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珊。”顧若的聲音啞得“縮”在嗓子眼發(fā)不出聲，想躲在角落里，鉆進地縫里，想在下一秒視線聚焦的瞬間，消失。

　　離顧若不遠的地方，尹珊站在瞿陵的身側，很耀眼。

　　目光沒法從他們的身上挪開，登對、般配，總之很多很多美好的詞語往外冒。

　　顧若想了想，從前怎么沒發(fā)現，明明自己以為很靠近他的時候，尹珊離瞿陵更近不是嗎？從一開始就會夸獎他的，會發(fā)現他的閃光點的，一直都是尹珊，不是自己。

　　顧若一直以來有個壞習慣，想不清的烏糟事全都堆在心里頭，挖空心思去想，想不透就繼續(xù)。“看來，又多了件想不明白的事兒。”顧若悶聲嘀咕，刻意避開看向他們那個方向的視線，僵硬的轉身。

　　“若若。”人生大多事都大相徑庭，一切事物都朝著心中不可逆的方向發(fā)展。顧若好不容易修葺的心理防線被尹珊這聲呼喊，粉碎干凈。

　　顧若勉強勾起笑容，猙獰又苦澀，不合時宜。

　　尹珊很自然的把手勾進顧若的胳膊里，輕輕的靠在她身上，“你干嘛走那么快，剛才我還在等荊凱咧。”

　　“荊凱？我怎么沒看見？”顧若漫無邊際的目光，最終會直直落在一個人身上，再刻意的躲避開，張皇失措又強裝鎮(zhèn)定。

　　尹珊看了看手機，“好像是碰到哪個科室的老師了，要送什么文件的吧。好一會兒了吧，應該快來了吧。”

　　“哦，好吧，我還有事兒，走了。”顧若想了套籠統的的說辭。

　　尹珊連忙拉住顧若，看架勢是脫身不了了，“別啊，難得碰上一起啊，而且還差人呢！”

　　“差人？干嘛你組局打麻將嗎？”

　　尹珊小聲的湊到顧若耳邊說悄悄話，“也不是，瞿陵有個演講，要人。你也曉得我們多缺人了，哪里有空去參加這種的，差人。難得碰上，你快和老師請假，也算醫(yī)院里的大事，一定一定會被獲批的。”

　　“別了吧，我們科最近好忙的，流感大爆發(fā)，我不敢去。”顧若想了想科室，光早上就收了十二個病人，組里沒空床位了，還在樓道里加了兩張空床。這么想，溜出去聽演講簡直是“奢侈”。

　　“快試試嘛，若若。”尹珊央著顧若去問問帶教老師的意見，考慮那微乎其微的可能。

　　叮咚，叮咚。顧若的手機響了，是個陌生號碼。

　　“若若，科室里有個活動要人去參加，那就你去吧。我們科也沒別的實習生了，就你今天上班。”電話那頭的徐老師看過去很焦急，聽到顧若準確的答應下來，才不慌不忙的補充，“是在門診五樓的報告廳，到時候簽到寫一下我們呼吸科就可以了。時間是14:00開始，結束應該可以在下班前結束的，到時候你直接回家不用回科室了。”

　　“好的老師。”顧若掛斷電話，“看，去不了了，老師讓我去門診開會。”

　　“不會啊，我們也去門診，搞不好是一起的。”

　　“我，五樓啦，再半個小時差不多就開始了，感覺好過去了。”顧若不自覺打斷了尹珊的聯想。

　　“對，我也是，就一個別糾結了，哪里有功夫搞這么多活動，趕巧了一起。別說了，等等荊凱。太磨嘰了，等會兒讓他請我們吃東西。”尹珊妥帖的安排好眾人，瞿陵在一旁看著，偶爾有幾個表情讓人真切覺得他想加入群聊。

　　“喲，顧若你怎么也被騙來了？”荊凱歡歡喜喜的和每個人微笑，“我跟你們說，我好不容易逃出來的仗義不，不然就湊不齊人頭了。”

　　“沒，我老師讓我來的。”

　　荊凱所到之處一片歡聲笑語絕對不是蓋的。從住院部到門診大樓三分鐘的距離，他說話的密集程度能趕上小半場的德云社相聲，難怪之前尹珊一直在說，好端端的怎么送他來學醫(yī)，要是送去說相聲，還不知道是什么光景呢！

　　時間稍微“寬松”，離演講開始還有二十分鐘。報告廳的座位只零散坐了幾個人，荊凱一眼就瞧上了個居中不靠后也不靠前靠過道的好座位、他張羅著大家趕緊坐下，生怕好座位下一秒就撲空。瞿陵是待會兒要上臺演講的，靠走道的就撥給他。荊凱一本正經的說，“我是個老寒腿，坐瞿陵邊上我是吃不消的，一下一下給人讓座位，胳膊腿伸不直了要，你們也別說我思想道德做壞，反正尹珊和顧若兩個拆不開，看著坐好了。”

　　“什么話都給你說了，我們兩個還能說什么，就有位置坐就坐唄。”尹珊拉著顧若挨著荊凱坐下，顧若一轉頭，就能對上瞿陵。他認真埋頭盯著演講稿，心無旁騖，自然不知道顧若心虛的用余光瞥了他好幾眼。

　　“不過，你們幾個是約好的？”顧若小心的問了問。

　　尹珊一五一十的說了經過，“也不算是，在食堂吃飯碰到的。荊凱就招呼我讓我一定要來，想著，能逃那么小小會兒，也是好的。而且老師也同意了，我就來了。”

　　顧若聽完尹珊的陳述，心里如釋重負。那些猜忌、心酸都跑得遠遠的，原來他們兩個也沒聯系。

　　荊凱得意洋洋的說，“尹珊，可別說有好事沒找你了，看看，坐沙發(fā)、吹空調，還能看人給你演講多好不是？”

　　尹珊配合的點頭，“是，多謝你。”她又悄悄看了眼瞿陵小聲的說，“你們兩個還真的連體嬰，連吃飯都是黏一塊兒的。”

　　荊凱嬉皮笑臉的說，“怎么還不準兩個帥哥走得近啦！”

　　主持人上臺說了好大一段開場白，顧若聽得云里霧里，跟著拍手、鼓掌。瞿陵慢慢走上臺，燈光緩緩打在他的身上，顧若揉了揉眼睛，再細看，根本沒有燈光，沒有舞美，他就靜靜的站著，慢慢展開他的演講，“我是瞿陵，今天我要演講的內容是……”

　　后半截的內容，顧若全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壓根沒聽進去。

　　“我的演講到此結束，謝謝大家。”臺下掌聲雷動，荊凱在一旁起哄造勢。

　　荊凱“王婆賣瓜自賣自夸”的腔調也確實有意思，“不賴嘛，我說了吧，有意思。”

　　尹珊做作的拍了拍手，“得得得，別吹了。再半個小時就結束了，剛才你差點鴿我們，請我們吃東西，人人有份哦！”

　　“可以。今兒高興。”荊凱比了個“OK”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