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這樁婚事。”
蔡氏斬釘截鐵地說道。
這是一次例行的家族會議。
參加本次家族會議的一共有四個人。
宰相沐賢臣,夫人蔡氏,兩個女兒沐清歌和沐靈姿。
沐清歌是沐賢臣亡妻楚踏雪所生,沐靈姿是沐賢臣續弦蔡氏所生。
“為何?這一婚事是皇上指定的,已成定局。今日也不過是和你們知會一下而已。”
沐賢臣不怒而威,蔡氏急忙噤聲。
反倒是沐靈姿并不怎么害怕父親,悠悠地說道:
“姐姐嫁的雖然是西涼王世子,但是我聽聞那世子是個病秧子,恐怕也活不了幾年。難道你就忍心讓姐姐守活寡?”
曾經沐賢臣與楚踏雪天作之合,哪知楚踏雪在生產之時意外棄世。
當年,沐賢臣就迎娶了富商之女蔡氏,生下了沐靈姿。
羨慕天賜良緣的人們也唏噓不已。
沐清歌對這個小自己一歲的妹妹并沒有什么好感。
妹妹一向仗著有母親在,處處針對自己,這一次反倒為自己考慮?
她的用意,不言自明,不過是想要阻止自己成為世子妃而已。
想到此處,沐清歌冷笑不已。
沐賢臣點了點頭,溫和地對沐清歌說道:
“清歌啊,靈姿的話也有些道理。雖然這樁婚事是皇上指定的,但是,只要你不愿意,爹也是可以給你再說一說的。想必皇上也會給老臣一些面子的。”
“我愿意。”沐清歌打斷了沐賢臣。
沐賢臣驚訝不已:“清歌,你真的想好了?真要嫁給那個病世子?”
沐清歌鄭重地點了點頭。
就算嫁給阿貓阿狗,也強似待在這個家中。
……
光陰飛逝,轉眼間,沐清歌已經坐上了馬車。
車隊浩浩蕩蕩從京城出發,去往西涼。
此一去數千里,需要半個多月的時間才能到達西涼。
馬車上,沐清歌回味著臨別之際父親和她說的話:
“嫁作人婦,一定要恪守三從四德,謹遵婦道,切不可做出逾矩的事情。”
“習武就先放一邊吧,好好學一學女紅,相夫教子才是女人的最好歸宿。”
“你一定要注意和世子處好關系,將來你我也可以互相扶持。”
“世子如果有什么異動,你一定要和我說。”
父親連珠炮般的話說得沐清歌腦袋嗡嗡作響,卻也平添了幾分寒意。
車中無聊。沐清歌隨手拿起一本傳奇翻閱。
哪曾想這本書寫的居然是沐賢臣和楚踏雪的愛情故事。
世間男女情事,不過如此。
左不過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沐清歌將這本傳奇擲在一邊,閉目養神,卻在不知不覺間有淚水淌過面頰。
就在這時,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沐清歌聽到了車夫高呼:
“前邊的人擋著做什么啊?這可是世子的婚禮。”
也就在同一時刻,數百個侍衛的劍同時出鞘,整齊的出鞘之聲落入沐清歌的耳中。
沐清歌不由得皺了皺眉。
為了安全起見,皇上安排的都是身手一等一的御前侍衛。
誰有這個膽子擋住皇上的人呢?
沐清歌掀開車幔,卻登時喜笑顏開。
沐清歌一直板著的臉,一直緊鎖的眉頭,此刻終于舒展開了。
不過,一人,一劍,一白馬而已。
那人神色俊朗,眉宇之中自有幾分英氣,笑起來更是爽朗。
此刻,他朗聲道:“師妹,別來無恙?”
沐清歌亦朗聲道:“諸位不要緊張,這位是我的宋白首宋師兄,是秦山劍派的劍客。”
于是眾侍衛將劍收回劍鞘。
宋白首策馬向前。
沐清歌故意問道:“你來做什么?”
宋白首一板一眼地道:“奉了師父的命令,前來護你周全。”
沐清歌冷哼一聲,故意說道:“我有御前侍衛保護,用得著你嗎?”
宋白首也露出幾分戲謔的表情:“這種侍衛,我一個人就能打一百個。”
真話也罷,吹牛也罷,沐清歌賴得去計較了。
至少在同行人之中,有一個可以說上話的人了,不至于那么孤單。
停了片刻,宋白首又說道:“歌子,你不煩悶嗎?”
外人自然不解。
穿著綾羅綢緞,坐在豪華馬車之中,別人求之不得。
只是這些卻與沐清歌的性格相悖。
她生性好動,最討厭各種繁文縟節。
沐清歌點頭如搗蒜,為難道:“這該如何是好?”
宋白首的目光落在了沐清歌身旁,一個與沐清歌身量相近的丫鬟身上。
沉吟片刻,宋白首道:“要不,你倆換一換?”
沐清歌先是微微一愣,轉而狂喜:“不錯,還是師兄有辦法。”
那個丫鬟自然不愿意。
哪里由得了她,那個丫鬟被沐清歌強行拉入豪華馬車之中。
一炷香的工夫,兩個人就換了衣服。
丫鬟急得要哭出聲來。
沐清歌安慰道:“別怕,這有什么大不了的。”
丫鬟道:“這要是被發現了,可是欺君之罪。”
沐清歌壞笑道:“凡事都要往好處想,萬一發現不了呢,你不就成了世子妃了嗎?”
丫鬟搖了搖頭:“我哪里有世子妃的模樣。”
沐清歌道:“有了這身行頭,不就像了嗎?”
宋白首附和道:“確實,比沐清歌像多了。”
沐清歌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丫鬟也沒有辦法,只好坐在馬車中,裝模作樣地讀起書來。
沐清歌又囑咐身邊的其他人,必須保密。
其他人哪里見過這種場面,卻也沒有什么辦法,只得應允。
車隊繼續前進。
宋白首和沐清歌都騎馬,談天說地,言不及義。
沐清歌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感受著新鮮的氣息,笑逐顏開。
宋白首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沐清歌,綻放出世上最美的笑顏。
不知過了多久,宋白首嘆了口氣,說道:“哎,我聽說世子好像身體不太好?”
沐清歌點了點頭:“可是,那又能怎么辦啊?這是唯一一種離開家的方式了。”
沐清歌還有一些話想說,卻最終沒有說出口。
她呀,也不過是皇上的一顆棋子而已。
異姓藩王,居功至偉,廢又廢不得,留又不敢留。
于是,皇上在藩王世子身旁安插了一個眼線。
這個眼線就是她。
“你剛剛哭了?”宋白首后知后覺地問。
“沒有啊。”沐清歌仰起臉,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想要離家卻又依依不舍,這種矛盾的心理,大概每個人都會有吧。
只是,這種心理,大概每個人都會隱藏起來吧。
宋白首暗自想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哪里明白,沐清歌是在感慨父母的往事。
行了半個月,快到西涼了。
平常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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