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環境惡劣,窮山惡水。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卻也生出了令敵人聞風喪膽的西涼鐵騎。
半個月的舟車勞頓,一行人終于到達了西涼邊境。
數千西涼鐵騎橫陳于邊境之處,蔚為壯觀。
饒是自稱見慣許多大場面的宋白首也咂舌不已。
為首一人身披重甲,器宇軒昂,翻身下馬,朗聲道:“慕容府在此恭候世子妃。”
慕容府,六爺,與世子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出于禮節,沐清歌等一眾人也都上前行禮。
經過多日培訓,代替沐清歌的丫鬟也已經學會了許多禮數。
假沐清歌上前與慕容府行禮寒暄。
慕容府鄭重地說道:“早聽聞世子妃國色天香,今日一見,果然如此?!?p> 那個丫鬟點頭稱是,并沒有多說什么。
慕容府又說道:“今天本應該是二哥親自迎接,可惜哥身體抱恙,就由我來代替他。”
說到“代替”兩個字,慕容府似乎有意無意加重了語氣。
沐清歌扮演著貼身丫鬟一角,無意一瞥,此人面相之中,多了幾分陰冷,絕非善類。
雖說人不可貌相,但是相由心生。
要提防!
沐清歌暗自提醒自己道。
“還有一件事情,希望世子妃可以盡管去見世子。世子病情日篤,恐怕沒有多少時日了……”
這種話丫鬟聽了自然沒什么,落到宋白首的耳中,卻格外的刺耳,似乎包含著另外的意味。
沐清歌不僅是他宋白首的掌上明珠,師父的掌上明珠,更是秦山劍派的掌上明珠。
這樣一個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女子,難道要為這個將死之人沖喜?
想到這里,宋白首不由得攥緊了雙拳。
沐清歌若有所覺,望向了宋白首。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
一切盡在不言中。
宋白首與沐清歌相處多年。
雖然沐清歌常常將事情埋在心里,但是宋白首也零零碎碎知道了沐清歌家中的一二情況。
個中滋味,只有她知曉。
嫁給這個病世子,自然不是什么好選擇。
卻也強過困在那個陰暗家中。
宋白首緩緩地舒展開了拳頭。
他們在驛站歇息一日。真假沐清歌就一同前往世子慕容宸的府邸。
慕容宸的府邸名曰紅府,諧音洪福。
門口,樹立著兩個大石獅,象征著主人的威嚴與氣派。
進入紅府,仆人們各司其職,紅府井井有條。
這倒是出乎沐清歌的意料。
她原以為紅府的主人都已經病危,想必紅府也不怎么會有生氣。
卻未想到紅府之中居然有茂林修竹,郁郁蔥蔥,彰顯著主人的雅致。
并沒有因為主人的病情而丟掉任何的生機。
管家姓徐,是一個六十多歲的慈祥老人。
管家道:“實在不好意思。二位直接到世子爺的臥房就好了?!?p> 的確很反常。
的確很奇怪。
男女授受不親。哪里有將未婚妻直接叫到臥房的道理?
但是,從婚約到進入紅府的一切,似乎都很奇怪。
沐清歌見怪不怪了。
兩個女子一同進入了慕容宸的臥房。
撲鼻而來的是濃郁的藥味。夾雜著不間斷的咳嗽聲。
他的臥房很樸實,擺放著一張桌子和一張床。
桌上有一支狼毫和幾本書。床上有一人。
慕容宸側臥,背對著她們。
他身穿薄衫,身體修長。
不知怎的,沐清歌有一種錯覺:總感覺慕容宸的皮膚會很光滑。
“你來了啊?”慕容宸一邊咳嗽,一邊說道。
“我來啦?!蹦莻€丫鬟強裝鎮定,說道。
“好像不止你一個人?”慕容宸的聲音飄忽不定。
沐清歌急忙說道:“我是世子妃的侍女喜兒。”
慕容宸接著說道:“你應該能原諒我吧,清歌。實在是夫君身體不舒服,倘若是身體稍微好一點,也一定會親自迎接你的?!?p> 說到這里,慕容宸又忍不住咳嗽起來。
丫鬟說道:“自然,畢竟,將來你我就是一條心了?!?p> 慕容宸含混地應答。
忽然他說道:“清歌啊,既然你我都是一條心了,我有一個心愿,你能否滿足???為夫可是思念你很久了,有些等不及了。”
沐清歌不為所動,向她身旁的丫鬟使了一個眼色。
沐清歌身旁的丫鬟只得硬著頭皮,說道:“不知夫君有何要求呢?”
“可否將喜兒一并收房呢?”
沐清歌的臉色陡變,暗思此人真是個色胚。
丫鬟自然也憤憤不平,道:“你這是說哪里話?”
慕容宸不緊不慢地道:“少裝模作樣了,你不是她?!?p> 沐清歌冷哼一聲:“世子爺怕不是糊涂了。連自己的娘子也認不得?!?p> 慕容宸言語之中,明顯含了幾分笑意:“我的確很糊涂,卻也認得我的娘子,你才是她。”
丫鬟如釋重負,急忙跪拜道:“世子爺,奴婢死罪。”
“不必了,玩笑而已,你退下吧?!?p> 臥房之中,只有慕容宸和沐清歌兩個人了。
“呵呵,娘子,可真有趣,居然開這種玩笑。”
沐清歌上前一步,確定慕容宸面對著的只是一面墻壁而已,而不是一面鏡子。
因為沐清歌在那一瞬間想到了自己曾經看過的曹孟德獻刀的故事。
難道是他的眼線早已告知了他真相?
“唔,你一直在暗中觀察我?”沐清歌問道。
“沒有,為夫一直在床上躺著養身體。身體養好了,就可以款待你了。”
莫非他是聽聲音認出自己的?
沐清歌心中并沒有絲毫感動,而是多出了幾分惶惑與恐懼。
他和她見過?
他聽過她的聲音?
但她居然對他沒有任何印象。
然后,她即將要嫁給這個她從未見過、但是他卻對她聲音十分熟悉的恐怖男人。
沐清歌一時間心亂如麻,不由得問出了一個看起來很沒有頭腦的問題,語氣中也多了幾分冰冷:
“你究竟是誰?”
“我是誰?娘子說笑了,我是你的夫君,慕容宸啊。”
這個人聲音漂浮不定,為人似乎更加令人琢磨不透。
沐清歌心思飛轉。
暗想自己在秦山劍派的時候和無數莽夫比過劍,在宰相府中也同蔡氏和沐靈姿斗過法,難道怕你不成?
沐清歌決定主動出擊,一擊致命。
她巧笑倩兮,聲音也變得溫柔了不少:
“既然相公想來見我,何不轉過身來,也讓我們見一面?”
“娘子說笑了。娘子國色天香。但是,并不是每個人都有一副好皮囊。就像我,奇丑無比,若是轉身,恐怕會嚇著娘子?!?p> “不一定吧。小女子昨天也見過了你的弟弟慕容府,他看起來還不錯?!?p> “龍生九子,各自不同。我和他,不一樣,簡直是天壤之別。”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就是國色天香的呢?”沐清歌嗤笑道。
“也不過是道聽途說,以訛傳訛罷了?!蹦饺蒎分苯诱f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