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摁了什么?”白宏勝警覺地猛地抬頭,和邵星華面面相覷。
“我不知道啊?!鄙坌侨A徹底慌了手腳,低頭看了一下自己剛才碰到的按鈕,下面寫著一行紅字,邵星華瞇著眼睛在昏暗的燈光下努力辨認著。
“……樣本處理回收?”邵星華念出了那幾個字后,嚇得一哆嗦,“什么……什么意思?!?p> 白宏勝張了張嘴,但是沒有沒等他說什么,發生的事情就已經對這幾個字做出了解釋。
培養罐里突然響起滋滋的電流聲,埋在罐子內的暗線突然亮起,隨著一聲清脆的電擊爆裂聲,整個罐子內部亮起刺眼的電流。
兩人目瞪口呆地看著培養罐被電流籠罩,邵星華嚇得一個踉蹌從工作臺上摔了下來,胖胖的身體哐啷一聲摔在了地上,人還翻了個跟斗。
那個烏賊一樣的東西顯然被電擊傷害到了,在水中以極快的速度竄了幾下后,似乎發了狂,痛苦地在培養罐里撞來撞去,緊接著,罐子發出了減壓的提示音,水位開始迅速下降。
“不好?!卑缀陝俚雇肆藘刹?,稍作思考,三步并做兩步自己爬上了工作梯,來到了工作臺上,一眼看到操作臺上有個拉桿,上面寫著“終止當前操作”。白宏勝想也沒想,啪地按了下去。
電流聲瞬間停下了,白宏勝松了口氣,往培養罐里面看去,想確認一下那個東西是不是還活著。
他往罐子里看去,里面卻已經沒有東西了,只剩一半的水位里,黑乎乎的空無一物。
“那東西呢?”白宏勝心涼了半截,扭頭朝著邵星華大喊。
邵星華卻沒有回答他,他雙眼發直盯著某個方向,似乎被嚇得失去了反應能力,連呼吸都停滯了。
白宏勝朝著他的視線的方向看去。那是培養罐底部的一個生物垃圾處理口,而此時,有什么東西正從那里以飛快的速度鉆出。
白宏勝根本沒有帶武器,也沒有帶對講機,他第一反應是抄起手邊還沒被丟下去的小白鼠,嘩啦一下全部倒了出來,朝著那個東西爬出來的方向扔了過去。尖叫著的小老鼠被那個東西的觸手瞬間纏住了,然后就看不見去了哪里了,仿佛被吸進了那個東西的體內。
白宏勝趁著那東西吃老鼠的檔口,抓起還呆滯在原地的邵星華就往門口拖。
“站起來啊,傻子嗎,那東西攻擊性很強,能陸行,還不吃電擊,不是我們能對付的,跑!”白宏勝大喝一聲。
“不……不行啊?!鄙坌侨A突然回過了神過來,嚇得渾身發抖,“不,我的腿,我的腿動不了。”
“趕緊的啊,你想死嗎?”白宏勝急了,扭過頭恨鐵不成鋼地看著邵星華。邵星華防護服下的臉充滿絕望,整個人橫在地上。
“我的腿,我的腿上有東西,鉆,鉆進來了,我動不了。”邵星華的聲音發著抖,“白,白老師,救命啊?!?p> 白宏勝一愣,朝著邵星華的腿看去。
昏暗的燈光下,他這才注意到,邵星華的腿上纏繞著什么,黑色的物體,看起來有點黏膩的感覺,似乎也不是剛才那個水缸里的生物,而是早就潛伏在角落里的某個捕食者,那細細的觸手從防護服沒扣好的縫隙里鉆了進去。
而這種黑色的,細細的生物,已經爬滿了很大一塊地板,就像一張黑色的網,正在黑暗中緩緩蠕動著,爬上邵星華的身體。
白宏勝也驚得罵了一聲,下意識的松開了手,本能的恐懼讓他連連后退。
“白老師,白老師!”邵星華的聲音染上了哭腔,恐懼地在地上掙扎著,“我被什么東西抓住了,是那個東西嗎?是那個東西嗎?救命啊。”
白宏勝看著在地上掙扎的年輕學生,一咬牙,深吸了一口氣,又沖了上去,使出吃奶的盡拉了邵星華一把。但顯然,拉住了邵星華的東西的力氣比白宏勝更大一些,邵星華被拉扯得疼,慘叫了起來,胳膊的關節都發出了咔噠一聲,但身體還是紋絲不動。
白宏勝害怕拉傷邵星華的胳膊,只好無奈地松手,冷汗直下:“對不住……沒脫臼吧?”
“不,不,這東西力氣好大,怎么會這樣?我的腿,我的腿好像都不見了,一點力氣都沒有”邵星華搖著頭,崩潰地大哭起來,防護服的透明面罩上全是他急促喘息時呼出的茵茵水汽。
“你等我,撐住,我出去喊人?!卑缀陝偌钡幕馃济?,轉身朝著外面跑去。
那個黑色的東西也在朝著白宏勝的方向爬來,刷地跟了上來,窮追不舍,甚至有那么一瞬間,白宏勝感覺到自己的腳后跟上面已經貼上了什么東西,那種冰涼黏膩的感覺讓白宏勝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狂跳著,仿佛要沖出胸膛一般,他這把年紀了,已經很久沒運動了,但此刻他全速沖刺了起來,飛一樣跑到了大門口,奮力拉開門跑了出去。
他把門關上的一瞬間幾乎能看到那個東西已經要鉆過門縫進來了,沉重的封閉門合上的一瞬間,他感覺胸口生疼,大口呼吸著。
頭上的消毒藥水唰地自動澆落,透過防護服凈化器的空氣還是刺鼻而嗆人,白宏勝撲到外側的門上,祈禱著消毒的倒計時快點結束,大喊道:“救人啊,實驗室里出事了。”
漫長的十幾秒鐘過去后,外門打開了,白宏勝直接沖了出去。
門口空無一人。本以為會在這里等待的醫生們不見蹤影,走廊里寂靜得可怕。
白宏勝三下五除二甩下了防護服,朝著剛才會議室的方向沖了過去,一邊跑一邊呼救。
“有人嗎?有人在嗎?”
