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洛哥哥,這處嫣兒不懂,你可不可以幫嫣兒講解一下。”
“何處不解,我看看。”
“就是這處,“我姑酌彼金罍,維以不永懷。”這壘可是酒樽之意?”
“采采卷耳,不盈頃筐。嗟我懷人,寘彼周行。”
“陟彼崔嵬,我馬虺隤。我姑酌彼金罍,維以不永懷。”
“陟彼高岡,我馬玄黃。我姑酌彼兕觥,維以不永傷。”
“陟彼砠矣,我馬瘏矣。我仆痡矣,云何吁矣。”
“嫣兒最近進步真快。”
“那是紫洛哥哥教的好。”
“好啦,嫣兒別謙虛,不過在學習鉆研這件事上,嫣兒一定要牢記:其一不可急功近利,其二不應妄自菲薄。”
“其三呢?”
“其三,”紫洛看著嫣兒含情脈脈,“你思如我思。”
……
米藍從夢中驚醒的時候,外面還下著淅瀝小雨。滴答滴答的聲音清晰可聞。
自己居然夢見他在夢里背叛了,那么是不是也意味著他會在現實中背叛自己呢?
紫洛曾是墨由為了接近自己使用的化名,這世界上知道這事的只有自己一人。然而夢里,那個一口一個紫洛哥哥的卻并不是自己,而是那個叫做嫣兒的女人。
米藍將手慢慢移回檐下,被雨淋濕的只是手,濕透的卻是一顆心。難道,自己對于感情真的永遠生不出絕對的信任嗎?在自己心里,被人背叛才是絕對的不變嗎?
“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彼采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
米藍轉身回屋,對著雨水訴說的思念終究被雨水七零八落了。
“小姐,請。”
放著好端端開著的正門不讓走,墨家來接米藍的丫頭領著米藍來到墨家側門,鞠躬俯首,看似禮貌卻是其心可誅。
“既如此,讓墨由親自來迎吧。”
“我家公子事務繁忙,怕是沒空。”
米藍看著眼前畢恭畢敬的丫頭,往后退了一步,拿出手機給墨由發了視頻。
“我到了,你來接我嗎?”
“馬上。”
沒一會兒墨由出現在米藍身前,看了看米藍所在的位置,又看了看迎米藍的丫頭,領著米藍從正門進去了。
“少爺,她,少爺,老夫人有命……”
墨由回頭看了一眼那丫鬟,聒噪的聲音戛然而止。
“老夫人似乎不喜歡我。”
“沒有的事,別多想。”
墨由拍了拍米藍的手,半摟著她往大廳走去。復古球雖然追求復古,對于一些好用的時代產物也是來者不拒的。為了復古而絕對復古,總讓人覺得別扭,所以在復古球上,存在許多新潮的東西并不奇怪。
“母親,這是米藍。”
“見過夫人。”
米藍半蹲著,按照墨家的禮儀給坐在上面的夫人問好。只是墨由的母親一直低眉看著手中的茶盞,仿佛忘記了要讓米藍起身。
墨由知道這是自己母親想震懾一下米藍,但是又不忍心米藍蹲太久,所以走到自家母親跟前,“母親,是昨晚沒睡好嗎?米藍來拜訪您啦。”
墨母抬頭看了看墨由,這才慢條斯理說著:“入座吧,米家小姐。”
米藍入座,墨由自然地坐在她身旁。
“想來你也應該知道,當年你的父親與我兒的父親為奪寶典決一死戰,最后都死于對方之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們米家和我們墨家算是仇人。人說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怎么米家小姐卻又這么死心塌地喜歡上了仇人的兒子?”
“母親,是兒子對她死心塌地,是兒子喜歡她。”
“好了,我沒問你話,我在和米家小姐說話。”
“可是母親這話問得刁鉆,讓米藍怎么回答?”
“既然不好回答,又為什么做這樣的事?”
“抱歉墨夫人,在我與墨由相識的時候,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意思是,如果你知道了就不會和他在一起?”
米藍搖搖頭,“夫人,您是過來人,應該知道感情一事最不可勉強。我喜歡墨由,是喜歡他這個人,與他有關的一切也許與我想的不同,但我愿意為他去包容去克服。”
墨母淺笑,“既然如此,你就先做他的妾室吧。”
“母親!我答應米藍的,一生只愛她一個。”
“既然如此,妾室和正室對你們而言又有什么關系呢?”
“母親,您常說做人最重要的是講信義,當初我承諾米藍許她正室之位,如今讓她做妾,這不是背信棄義嗎?”
