊,整個局面無人看管。
冬賜看了清冷姐姐好久才跟她對上眼,一對上,冬賜立馬從桌子的這端挪到姐姐旁邊,主動出擊。
“這位姐姐,你長得真美。”冬賜語言貧乏,描述不出她給人的感覺,決定一概用美這個字眼所包含。
“謝謝你,你也很可愛呢。”姐姐扭頭看著冬賜,回了這么一句。
冬賜大方的接受,又露出一個笑容。“姐姐叫什么名字,是誰的女兒?”
冬賜覺得一味問別人問題不好,又自報家門:“我叫鄭冬賜,但是別人都叫我冬賜,因為我覺得鄭不好聽。”
姐姐說:“我喚白栩墨,我爹是…從五品翰林院侍讀的女兒。”
冬賜裝模作樣點點頭,實則分不清這官職大小的區別。“我父親的官職名里好像也有什么翰林院。”
白栩墨提了興趣,“你再回憶回憶,官職名叫什么?”
這可為難了冬賜,她只聽過旁人喚她父親…“對,是翰林院掌院的。”冬賜記憶突然回歸。
白栩墨的臉突然垮下去,一點笑容也無,替她補充完整:“令尊為從二品翰林院掌院學士。”
冬賜連聲附和:“是是,好像是的,姐姐你記的真牢。”
白栩墨不說話了,但冬賜不覺得自己說錯話了,繼續道:“我們父親的官名里都有翰林院呢,看來我們還挺投緣的呢。”
冬賜挺喜歡白栩墨,想同她一起玩,所以才這么殷勤的跟她說話。但經冬賜觀察,白栩墨好像有些不喜歡她。
冬賜感覺到了那股氣場正在排斥她,但說不上是為什么。
繪春擔憂的看著冬賜,又看看白栩墨,她的使命是保護著她的小主人,現在她覺得很有這必要。
對面的寧綏還是坐在原處,默默觀察她們很久了,看到白栩墨突然態度的轉變也有些震驚,但很快知道了原因。
寧綏在對面喊了一嘴冬賜,手掌朝內勾了勾,他的意思是在召喚冬賜歸位。
但是冬賜執著于交新朋友,并沒有理會他,故意偏頭看著白栩墨。
反而是白栩墨把他們兩的互動看在眼里,找準機會又與寧綏對視一眼,還是露出了那樣的嬌羞表情。寧綏感覺有些煩。
后來看白栩墨真的不理人了,冬賜無功而返,寧綏輕輕彈了一下她的腦袋。冬賜還揮著手大聲抗議,非要彈回去才罷休。
寧綏寵著她,乖乖把頭伸過去領彈,惹得冬賜一陣笑。冬賜問:“為什么要讓我回來啊。”
寧綏盯著這會去與好友攀談的白栩墨,低聲說:“我覺著她,怪怪的。”
冬賜反駁:“你才怪怪的,又不和她說話,還叫我回去。”
寧綏不說話了,冬賜覺得自己是說中了。
繪春俯身湊在冬賜耳邊,說:“我也覺得她怪怪的,你可得小心。”但是冬賜并沒有當回事,好不容易出來詩會能與其他女孩碰個頭,冬賜不覺得白栩墨有什么奇怪。
后來孫先生和趙先生的舊敘完了,雙雙返回桌邊,看著他們鬧騰的樣也沒制止,高聲蓋過他們的聲音,說了句:“既然無心作詩,咱們玩投壺吧。”
寧綏附和,并趕緊讓人去準備投壺所需的道具。
冬賜聽聞又有了新活動,徹底放開了,去尋那堆女孩子搭話。繪春接收到寧綏的眼神暗示,也跟上去了。
談笑間,冬賜又看上了一個女孩子,年齡比她稍微長了一兩歲,舉手投足像極了閨閣大小姐,溫婉柔順,跟冬賜完全是反面。
冬賜吸取教訓,沒有莽撞的直接上去打招呼,先坐在她旁邊,直到她們對視后皆一笑。
冬賜問:“你好呀,你叫什么名兒?我叫鄭冬賜。”
她答:“姓周,名云書。”
冬賜覺得她這名字帶著一股書卷氣,人也像天上的云朵一般柔柔的,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好名字。”
周云書笑了,問:“你會不會玩投壺?方才先生們說要投壺,我見都沒見過。”
冬賜搖搖頭,“我也沒見過,但是聽起來很好玩的樣子!”
繪春看了看周云書,并沒有什么異樣的感覺,就任由冬賜隨意跟她聊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