沒有人回應他,這艘偌大的船上仿佛只有他一人一般,他自己的呼喊聲,腳步聲,喘氣聲在空蕩蕩的走廊里回響著。
走廊里的空氣潮濕,冰涼,空調仿佛壞了一樣,他感覺有點透不過氣。
穿過最后一個拐角的時候,他和從拐角處冷不丁出現的一個人撞到了一起,跌倒在地,撞得七葷八素。
“好痛……”白宏勝捂著被磕到的鼻子,感覺有溫熱的液體從鼻子深處涌出,這是被撞出鼻血了嗎?這人的腦門怎么這么硬啊。
他的視線因為頭部受到撞擊而一下子有了重影,一下子看不清眼前的情況了,只能看到眼前的人穿著白色的衣服,似乎是白大褂,是剛才的醫生之一嗎?
“對不起,請問……”白宏勝捂著流血的鼻子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怎么回事,怎么看遠處的東西還看到點紅色的,我頭上也流血了嗎?
白宏勝用力眨了眨眼睛,扶著墻站穩了身體。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頭發雪白的青年,正以一種淡漠的神情挑著單邊的眉毛看著白宏勝,穿著一身白色的袍子,靜靜地站著,雖然他看上去比白宏勝還矮一個頭,但絲毫沒有被撞到的狼狽。
他的不遠處,是有一片紅色,并不是他頭磕破了血流進眼睛看錯了的緣故,是確實從會議室大開的門里流出了,紅色的液體,正順著地磚的縫隙在地上肆意流淌著,四周一片可怕的死寂。
白宏勝的腦袋瞬間宕機了,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他瞪著眼睛看著眼前的年輕男子,本能地倒退了一步。
有危險,有危險,這是比剛才的那個東西,更加危險的……
“怎么回事啊。”青年歪著頭,舔了舔嘴唇,抬起手指了指白宏勝,露出煩躁的表情,微微偏過頭,似乎在對誰說話,“喂,這里還有一個,既沒有殺掉,也沒有轉化啊。”
緊接著,白宏勝感到自己頭上從不明的方向挨了重重的一下,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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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宏勝恢復意識的時候,眼睛已經被蒙了起來,四肢也動彈不得,他能感覺到的只有自己似乎躺在一個頗為明亮的房間里,從蒙住眼睛的布料也能透進一縷白色的光,身下是一張不太軟的床,四肢似乎被綁了束縛帶,無法動彈也無法翻身。
“啊,你醒了啊?!?p> 白宏勝背脊一涼,他認得這個聲音,這個聲音就是他昏迷前聽到的那個聲音,那個白衣服白頭發的青年。
“你們是誰?我在那里?你們要做什么?!卑缀陝倥ψ屪约罕3掷潇o,維持著平靜的語調。
“好嘛,對著囚禁你的人,你問題一下子就這么多,膽子還挺大?!鼻嗄赅托α艘宦暎拔业褂X得,這種情況下,你該問問,你為什么還活著吧?”
“……好,既然你這么說?!卑缀陝僖膊宦肚樱澳悄銥槭裁礇]有殺我?”
“哈哈,好,那我便告訴你吧。”青年笑了起來,似乎覺得白宏勝還挺有意思,“有人想見你哦,本來的話,你也應該死了,和你的朋友們手拉手躺在一起了哦。因為我們的同伴里有人想見你,你可以多活一會兒了,你高興嗎?”
“嚯,高興,挺高興的,可不是嗎。”白宏勝干笑了一聲,心里暗暗叫苦,“這么說來,其他人都被你們殺了?”
“哎呀,沒錯啊,是的?!鼻嗄甑穆曇衾锿钢鋹偅路鹪谡務撌裁锤吲d的事情,“沒有歸順的,資質不夠的,都死了?!?p> 白宏勝的心臟揪了起來,他想到了自己的學生,想到了病床上的那個小姑娘和他的朋友,還有在天銘號上等待他們音訊的辛高杰。
事情,似乎已經失去了控制啊。他一瞬間感到有些頭暈目眩,但是他的理智告訴他,至少目前自己還有交涉的余地,必須要冷靜下來,要盡可能爭取自己的生存。
“你們的目的是什么?我估摸著我早晚也是要死的,臨死前告訴我讓我死得明白一點,也沒關系吧?”白宏勝把頭朝著那人的方向偏了偏,“不如聊聊?”
“好,好,聊聊,哈哈。”青年止不住地笑,似乎真的很開心,“哎呀,我很久沒有和你們這些小東西聊天了,還有點高興。你等會兒?!?p> 說著,青年腳步身靠近,伸手把白宏勝的眼罩解開了,白宏勝身下的床也吱嘎一聲,慢慢地抬起了,被固定著的白宏勝也得以坐了起來。
方才白宏勝只是粗粗一撇了青年的相貌,并沒有看清,此刻他終于有機會近距離打量他所對峙的修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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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湮落
【現在可以公開的情報】 狂信徒與眷族:信仰各種邪神的人類或生物種族,克蘇魯世界觀下的邪神追隨者。 本模組的狂信與眷族特征是衍生原創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