“兒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母親管不了了。”
“母親,兒子不是這個意思。”
“米藍愿意,謝母親成全。”
兩人還在爭論著,米藍已經給墨母跪下了。
“你倒懂事,下去吧。”
墨由帶著米藍回到自己院里,關于名分一事,對米藍他心有虧欠。
“抱歉,我不知道母親會這樣,平時她都很好說話的,如今……”
“也許是因為我們父親的緣故吧。”
“上一輩的恩怨總是波及下一輩。”
“是呀!”米藍點點頭,墨由或許比自己要幸福一些,至少他還有一個母親,而自己呢?早在十幾年前母親終因憂思成疾隨父親去了。從那時起,自己就是孤零零一個人。
“你放心,無論世事如何,我待你不變。”
墨由緊緊抱住米藍,鄭重許下承諾。
“這就是六弟看對眼的小妾,喲,長得還挺水靈。”
“大哥,我勸你對她客氣點。”墨由握住墨一準備摸米藍的手,墨一疼得額頭冒出冷汗。
“倒真不知你是個情種,以前對我畢恭畢敬的模樣去哪兒了?一個女人而已,哼!”墨一甩著袖子大步走開了。
“米藍”
“沒事。”墨由還沒說完話,米藍用手指按住了他的嘴巴。
“我知道你過得并不輕松,你忘了在竹林時我已經都知道了。你別太擔心我,我有能力自保的。”
“謝謝你的理解。”墨由抱住米藍,長久才放開,“如今你只能以妾的身份嫁給我,雖然到時也會辦酒席,到底還是簡陋。所以,我想要不然我們不在家辦吧?”
“那,去哪兒辦?”
“米家如何?”
“米家?”
“嗯,我知道你已不管米家事務,但米家大小姐出嫁一定要風風光光的。到時候我把你迎回自己在外面的院里,也不用在墨府受這些氣了。”
“可是這樣,母親會生氣嗎?”
“墨家少爺納妾本就是自己拿主意的事,她既然只允許你以妾的身份嫁給我,難道其他的我還不能給你嗎?”
“謝謝你,墨由。”
老嬤嬤把這對話帶給墨母的時候,墨母正跪在自己夫君的牌位前。
“你說,她是真心待我兒,還是有意潛入墨家壞事?”
老嬤嬤搖搖頭,“若是個心機深沉的人,一時半會兒還不容易分辨出來。”
“也是,再看吧。”
墨由沒有食言,果然給米藍辦了一個風風光光的婚禮。場面盛大,把墨家的幾個少爺氣得,要不是因為墨由身份擺在那兒,大家都忍不住想去砸場子。
新婚這夜,月光皎皎,兩人終于夙愿得償,以為接下來就是神仙眷侶的生活。
“少爺,少爺,不好了,夫人,夫人!”
墨由趕到墨家的時候,墨母已是命懸一線。
把墨母周圍的一切排查了無數次,還是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線索。
墨由還在為救治自己母親忙得焦頭爛額,墨家的幾個弟兄已經開始爭家產了。墨由不得不把照顧自己母親的事交給米藍,自己騰出手去管家里的另一檔子事。
在米藍照顧墨母的第十天,墨母的病情開始慢慢好轉,等到墨母完全好了,墨由也把家里的事處理妥當了。
墨由私底下問過自己的母親為什么會突然發病,看起來也不像是中毒。墨母卻也說不出所以然。墨由只得吩咐身邊的人仔細照顧。經過這次的事,墨母似乎也沒那么討厭米藍了,畢竟這段時間,在她面前盡心伺候的也只有米藍了。其他的人說是來照顧她,不過都是給自己添堵,巴不得自己早點死罷了。原本還有嫌隙的婆媳,如今經此一事關系倒緩和了不少。
“賢內助說的應該就是你吧。”
墨由從身后抱住米藍,米藍端著藥罐,被墨由這一抱,差點把罐子嚇掉了。
“墨由,你怎么還是這樣,悄沒聲息的,怪嚇人。”
“你又沒做壞事,怕什么?”
“要不是因為知道是你,剛才這藥罐子就該砸你頭上了。”
“多謝夫人不砸之恩。”
“油嘴滑舌。”
“你不喜歡嗎?”
“喜歡。好了,母親的藥好了,你端過去吧。”
“你不去?”
米藍轉身,扯著衣服,“這滿身的污漬,去了怎么好意思。”
“知道啦,辛苦夫人了。”
墨由端著藥去了自己母親房間,米藍回屋開始換自己的衣服。
剛準備脫里衣的時候,米藍聽見窗外的動靜。
砰
米藍拿起一個茶杯往外砸,沒想到那么準就砸倒了一個人。
聽見有人哀嚎,米藍趕緊把衣服又穿上。
“大哥?”
墨一這才站起來,摸著自己流血的額頭。
“米藍,我好喜歡你,你做我夫人吧!”
墨一拉著米藍的手,眼看就要伸手抱住米藍了。米藍還沒出手,墨由已經把墨一踹翻了。
“大哥,米藍是你弟媳,你不知道?”
墨一從地上爬起來,“便宜你個臭小子了!”
看著墨一灰頭土臉跑遠了,墨由這才問米藍,“你沒事吧?”
米藍看著墨由微微一笑,“從前被你納進門的小妾都被他搶走了吧?”
墨由不好意思笑了笑,“那都是送給他的暗樁。”
“怪不得,我說他怎么總對我賊心不改,原來是被你慣的。”
“我也沒想到他會這樣,好歹我還叫他一聲大哥,居然一點不了解做弟弟的脾性。”
米藍掩嘴偷笑,“你不總是紈绔嗎?他怎么知道你的真面目。”
墨由想了想覺得也對,這才陪著米藍把衣服換了,看樣子自己這院子得好好保護下了,要不然下次自己和米藍正是情濃,被人打擾了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