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天氣，溫暖和煦，黃鸝鳥兒梳理了毛發，忽然仰頭唱起了歌兒，它的叫聲行云流水極為動聽悅耳。

　　望著姜沁她們轉身離開的背影，少年忍不住開口喊道：“等等！”

　　倆人頓住腳步，卻不回頭。

　　良久，身后少年緩緩道：“那石子是我扔的。”

　　“我聽崔平說西殿來了人，就是好奇來看看。見殿中只有你們兩個在寫字，想嚇唬嚇唬你們……”

　　“對不起。”三個字輕而快，猶如風兒卷起一粒細沙，轉瞬不見了蹤影。

　　倆人對視一眼，依舊沉默不語。

　　少年急了：“那我跟你們道歉，別不說話啊！”

　　“好吧，我承認比不上葉將軍，也比不上林詩人，比不上那些拯救世間的大英雄……”

　　“我曉得，身邊的人都因我的身份讓著我，實則都暗地里偷偷笑我什么也不會，只會靠著祖蔭庇護，才有的地位。”

　　“我學不會射箭功夫，不能像外祖父那樣百步穿楊，只會玩彈弓彈個小鳥兒。”

　　“你們肯定也在笑話我，對不對？”

　　少年頹然落寞下去的語氣，讓馮玉凝有些于心不忍。

　　當下不假思索回過頭道：“其實你也沒那么差，苦練幾年，等成了真正的‘神射手’，再上戰場殺敵，沒人敢說你只會靠祖蔭庇護。”

　　“是么？”少年沒有神采的眼中忽然閃出希冀的光亮，“你覺得我可以嗎？”

　　“當然！”馮玉凝瑩然一笑，似有萬千彩蝶翩然起舞，“都說大鵬乘風扶搖九萬里，可即待風停下來，它也能簸卻滄溟之水。你便要做這樣的人，即使沒有祖蔭庇護，憑自己的力量也能讓世人刮目相看。”

　　少年張口怔怔地看著面前的少女。

　　忽然眼神又閃躲了去。

　　姜沁眼尖，目光落在少年不安搓著彈弓的手上，以及忽然的低首，心中了然。

　　馮玉凝不曉得，她覺得有必要安慰這個“失意”的少年，讓他重振精神。

　　她走上前，站在他面前，含了和煦笑容：“你別氣餒，我相信你。”

　　言畢，忽然想起從前祖父鼓勵她時，總會拍拍她的肩膀，于是不由自主也抬起手臂，輕輕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少年肩頭突然一顫，眼中神色不明。

　　他只是隨意想調侃調侃，沒想到馮玉凝當了真，說出一大堆安慰鼓勵他的話，還拍他的肩膀？

　　印象中只有父皇才會這么做。

　　難不成，她把他當成了小孩子？

　　視線順著那只纖纖玉手，一路往上移，直到她笑得一臉慈愛的面龐上。

　　少年：“……”

　　“臨覓！”

　　突然身后傳來一個嚴厲的女聲，三人回頭看去，竟然是本該在午休的林山長。

　　馮玉凝收回手，和姜沁忙向林山長福了福身。

　　少年不悅地看著離開肩頭的手，一見來人，硬著頭皮咧嘴喊了一聲：“小姨！”

　　小姨？

　　他竟然和林山長是親戚？

　　馮玉凝不解地望向姜沁。

　　姜沁心中也是疑惑，低頭認真思索一番，旋即恍然大悟。

　　她差點忘了，林家也有一女入宮為妃，性子溫婉沉靜，雖沒有蕭貴妃得寵，但因誕下六皇子有功，被封為靜妃。

　　林山長是靜妃之妹，難怪他喊她小姨。

　　天哪，他竟然是沈臨覓？

　　炮灰沈臨覓！

　　姜沁再看向沈臨覓的眼神中含了三分同情，三分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