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男人見她問也不惱,十分好脾氣的彎腰低聲在她耳邊重新說了一遍,“我說,我養你。”
沒了那絲輕笑,多了一絲莊重的味道。顧長笙的臉刷的一下便紅的跟進了沸水的蝦子沒什么不同了。
她起身便將水伊月往門外推,嘴里還不忘說道:“不是生人不得入內嗎?你怎么就進來了?”
“可是我進來很久了呀!”水伊月說著朝顧長笙已經看呆了的幾個同事笑了笑。
顧長笙臉更紅了,她喜歡他。但是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歡她。這樣的關系總是隨時可以因為一些小事讓她心花怒放,卻也可以隨時因為一些事讓她心情低落。
但是她也不敢直截了當的去問他。如果,他說了不是,她又當如何?
原來暗戀總歸是場苦悶的事,顧長笙到了今天才稍稍明白了那些因為喜歡而害了相思病的人。畢竟,先喜歡的那個,擔心的總歸是要多一些的!這樣的勞心勞力,也算得上是個大工程了!
就在她發呆的這一會兒,兩人已經來了報社樓下。算不上十分繁榮的小鎮,但是卻也是人來人往的熱鬧。
而他今天穿著一襲長衫,一如初見,是月牙白的顏色。他站的地方離那石砌的圍墻不足半米,那盤著圍墻長著的綠蘿,便隨風絲絲繞繞的輕輕拂過他的長衫。書上曾言,胸有成竹便是下筆如神,可是水伊月卻是人如墨畫,一笑便成。他便是世間最美的畫……
“城外的花兒開了,你要不要去看?”
“嗯?好!”
“那我明天來接你!”水伊月說完往她手里塞了個東西,附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句:“其實紅依鳳登不登報都無所謂。”
說完他便走了,消失在人群里,車水馬龍總歸湮滅了男人最初的寧靜。只是顧長笙知道的時候,已經過了一段時間,算得上是她最難熬的日子,而導火索是水伊月今天附在她耳邊說的那句話,而點火的那個人……卻是她自己。
月初顧長笙領到了工資,而除了工資之外,她還領到了一個信封,里面的是她第一次領到的獎金。不多,也就一塊大洋!但是卻夠顧長笙搞笑好一陣子!
她帶著這個消息想去找水伊月,她總是想把能讓她高興的一切事情一股腦的都告訴他。因為她覺得,她多說一些,沒準哪天水伊月就真的記在心里去了!而且今天的事,對于她來說算得上是十足十的大事了!
只是她臉上帶著的笑容在踏入戲樓的那一刻僵在了臉上。因著休息,今天的戲樓沒有一個客人,但是往常這個時段戲臺這兒也總歸是安安靜靜的,可今天卻站滿了人,圍成了一個圈子。
因著好奇顧長笙停了腳步,一邊陪著笑臉一邊往里面走去,心想要是是什么有趣的事,沒準她又可以拿獎金了!
只是她的笑容還未來得及舒展,入眼的是一身血紅的水伊月。往日里連一點兒褶皺都沒有的長衫,此刻因為藤條抽打的緣故有些破碎,和著鮮血緊緊的貼在他挺得筆直的背的。
往日里總帶著一絲憂愁的眉頭緊緊的蹙著不愿分開,艷麗的容貌因著疼痛而變得蒼白。
“水伊月!”顧長笙顫抖的叫了他一聲,看到他緩緩睜開眼看了她一下,嘴角微微牽起一個毫無血色的微笑。接受便因為藤條落在背上的緣故而再次緊緊的閉上雙眼。
顧長笙的瞳孔猛的一縮,看著那再次要落下的藤條,身子一側便擋在了水伊月的身后。瞬間,原本潔白如雪的襯衫上,多了一道血痕。
四周的人似乎因著這一幕而開始沸騰,臉上似乎都帶著一絲驚訝。而接著的便是不贊同以及顧長笙從未見過的嫌惡。
“二牛?怎么停下了?打夠一百鞭了?”
一個蒼老的聲音從人群后傳了出來,帶著一股子滄桑。很快人群便自動分開,顧長笙從水伊月肩上抬起了頭,一雙眼睛靜靜地看著他。
“為什么打人?你們這樣是犯法的!”
那老人好像沒有聽到她說的話,只是目光在觸及她的臉時極為震驚。
老人顫抖的手輕輕拂過顧長笙的眉眼,眼目里含了淚,以及思念。顧長笙微微蹙起了眉,這樣的表情,她在水伊月臉上也曾看到過。
冷冷的打開老人的手,顧長笙壓下心中的疑惑,再次重復了一遍剛剛的話。
這次老人似乎聽到了,只是并未回答她。他只是靜靜的看著顧長笙,許久之后他嘆了口氣。
轉身對那位名叫二牛的中年男人說了句,“算了!”
但是顧長笙卻是知道這人并不是因為她說的話放的人,因為他的眼里沒有半點害怕。有的竟然是……無奈?
“憑什么!”人群中突然走出來一個人,那人長得還算不錯,只是比不上水伊月。長相比不上,唱戲的功底,也比不上!只是,顧長笙認識他,歷來把水伊月當做眼中釘的人——王生!
“哦?你有意見?”老人看了他一眼,臉上神情淡淡,看不出喜怒。
王生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但依舊大聲道:“水伊月接了報社采訪,這就是違反了規定!犯了錯,就得罰!”
顧長笙聞言呆了一下,她低頭朝水伊月看去。只是她站在他身后,入目的也就只有水伊月毫無血色的唇瓣以及微微顫抖的睫毛。但顧長笙卻感覺到了他在王生說完那句話時的僵硬。
“伊……”
“王生說的對,犯了錯,就得罰!”
顧長笙不知道他那兒來的力氣,明明疼的眼睛都不想睜開,此刻打斷她的這句話,說的卻是那樣的中氣十足。
“班主聽到了?水伊月自己都承認了!就得罰!”王生聞言瞬間笑了,那張往日里算得上俊秀的臉,今天在顧長笙看來竟是這樣的可惡。
老人聞言似乎在考慮王生的話,點了點頭之后卻突然看向了顧長笙,“姑娘覺得呢?該不該罰?”
他在問她,但是顧長笙明顯感覺到他的目光掠過她往日里裝相機的包,以及她擁在懷里的水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