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四節課都是趙姚和祝唯一合作的,分別是兩節語文課和兩節數學課。
教材上寫得其實并不是很詳細,好在祝唯一自個腦細胞夠用,于是便用自己的方式去為學生解答。當站在講臺上面那刻,曾經那個無理蠻橫的少女便變成了傳遞知識的人民教師。
十一點二十分,學校下課鈴聲準時打響,祝唯一在前頭帶著學生去食堂排隊打飯。
幾個小朋友拽著羽絨服后擺,一個緊接著一個,整齊又規矩,就連站在最前頭的祝唯一都忍不住揚了揚嘴角。
這突如其來的自豪感似乎還不錯。
趙姚留在簡陋的辦公室里整理資料,說是要將重點知識抓緊,怕學生們短時間接受不了新教師的講課方式,又準備了一套積極與學生們處好關系的方案。
一支支隊伍整齊跟著支教老師走進了教室那棟樓對面的矮房里。
飯菜香幽幽傳出來,祝唯一早上雖然只有兩節語文課,但也站了將近兩個小時,早餐也沒吃多少,這會兒,肚子倒有些承受不住饑餓感了。
趙姚還在辦公室里頭,她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敢亂來。
怎么也得尊重下這里的規矩。
小荷恰好又是祝唯一的學生,似乎看懂了祝唯一的顧慮,主動向盛飯的老年人多要了一碗粉。
祝唯一招呼著學生排好隊打飯,望眼身后的長長隊伍,小朋友們手上拿著的碗勺顏色并不統一,大概是因為小女孩們都留著齊耳的短發,看上去格外干凈利落。
祝唯一坐在矮房門外的長椅上,木板破了了幾個洞,外面那層干凈的皮已經完全脫落,露出了里面腐爛的棕色木屑。
現在又是寒冷的冬季,地面上有積雪,不少坑坑洼洼的地方里邊還有點汲水。
小荷將端著一碗粉放在了祝唯一旁邊,站在祝唯一面前,稚氣未脫的小臉上洋溢著暖心笑容,“唯一老師,你吃這個粉吧。”
祝唯一受寵若驚,低頭看了眼,不禁笑出了聲,“小荷,這明明是面,哪里是粉啊?”
“粉和面有什么不一樣嗎?”小荷仿佛發現了什么新大陸一樣,水靈靈的大眼睛瞪得老大,此刻她正歪頭看著眼前的祝唯一老師。
祝唯一老師一本正經地回答:“面是圓的,粉是扁的。”
小荷其實并不是很理解,她從出生到現在一直都管這個叫粉,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訴她,其實這個叫面。
對此,她其實很不理解。
但是面上,小荷還是懂事地點頭,“好的,唯一老師,它就叫粉,不叫面。”
祝唯一被她這嚴肅的模樣逗笑了,看著自己帶著的班級已經有一半的學生領到了午飯,心里松了口氣。
正打算端起粉就地填飽肚子,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
面前的小荷突然眼睛擦亮,滿懷期待抬頭望著祝唯一。
祝唯一眉眼帶笑放下碗筷,從口袋里拿出了手機。此刻,她多希望是小荷的父母打電話過來,想比昨晚那通電話沒打通,應該是小荷的母親臨時有事,今天回撥了吧。
掏出手機,祝唯一看著上方顯示的聯系人,嘆了口氣。
小荷失望地低下頭,攥著小手,似乎有些無地自容的羞愧感。
直到頭頂上方傳來了冰涼的觸感,輕輕地在她發絲上輕柔。
小荷驚訝抬起頭,看到的是唯一老師滿是笑容的俏臉,嘴角止不住笑意。
一個想法突然冒出腦海里:她以后會不急也長成唯一老師那樣的大美人呢?
祝唯一還是很意外接到溫衍白的電話的,男人電話里頭似乎還在斟酌中,許久才開口,“唯一,我們把婚期推遲,好不好?”
聞言,祝唯一愣了下。
兩人本打算在年底辦婚禮的,因為當時的季節剛好是祝唯一喜歡的冬季,有鵝毛細雪翩翩起舞,本就計劃好了,但因為支教的事情,婚禮延后。
“好啊!”
祝唯一年紀還小,不過也才二十出頭,她和溫衍白已經領過證了,作為一個思想傳統的女性,祝唯一對婚禮并不是很在意。
比起西式婚禮,祝唯一更喜歡中式婚禮。
溫衍白沉默了會兒,又開口,“你是不是生氣了?”
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語氣似乎不太對勁……
祝唯一拿著筷子攪弄著瓷碗里的粉條,嘴角含笑道:“沒關系的,推遲就推遲吧,反正我也是兩個月后才回去,不過新年可能不能跟你過了,你記得給我陽臺上的小花小草們澆水啊!”
“好,那等你回來你給我打電話。”男人聲音不疾不徐。
祝唯一總覺得溫衍白有哪些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是哪里不對勁。
又或者是她來這里待久了,有點想念溫衍白阿拉斯加式傲嬌?
“大白,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總感覺你有些奇怪。”祝唯一老實將自己心里話全部吐出來,隔著電話猜忌,這并不是她祝唯一的性格。
溫衍白坐在老板椅上,有一瞬間怔住,不過很快又被溫柔代替,“沒有,就是有點想你了。”
祝唯一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真的。”
想,想得骨子疼。
如果可以,他又怎么會讓她去鄉下支教,他家媳婦兒明明嬌氣得很,卻義無反顧奔赴鄉下支教。
而他,想攔,可卻攔不住。
而溫家風頭正盛,他被盯得很緊,他不能拖累她。
“大白,你要是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講,我會保護你的啦!”祝唯一笑吟吟地道,他家小男朋友弱得很,也不知道她不在,有沒有被人欺負?
雖然隔著屏幕聽著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夫妻二人同床共枕數月。
聽著這低沉沙啞的嗓音,祝唯一覺得現在溫衍白很不高興。
但也只是覺得。
溫衍白怕祝唯一發現什么,割舍掉濃濃的不舍,他紅著眼眶,“在那邊注意安全,別亂跑,等我去接你。”
祝唯一握著手機,目光放遠,希望小學靠山,峰巒群山起伏,一片蔥綠,她張了張唇。
“大白,其實我也很想你。”
語畢,電話被掛斷。
祝唯一嘴角的弧度停住,整個人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一樣,呆愣在原地。
這還是他們認識以來,他第一次掛她電話。
心里莫名有些發酸,那股情愫讓祝唯一有些理不清。
一種不安涌在心頭。
溫衍白慌亂掛斷了電話,仰頭靠在椅子上,盯著黑屏的手機,恨不得立刻買票飛去她那里,揉進骨子里寵愛。
可是,她不可以。
助理敲門,推門而入,“老大,信號切斷了。”
溫衍白右手放在眉宇間,揉著因疲憊而隱隱作痛的地方,“溫家那邊有什么動向?”
助理頷首,公式化闡述:“明天早上新聞會爆出您與唐家大小姐新婚消息,溫家二小姐溫娟兒離家出走,目前不知所蹤,幾日后便是股東大會,繼承人的位置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落在老大您手上。”
溫衍白指尖輕輕在桌面上敲打著,“還有呢?”
助理緊張抹了把額頭上的虛汗,“唐小姐她……她……懷了您的孩子。”
男人漆黑眼眸述而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