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賜回府的那天晚上舒舒坦坦躺在浴缸里面,不時揚起一陣水花討來繪春的一陣罵。
隔了一天后再回家讓冬賜格外興奮,在床上躺了半天睡不著,強烈邀請繪春陪她睡。
放在平時,繪春也都是陪著她的,就在隔壁的房中睡,今日突然撒起嬌來,讓繪春也不好意思不陪著她。
兩個女孩躺在一塊,冬賜時不時就發起話頭,繪春本就十分困倦,但礙于職業操守,還是每句都給足了回應。
冬賜最后一個問題是:“繪春,你覺得我去詩會時要穿什么衣裳。”
繪春半夢半醒,“冬賜穿什么衣裳都好,都好看…隨便挑……”隨后頭一歪就睡著了。
冬賜有些不滿,但也不好把人吵醒了,便自己開始想象,她甚至覺得要在詩會之前再置辦幾套衣裳才能凸顯她對此的尊重。
冬賜想,第一次去詩會,是應該要重視些。
但實則無論冬賜穿什么,人們視線的重點都在她這個人身上,那些衣裳首飾不至于喧賓奪主。
后面的幾日,孫先生帶領他們把詩詞歌賦都過了一遍,最后摸著胡子點頭道:“孺子可教,未來可期也。”
直到詩會的那天,冬賜期待的睡不著覺,她還是第一次參加這種活動。
清晨天未亮便起身,讓繪春幫著挑衣裳,左挑右撿了半天,穿上了件淺橘色襦裙,裙擺稍長,險些拖到地上。
繪春幫著扎了兩個小丸子,兩邊各留了一簇長發自然垂落,顯得更加俏皮可愛。
冬賜打扮好了,站在繪春面前提起裙擺,還轉了個圈,裙擺揚起好看的弧度,與嘴角上揚的弧度相同。
二人出門后上轎前往寧府。
冬賜盼著早些見到寧綏,覺得路上的時間長了不少,一直往窗戶外瞧,遠遠見到寧府的牌匾就開始高興。
繪春打趣她:“你是有多想見到寧公子啊。”
冬賜看回去,“還好吧…”語氣中莫名帶了些心虛感,繪春并沒有點出,只是在自己位置上笑著。
轎子停下,外頭有人恭恭敬敬迎著冬賜,將她們帶到了里邊的小庭院。
冬賜早就來過,今日一見那庭院已經被布置打扮過一番,她看見寧綏正端著茶杯敬幾位老人家,歡歡喜喜的跑過去。
“寧哥哥!”
那幾位老人是寧府上的長輩,見了這個小孫女活潑的樣子也笑開了,忙問這是哪家的孩子。
寧綏介紹道:“是鄭府上的嫡長女,名喚鄭冬賜。”
老人們連連點頭都說這個名字好,又夸冬賜打扮的漂亮。冬賜清脆的聲音響起:“謝謝爺爺奶奶們夸獎。”
他們又夸冬賜教養好,聽話懂事,快把冬賜夸上天了。寧綏看不下去,搶先開口:“那爺爺奶奶們,我與冬賜先去玩了,你們有什么需要再喊孫兒。”
說完朝他們揮揮手便拉著冬賜跑到活動中心的位置。“寧哥哥,你瞧這裙子怎么樣。”冬賜又在寧綏面前連轉幾圈。
寧綏站著低頭注視著冬賜,憋了半天評論一句:“矜持些,也不怕轉暈了。”
冬賜嘿嘿一笑,問寧綏:“那個詩會什么時候開始啊。”
寧綏望了望大門,說:“等孫先生的同僚他們來了就好,現在的氣氛已經熱鬧起來了。”
冬賜又問:“寧哥哥,你有沒有信心呀,孫先生可是說要贏過他們。”
寧綏答:“小冬賜,怎么好勝心還挺重的,贏不贏都無所謂的,冬賜今日玩的高興就好。”
冬賜尋了個座位坐下來,“見到寧哥哥我就很高興了,贏不贏的確實無所謂。”
寧綏無奈,找了她旁邊的那個座位坐下,“好好,那寧哥哥一直陪著你。”
繪春跟在他們后面,默默的聽著。
他們坐下沒多久,同僚帶著一幫人到了寧府,那烏泱泱的一群,要是沒看衣裳,還以為是來干架的。
都是文人墨客之流,雙方的學生都道了好,對面的幾個女學生直接就圍在冬賜身旁了,直接把寧綏給擠了出去。
雙方的學生都還沒怎么樣,那孫先生與他同僚眼神之間的戰爭就開始了。
同僚作了一揖,說道:“今日你做東家,那這題目還是現由你來出為好。”
孫先生還了一禮,背挺的直直的,萬沒有一點給冬賜他們上課時的那股慵懶勁。
“那便先來個簡單的,飛花令。”
等眾人都入座,孫先生就開始出題。“如今乃春日,就請諸位吟誦帶有春字的詩句吧。”
帶春字的詩句是孫先生課堂上早就復習過的內容,冬賜十分有自信。
大家都紛紛答出來了,輪次來到寧綏和冬賜這邊。
寧綏不急不慢,徐徐言道:“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
孫先生立馬捧場,“這孩子聰慧,一句詩中帶兩個春字,好,好啊。”
冬賜這時候慌了,前面零零碎碎的把她在腦中準備好的詩句全給搶答了,她正懊惱自己怎么坐了最后一個壓軸位。
等對方的答完,孫先生一看該是冬賜了,找補道:“這孩子還小,學上的是來玩玩的。”
隨后冬賜站起來,思索半天,慢慢吟來的:“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直接把孫老爺子的面子給駁回去了。
別看冬賜面上表現的這么淡定,其實這還是她站起來之后想到的句子,心中無底,貌似孫先生也沒在課堂上講過,真給她急中生智,生了句詩出來。
眾人的眼光都投到冬賜的身上,幾個對面的姑娘都紛紛給冬賜鼓掌,冬賜突然害羞了,靦腆的笑著不好意思。
除了一位姑娘,冬賜覺得她快十一二了,那位并沒有鼓掌,眼神一直鎖定在寧綏身上。
冬賜覺著奇怪,提醒寧綏去看那個姐姐,那姐姐反倒移開了視線,眼神不知道往哪個方向看去,稍稍低頭,抬起手正整理著額前的碎發,嘴角微微帶笑。
冬賜覺得這個姐姐長得好漂亮,是丹鳳眼,氣質也好,有股清冷詩人,高嶺之花的味道,去看看寧綏的表情卻是有些凝重。
冬賜悄悄扯了扯寧綏的袖子,寧綏一下子會意,俯下身子,將耳朵湊到冬賜的嘴旁。
“那個姐姐長得真漂亮,就做你對面的那個。”冬賜環顧四周,悄悄道。
寧綏又撇了一眼那人,正好四目相對,那人堪堪移開視線,笑的越發嬌羞。
“還好。”寧綏毫無感情的回了一句。
那邊孫先生的聲音又響起,“趙先生覺得,誰的學生答的好啊?”
趙先生發出一陣尷尬的笑聲,本來實力相當的,因為冬賜這么小都能答出來,還大方順暢的很,自然孫先生就占了些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