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傷感了,感覺像一個失戀的人講述她的故事,聽著心酸。”
空氣流動起來,該沉的沉下,該浮的浮起。
他沒言語。
“我聽過嫦娥奔月的故事,沒留太深印象,可是,哥,你為何寫的這樣悲傷?”
“愛情多悲劇。”
“她只是不想把藥落入壞人手里,又怎怪她嘛。”
“她選擇了離開。”
“當時她哪里想那么多?”
“又誰給你兩次機會?”
“后羿呢?你咋沒提他?”
“詩是他——不需要寫他。”他本想說“詩是他寫的”,忽然發覺又要繞回到那條他試圖規避的老路上去了,隨即改口。
“停下來吧,不要再往前走了;可這遠的近的,又哪兒有路徑可尋……”迎眼、也就是女孩身后,是那面裝飾畫墻。“不錯,這兒有條路,可又是這樣急著掉頭的?莫不閃著她……”
一絲涼風襲來,那會兒他就有所查覺。亦或她也發覺,只是沒動聲色而已——接下來她的反應也許能證實這一點。也是的,兩人粘連著,又誰甘愿給一絲風兒散了去,所以誰都沒去睬它……
他正用得著它。
“你感覺涼沒有?好像有風進來了?”
“窗,窗戶沒關嚴,我去把它關了。”說著她落了腳。
窗簾是兩層的,外面一層是銀灰色的帆布,里面一層是透明的薄紗。她關閉了窗戶,把那塊帆布掩的嚴實,又將紗簾梳理平允,看著像模特展示的褶裙。
菜涼了需要熱了吃;熱過的菜,怕再不是先前的味道。
女孩關好窗戶,回坐床上。
“哥,你不要按背,那我們現在是按胳膊還是按頭?”
“按了一個晚上,休息會兒吧。”他又握了她的手。
應該說女孩是戀愛他的,并且看出他也喜歡她,只是出于職業本分,不得不說上面的話;也還是試探喜歡她的程度吧——你想啊,天下哪兒有情愿做工的?哦,先前握了人家的手,這會兒給撂下,一夜回到解放前,你有情愿嗎?所以當他去拉她的手的時候,她一語不發,乖乖地把手兒伸給他……毋庸置疑,這事遠比那首詩和她的疑竇更為重要——她至少要確認他沒涼下來,不然心里還安適的了?這樣,一時半會兒的,她倒不至于主動提那些事情,這便給他順利地掉頭大開了方便。
其實那會兒他拉她的手,就是給她按下了停工鍵。他喜歡她,憐憫她,只是出于這個地方,不便于向她進一步示好而已,又豈能委屈了她。他清楚,由于職業關系,她難免不自卑,那不正待要他撫慰嗎?菜不會因為放下筷子涼了是不假,但畢竟放下筷子不是吃菜的辦法不是?于是他便在握她的手上稍加了力度,她當然覺察到這其間微妙的變化……
“你看墻上是什么花?”
“梅花吧。”她搭了他的車,自然跟他上了那條路。
“嗯,梅花。”他這樣應著,是不想掃她的興。
“一百個人里頭,九十九個都說梅花,是‘梅花傲雪’了,還是‘為有暗香來’了?又還因為它長而又長的枝干上沒冒出一片綠葉?如果枝干守了它的本分,又如何見得它的功利——這面墻豈不走空了?多少人雪地里見過它?家里那盆杜鵑花,你看與它有什么兩樣嗎?還有那兩只鳥,一只翠鳥,一只畫眉,它們該是雪天里出來聊情的?換上只貓頭鷹豈不更妙?一眼驚,二眼不生,第三眼適應,看順了你還改不過來了呢。就像現在的電視劇,還不是人家怎樣演,你怎樣看,用你動腦了……”梅花三嗟,那會兒他埋下的種子,經她這么一提,種子發芽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