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很好看。”
“嗯?”
“今天的你,很好看。唔!穿裙子好看!”水伊月說話的聲音有些小,帶著點(diǎn)兒低沉,像是在自言自語。但顧長笙卻聽的異常清楚。
她沒有回答,但是卻笑的十分開心,露出兩顆小虎牙,眼睛彎彎的成了月牙。
“呵……”水伊月也在笑,他與顧長笙不同。顧長笙埋著腦袋在笑,偷偷的帶著羞澀。而他笑的卻很是明目張膽,他望著她,眼里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這出戲,是墻頭馬上。”
顧長笙聞言抬起了頭朝戲臺子上看了一眼,又側(cè)頭看著他,“昨天你唱的是什么?”
她懊惱自己只記了那一句話。
水伊月笑了一下,修長的指尖敲打在桌上,發(fā)出一道道十分規(guī)律的聲音,“牡丹亭。”
“牡丹亭……”顧長笙跟著念了一遍,忽而一笑,“我喜歡牡丹亭!”
水伊月聞言頓時笑出了聲,他今天穿著的是一襲淺青色的長衫,通身沒變,長衫上沒有半點(diǎn)兒花紋。看起來素凈得很,但顧長笙卻覺得十分配他,花花綠綠比不上他展顏一笑來得讓人賞心悅目。
笑夠了,水伊月將手上剝好的花生米遞給了顧長笙,心情頗好的說:“雖然覺得大部分你有騙我的嫌疑,但是……我很喜歡被騙。”
說完他便伸手拉著顧長笙朝他的樓里走去,比昨日早了一個多時辰,樓臺上不知何時多了一盆開的十分好的蕙蘭。
“來,過來坐著。”
水伊月朝她招了招手,顧長笙微微愣了一下便走了過去。他讓她坐在銅鏡前,他在她身后彎著腰將下顎抵在她的肩窩里。
他說:“真的喜歡牡丹亭?”
顧長笙聞言點(diǎn)了點(diǎn)頭,其實(shí)她并不喜歡,昨日她不過大慨看了一些內(nèi)容,所以并不是十分了解。她只是喜歡唱牡丹亭的他而已。
但是水伊月似乎很開心,他直起身來,手中不知何時拿了把木梳,正給她細(xì)細(xì)的梳著頭。而那個珍珠發(fā)卡也被取了下來,靜靜地放在桌臺上。
“既然喜歡,那就扮扮杜麗娘好嗎?”
杜麗娘?顧長笙微微蹙了蹙眉,昨日他扮的那個角色?
目光微閃,扮杜麗娘即便不穿戲服,臉上肯定會涂很多東西,她等一下還得去趟報社。正想拒絕,卻聽見身后傳來一聲帶著愉悅的話。
“我喜歡杜麗娘。”
顧長笙微微一愣后便低頭淺淺的笑了。
她說:“好。”
顧長笙看著銅鏡里的自己,也看著她身后的他。看著他為她一點(diǎn)點(diǎn)上妝,一點(diǎn)一點(diǎn)……眉毛、眼睛、嘴巴……
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原本銅鏡里的那個長相帶著稚嫩的女子,濃妝之中,多了絲艷麗、成熟、貴氣。但是顧長笙卻始終覺得哪里不對,但是她說不上來……
而他身后的水伊月卻好似呆了一般,他眼里有著驚艷卻更多的是無法述說的想念。稍縱即逝……
“穿戲服吧!等下我教你唱戲。”
顧長笙依言照做,是一套淺粉色的戲服,上面繡著十分精致的牡丹花。
等她換好里衣時,水伊月很自然的為她穿戴外衣,仔仔細(xì)細(xì),仿佛做過千百遍。顧長笙心中有些怪異,但是卻又說不上來,只等水伊月給她全部穿戴好。
說來奇怪,明明她與他身量差別如此不同,但這戲服竟出奇的合身。顧長笙咬著牙,微垂的眼簾遮擋著一閃而過的疑惑。
“很美。”
他說完便又笑了,似乎和她在旁人口中了解的不一樣。她找人問了一下關(guān)于水伊月的一些事,想多了解他,但得來最多的,是不喜言語、不茍言笑、為人冷漠。
但,她面前的這個人,明明很喜歡笑,而且笑的很好看。像是一空星宿,璀璨而奪目。
“你想學(xué)哪段?我教你。”
她,其實(shí)不想學(xué)。但是要說的話……
顧長笙咬了咬嘴唇,“你定吧,我不知道。”
今天的水伊月似乎十分好說話,他只是笑了笑,“好,那我一句一句唱給你聽,你喜歡那句就說。”
“好。”
……
水伊月唱了許久,就在他的閣樓上,而他的面前只有顧長笙那么一個觀眾。紅依鳳是大戲班子,他更是個中楚翹,他的一場戲雖說不抵千金,但是卻也算是難逢,尤其是為一個人唱……
顧長笙只跟著他唱了一句便不再出聲,她的嗓子不適合戲曲。但是水伊月卻依舊很開心,臉上自始至終都帶著一抹淺淺的微笑,寧靜而美好。
夕陽西下,閣樓被染上一片金黃。那有些低垂的蕙蘭也被染成了金色,像是鍍了一層黃金。微風(fēng)拂過間仿佛與這閣樓融為一體,也仿佛與那閣樓中低語的男女融成了一副畫。
一切的一切,都在述說著歲月靜好……
“顧長笙!!!”
“啊?青姐……怎么了?”
“青姐?你還知道你要叫我一聲青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成了這報社的主編了!”
顧長笙聞言被嚇了一跳,連忙道:“青姐你別這么說,我害怕。”
“你害怕?”青姐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行了,我這兒都給了你多少時間了?半個月了!要是三天之內(nèi)你在交不出什么新聞素材的話……呵呵!”
顧長笙看著青姐走遠(yuǎn)的背影腿一軟便坐在了凳子上,一臉的生無可戀。
“長笙你不是天天在紅樓嗎?怎么什么都沒拍到?”胡靜是顧長笙的同事加好友,見她要死不活的模樣便開口問她。
顧長笙聞言臉色更難看了,“你知道呀,那家班主不喜歡上報。”好事都不喜歡,更何況……顧長笙看了看自家報社的招牌——娛報。瞬間腦袋更疼了。
胡靜聞言表情有些古怪,“你莫不是被戲折磨瘋了?你是記者不是老好人資助者。你只管寫不就行了?干嘛還得那班主同意?在這樣下去,你家都快揭不開鍋了!”
“我……”
顧長笙話還沒來得及說完身邊便多了一道陰影,抬頭望去便落進(jìn)一雙帶笑的眼眸中。
“原來你都快吃不起飯了啊!”
不知道他是在陳述事實(shí),還是在用陳述事實(shí)的話來氣她,顧長笙惡狠狠的看了他一眼,剛想說點(diǎn)什么找回面子,便聽他一聲輕笑。
“吃不起飯……我養(yǎng)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