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建和王博晚上在漂亮姐妹公司一家店碰頭。南建問：“取消員工餐后，員工吃早飯和晚飯都不方便，一天只吃一頓，向張老板反映了嗎？有沒有解決辦法？”

　　王博嘆道：“春節前就反映了。我提議晚上下班前提供一頓面條簡餐，早餐的事還沒敢提，結果也沒解決。”說完，他掏出手機，給南建看女老板的“神回復”。

　　運營部的楚楚來找王博，見了南建，忙問候：“老師好！”南建愣了半天才認出她——挺著個大肚子。王博趕緊讓她坐，她卻擺手：“身子笨，坐不下來……”

　　南建問：“預產期快到了吧？”楚楚答：“還有九天。”

　　南建一臉驚愕：“趕緊休息！這情況堅決不能上班了，路上車多人多……”對王博說：“快跟楚楚談完工作，讓她下班！”又強調：“明天一定開始休息！”

　　楚楚扭著笨重的身子走了。王博搖頭道：“前幾天燒烤店開業，張老板帶閨蜜去吃飯，楚楚為她們服務。張老板對閨蜜說：‘這是我們運營部的小楚，看，多敬業……’”

　　“這不叫敬業！”南建憤然道。

　　接著南建長嘆一聲，激動地說：“我得找你們老板談，我得找你們老板談……”說著，哆嗦著拿手機聯系張瑰麗，撥錯兩次，第三次才打通。張瑰麗說：“明天去BJ，要見現在見吧？我在洲際大酒店的日式餐廳。”

　　王博趁機說：“你找她順便談談這事吧？新開的兩家店沒更衣室，員工意見很大。”

　　南建不解：“員工咋換衣服？總不能穿工裝上崗吧？”

　　“老板讓去商場的廁所換……”

　　“啥？”南建滿臉驚詫，“廁所換？衣服往哪掛？沒地方坐，站著脫褲子穿褲子？”

　　王博無奈：“前幾天，一個刷碗大姐站著脫雨靴，摔倒了，滿地臟水……真惡心。年紀大的人，一條腿站不穩。”

　　南建皺眉：“一個餐廳幾百平方米，容不下三四平米的更衣室？”

　　“老板算過賬了，”王博說，“這三四平米裝成餐位，一年能創收一兩萬呢。”

　　“那也不能只講創收，不顧員工感受！”南建憤然。

　　“老板已經決定，”王博嘆氣，“以后新店都沒更衣室，老店也要改造，一律撤銷。”

　　南建無語，握著拐杖搗地，忽意識到樓下的人受不了，便換成急促的踱步。

　　王博又說：“最近出臺了些新政，我發給你。你也跟老板談談，別繼續實施了。”

　　“啥新政？你先說說。”

　　王博道：“第三方供應蔬菜水果，原來一天送一次，現在為節省物流費，改三天送一次。天越來越熱，蔬菜哪能放不壞？一個辣椒爛了，一個橙子發霉，就算食品安全問題，店長績效全扣，我還得再罰一千。”

　　“還有這事？”南建冷笑，“我在家買兩口人的菜，進三天的量也難保不壞。”

　　“老板就這樣任性，”王博搖頭，“一個店每天供二三百人吃飯，一次進三天的貨，量多大？她還要求質檢員一大早去廚房檢查。有的菜頭天晚上還好，早上就壞了……還有，天熱了，頭天進的虎蛙和魚，隔夜死了，也讓員工賠。”

　　“別說虎蛙和魚了，”南建握緊拐杖，“就是人睡一夜，也有死的……”他臉漲得通紅，差點罵娘。

　　王博繼續：“還有，老板把每個店收銀設備的損耗也列入考核，從收銀員到店長、運營總監都罰款。全公司91家店的電腦，都跟我的工資掛鉤了。”

　　“豈有此理！”南建怒道，“設備運轉總有損耗，司機開公司的車，車損耗了叫折舊，能讓司機承擔嗎？”

　　“還有……”

　　南建打斷：“我得趕緊去見你們老板，別去晚了她走了，明天她又要去北京。路上我再細看你發的材料。”

　　王博提醒：“別忘了燒烤店需要夜班補貼和超時補助，下午五點上班，干到凌晨四五點甚至五六點不行。這些問題不解決，店還會亂下去。”

　　二人出了店，走過一條美食街。王博指著打烊的小店說：“您看，現在小店都關門了，待會兒咱家員工下班，連吃飯的地方都沒。開發區和郊外的漂亮姐妹店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