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室外科學課,孩子們興趣很高,收獲很多,嚴川很欣慰。
孩子們都不笨,一旦學會主動尋找知識尋找答案,學習也會變得很簡單。關鍵在于如何引導他們主動求學。
唯一的瑕疵就是臨近下課,吳詩雨被蜜蜂蟄了一下。
不過這種意外很難避免,有時教室都會飛進來一兩只蜜蜂,你能怎么說呢。
……
回家路上,嚴川依舊跟在梁詩身后,梁詩打著電話,嚴川一言不發(fā)。
嚴川和梁詩的關系還是不冷不熱,雖然不像前兩天那么敵對,卻也沒有太進一步。倒是經(jīng)過幾天的接觸,跟文鴻峰的關系增進了許多,微信上聯(lián)系得頗為頻繁。
“文兄,江邊鳥回來了嗎?/奸笑”大概是潛在的情敵關系,嚴川跟他對話都帶著淡淡的火藥味。
“嚴老師,多謝關心,倦鳥已歸巢,身體很好。/笑”
“另,能否請嚴老師換個稱呼,文兄這個叫法有些歧義,望諒解。”
看著文鴻峰的請求,嚴川表示理解,隨即換了個稱謂:“峰兄!”
“……”
這有區(qū)別嗎?文胸和豐胸……文鴻峰此刻有去改名的沖動。要怪只怪當初起名太草率。一想到昨晚睿睿說的,班上同學很多子軒梓涵雨桐,便又覺得現(xiàn)在的父母起名水平是一代不如一代。
-不再糾結(jié)稱謂問題,文鴻峰接著回信息:
“嚴老師愛怎么叫就怎么叫吧。聽睿睿回家說了,你的室外科學課他們都很喜歡,我看了他的作業(yè),做得很積極,不會的也會主動請教我,或者翻書找答案。謝謝嚴老師的教導。”
梁栩睿以前的學習習慣不好,作業(yè)一塌糊涂,這也是睿睿父母要文鴻峰幫著看小孩的原因。可這個學期從這兩天的情況看,似乎睿睿的學習熱情很高,作業(yè)也很積極,雖然字寫得還是很糟糕,但跟以前的態(tài)度相比,已經(jīng)是天差地別。
“應該的應該的。”被文鴻峰這么一夸,嚴川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過,嚴老師還要當心一些,我在家長群里聽一些家長說,擔心室外的安全問題,可能會有個別家長找事。”文鴻峰如實將自己的所見告知了嚴川。至于嚴川會怎么做,那是他的事了。對于室外科學課,他還是很贊同的。
至于別的家長所說的安全問題,文鴻峰嗤之以鼻。運氣不好,喝水都能被嗆,走人行道也可能被車撞,平地也會崴到腳,要是怕這怕那,那就什么也別做好了。
“謝謝峰兄的提醒,我會注意的。”
嚴川無奈,三年四班,真是一群不省事的家長。
原本梁詩已經(jīng)建了一個微信群,老師們也都在,方便交流,可家長們還有另一個微信群,沒有老師在的群。想來,這個沒有老師的家長群應該是為了‘對付’老師的吧……
梁詩這邊,在跟吳詩雨家長溝通之后,臉色并不太好。對面家長的態(tài)度并不十分友好,甚至,有些敵對的意思。
梁詩不由得感慨,什么時候家長跟老師之間的關系變成了這樣。
回想自己小時候,村里當老師的人,在整個村都有很高的威望,根本不會有對老師不敬的事發(fā)生。老師也會真心教導小孩,遇到有輟學的,老師還會三番五次登門勸說。即便不耐煩,家長也會客客氣氣對待老師。
可如今呢……物質(zhì)生活豐富了,家長跟老師的關系也漸漸變了味。
見梁詩臉色不對,嚴川快步走了上來,問道:“梁老師怎么了,情緒不太對呀。”
梁詩將吳詩雨家長的態(tài)度這么一說,嚴川再將從文鴻峰那邊得到的消息一說,兩者一結(jié)合,兩人就知道,他們?nèi)晁陌嘤钟新闊┝恕?p> 只是不知道這次的麻煩會以怎樣的方式呈現(xiàn)。
“現(xiàn)在的老師太難了。”梁詩不由感慨道。
“這個怎么說?”
梁詩娓娓道來:“社會上把教師的地位捧得太高,所以對教師的要求很嚴格,老師的一言一行都被放在聚光燈下,稍有不慎就會引來漫天的攻擊。人們會這么想,你們這么神圣的職業(yè),怎么也會犯錯?”
“可是人們不會去思考,對我們來說,教師本質(zhì)上也只是一個謀生的職業(yè)而已,而且是一個待遇并不太好的職業(yè)。愿意當老師的越來越少,這就是一個證據(jù)。若是這個職業(yè)好,那還不趨之若鶩呀。”
嚴川表示疑惑:“也沒你說的那么糟糕吧?”
梁詩整理了一下思緒,接著說道:“在我爸爸他們那個時候,不說遠了,就我們學校的老同事,他們雖然只是師范中專或者師范大專畢業(yè),但他們那時候,只有學習拔尖的那一批人才有機會報考師范專業(yè)。”
接著梁詩抬頭問了嚴川一句:“在咱們這個年代,你什么時候聽說過哪個學霸主動報考師范專業(yè)的?”
嚴川聽了她的話,頓時愣住了。
雖然不愿相信,但,好像事實就是如此。
就嚴川當時的高中班級來說,高考成績好的,幾乎沒人報師范類專業(yè)。
“所以說,現(xiàn)在一些年輕的老師,他們有些人瞧不起老同事,覺得他們只是中專畢業(yè),大專畢業(yè),學歷低,可是他們不知道的是,科班出身的老教師以前的學習成績可是比他們要好得多,在當時屬于上層人才。”
聽了梁詩這一番話,仿佛發(fā)現(xiàn)了一個新秘密。
但教師隊伍的來源,確實沒有以前好,這個是鐵一樣的事實。
“可是,師范生里也不乏一些高分的高考生呀,這個你怎么說?”
“當然有了,不過我說的是總體的水平,生源肯定不如幾十年前。而且,很多優(yōu)秀的師范專業(yè)學生畢業(yè)后會讀研甚至繼續(xù)深造,再然后,主要搞理論工作,不愿到一線教師崗位執(zhí)教。”
“當然,我不是說搞理論工作不好,只是,很多專家缺少一線教師經(jīng)驗,所以,你懂的……”
嚴川也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言論。或許梁詩說的不太準確,但大抵差不太遠。
“甚至啊,我們好多同事都有說過,以后絕對不讓自己的小孩當老師。你想想,是什么樣的處境才能讓老師說出這樣的話。”
“再加上現(xiàn)在的家長對學校對老師的要求更加嚴格……唉!”
梁詩嘆了口氣。
聊著聊著,氣氛竟有些壓抑。
這些東西,不仔細想,根本不會想到這么深。
生活不易,工作很難,老師更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