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快,今天又是星期五了,一恍,時間又過去了一周。
晚上,方玢杰在寢室里忙著,把作業閱了,課也備好了,又把家訪情況記載了班主任工作手冊上。
“又干什么呢?繼續布置布置這屋子吧。”方玢杰想了想。
這里已經被他布置得有模有樣了。窗臺上,他用的一只大飲料瓶剪出了一只花籃,綠綠的,插著學生從家里帶來送給他的梔子花,綠白相襯,屋子里增添了不少的生氣。床邊墻壁上貼著的是他自己做的手工藝品:一只威猛的老虎屹立于峭壁之上,正應了那句虎虎生風的大氣概,方玢杰又用的從鄧芳芳那里買的彩紙,剪了一個火紅的太陽貼在上面。他想:一定要讓這金色陽光照耀著雙手托起的嫩芽,于是又拿出彩紙剪了手捧的嫩芽貼上。
“再寫一句什么話吧,懸掛于這斗室之內,也是好的。”方玢杰心里想著,便鋪開紙,打開墨汁瓶,拿起了毛筆。
外面有腳步聲傳來,他想是誰呢?應該是鄧芳芳,便把木制窗板打開一半,讓燈光照射出去。
腳步聲進到了辦公室,停在了方玢杰寢室門前。
“方老師,你睡了嗎?”是鄧芳芳的聲音。
“沒睡呢。”
“哦,沒睡呀?我害怕呀,你沒睡我就進來找你說會兒話。”
“進來進來。”
“我真的進來咯。”
“進來吧,門沒上栓。”
門被推開一條縫:“哇,你這搞裝修搞得好呀,我來欣賞欣賞。”鄧芳芳蹦著跳進門來,轉著圈看了一遍屋子,顯出很可愛的樣子,“哇,真漂亮!你還在花籃里放的花呀,花真的還是假的?”
“真的花,能看的,還香,漂亮吧。”
“嗯……是香,漂亮!方老師,我想跟你說一件事情,你答不答應?”
方玢杰放下筆,讓開了位置,說道:“你坐吧,說說,什么事兒?”
“你先答應,我再說。”
聽起來沒有考慮的余地,方玢杰便說道:“好吧,只要你不讓我給你背谷子背肥料,我都答應。”
“那不會,早有人聯系上了,你想背還沒有呢。”鄧芳芳把窗臺上的花籃托在手中,又說道,“你,把花籃送給我吧。”她緊抿著雙唇盯著方玢杰,活像一個淘氣的小姑娘。
方玢杰一愣,剪這個花籃就用了他兩個晚上的時間,無奈,只好做個人情,笑了笑說道:“你還多會要呢,不過,只要你喜歡,送給你。”
鄧芳芳用手摩梭著花籃,眼睛緊盯著在桌子邊正折紙的方玢杰,好像有話要說,眼睛眨巴著,好久才開口道:“方老師,我想跟你說句話,但你會笑話我,嘿嘿……”
方玢杰有點兒納悶,說道:“你會有什么話?說吧。”
“我不敢說呀,怕你笑。”
方玢杰倒急了,說道:“說吧,我不笑你的。”
“你要笑。”
“我真的不笑,誰笑就是小狗,說吧。”方玢杰只好訂了保證。
“不準笑啊,就是……就是……你不要看著我。”
方玢杰低下了頭,說道:“說吧,急人,再不說我就要睡覺咯。”
“不準睡,陪我一會兒,我害怕呀。梁那邊有人去世了,下午在我那里買的東西。”
“你也有害怕的時候哈,不怕,我還在這兒呢。說吧,什么話?”
“那就說了哈。”鄧芳芳下足了勇氣,說道,“方老師,我跟你說了哈,我有點喜歡你!”她一下緊咬著嘴唇,臉頰一片緋紅,一雙清澈的大眼睛盯著方玢杰看有什么反應。
方玢杰愣了一下,抹著紙的手把紙都撕開了一條小口子,沒想到鄧芳芳如此直率地說出這么一句話。方玢杰定了定神,擺出一副平靜的樣子,說道:“謝謝你!做朋友很好嘛,我可以天天陪你,你有困難我能幫你,一定幫你的。”一說完,方玢杰都感覺自己的語言是那么的蒼白、平庸,雙手有點兒微微發抖。
鄧芳芳反而很平靜,隨后,她又更直白地說自己從方玢杰來后,看到第一眼就覺得好有眼緣,喜歡上了他。又說自己是個藏不住話的人,想說什么就說什么,讓方玢杰別笑話她。
方玢杰也挺意外,自是寬慰她一番,說自己是一個挺不靠譜的人,工作也還是新人,只在摸索著做。離家又太遠,現在還沒有考慮過自己的事情。還讓鄧芳芳再等等,那么年輕純真,以后一定能遇到最好的那個人。
鄧芳芳雖然略顯有失望,但只要聽方玢杰說話,她就心里感到很高興,就像有了一個知心的大哥哥一般。
一會兒,外面又有人喊道:“芳芳,買瓶醬油。”芳芳便告辭回去,方玢杰就特意把花籃送給了她,也把她送過了墻角。
方玢杰回到寢室,站立著想了會兒,心口這時反而怦怦直跳起來,他努力鎮定自己,拿起筆,蘸上墨,彎下腰,擺好架勢,寫什么話呢?他心無頭緒,根本想不出什么。于是又站直身子,眼望窗外,燈光正從那半扇開著的窗戶直射到墻邊花臺里,微微搖曳著,忽然有了靈感,下筆寫到:
月季玫瑰一丈紅,
心純情萌四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