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了我倆兒子的頭,我這心里就舒服多了。”張加榮見倆兒子磕完頭,心里也好像舒服了一些,抹了把鼻涕和眼淚說道。
“行,倆孩子的頭我受了,行不,嫂子,你瞅你。”說完轉過頭對院里王慶山的媳婦喊道:“姐,你給打盆洗臉水來,姐夫,你趕緊找條毛巾,讓他娘仨擦擦。”
王慶山應了一聲,找來兩條毛巾遞了過去。
劉廣林大姐正在院里涼蘿卜干,在院里也聽見了些對話,端盆水進屋一看,頓時明白了八九不離十,沖著曹治軍母親張加榮勸慰道:“加榮呀,你看你,這事誰碰上都會這么干,你心情我們都能明白,下回可不興這樣了!”
“老嫂子,大恩不言謝,讓我倆兒子磕頭我心里也能得勁兒些,要不我家那口子也感覺對不住老劉。”張加榮此時已止住了悲傷,擦了把臉說道。
“中了,這恩就算還了,你回家也別亂尋思,讓桂元好好養傷,過兩年就挺過來了,誰家還沒有點坎兒。”王慶山的老婆也誠懇的勸慰道:“來趕緊給孩子洗把臉,一會跟讓我弟去你家把車的事交待交待。”
等曹治軍娘仨收拾完,跟劉廣林一同來到了曹治軍家。
曹桂元聽到大門的響動,笑著推開正房間迎接劉廣林進屋。
進屋后,曹桂元熱情的招待劉廣林坐在炕上,然后給劉廣林敬了根煙,笑呵呵地開門見山道:“車在哪收拾的?”
“擱我們油田維修隊收拾的,比外面便宜不少。”劉廣林心情有些沉重,猛吸了口煙,坐在炕沿邊上答道。
“我聽聲修的還行,剛才我在衛生所換藥的時候看見你進來了。”曹桂元也低頭狠吸了一口說道。
“發動機原本就沒受什么大傷,水箱、油路、電路、剎車都換新的了,發動機也拆開重新收拾了一下。我在百湖試了幾天,完全沒問題了才敢開回來。”劉廣林抽著煙答道。
屋里氣氛一時顯得有點沉悶。
“錢我咋給你結?”曹桂元尋思了一會問道。
“你那車菜我賣了,掉溝里那臺車,交警也處理了,說那臺車也快要報廢了,而且他違章停在道邊,占一半責任,他那車菜扔的也不多,算上菜的損失一共陪了一千塊錢。”
劉廣林邊說邊從褲兜里掏紙包,一邊掏一邊又說道:“除去修車、事故處理和醫院結算還剩一千三百二十塊錢。給,我都給你帶回來了。”說完劉廣林紙包放在了炕沿上。
“剩了那么多嘛?你別虧著!”這時曹治軍老爸抬頭瞧了眼劉廣林誠懇地說道。
“放心吧,我妹夫在油田修理隊干活,我跟他把事都說了,都是成本價。”
正說著,曹治軍母親從外地下掀起門簾進了屋。
“來,喝點茶水,我剛沏的茉莉花茶。”說完把沏好的兩大碗茶放在了木制的炕沿上。
“嫂子,給,你把錢擱起來。”劉廣林見曹治軍的母親進屋,直接把錢遞給了過去:“一共一千三百二,你點一下。”
“哎呀,點啥點。你能把錢帶回來,我們就信得著兄弟你。你哥倆在屋嘮會,我還得去干點活。”曹治軍母親邊說邊接過紙包,然后把約包放進了里屋的柜子里,轉身出去干活。
“我這次回去,也不打算干了。”劉廣林低頭抽了口悶煙說道。
說完端起茶碗吹吹了,輕輕抿了一口又說道:“把車賣嘍,還回油田上班去。”
曹桂元一聽劉廣林這話,不由自主地笑著問道:“呵呵,咋地了?嚇著啦?”
劉廣林聽后長嘆了一聲說道:“咳……老曹呀,你是不知道你出事時的情形呀,我都以為你要完了救不回來了呢!你當時混身上下全是血,骨頭都露在外面,等我把你送到醫院,我身上的衣服也都讓血染透了。”劉廣林一邊說一邊比劃,說完低頭直直的盯著紅磚地面,回想起當時的情形仍然有些后怕。
曹桂元見狀也輕嘆一聲,然后頓了頓說道:“不干不干吧,油田是鐵飯碗,我要是你我也不干這行,這不是被逼的嗎?”
“我現在算看透了,身體好比啥都強。在外長年累月的滿哪轱轆,家里人也跟著擔驚受怕!”
說完曹桂元端起茶碗喝了兩口。
劉廣林低頭抽著煙,一語未發,屋里的氣氛又陷入了沉悶之中。
過了一會,倆人又嘮了些家常,曹治軍的父親也是對劉廣林連聲稱謝,劉廣林見事情交待完,就起身回姐夫家,曹桂元一家子一直送到大門外。
事故處理結果出來,曹治軍的父親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原本那個停在道邊的解放車,剛開始是由于司機太困想稍微睡一會,結果等他凍醒想要再打火的時候,發現車根本就打不著了。
正常情況下,司機應該在車后一百米放警示物的,不過由于天冷他就沒下車,加了件大衣就又仰了過去,想著天亮攔臺車幫著拽進城,反正離目的地也不遠了。
結果交警根據當時剎車痕跡,判定停在國道路邊的車占一半責任,當時司機要是在往外再停一米,沒準真就撞不上,頂多就是剮蹭一下。
處理事故的交警也挺生氣,因為當時的車都沒有保險,老百姓生活都不容易,車況不好自己不修理還往道上跑,這樣的司機被逮住都是從重處理。
事故處理結束,曹治軍的母親張加榮也松了口氣,連日來的緊張都靠這口氣頂著,這口氣一松,曹治軍的母親張加榮也因此得了重感冒,全身冒虛汗,混身沒勁,在家連續休息了三四天也沒好利索。
雖然病沒好利索,不過迫在眉睫的秋收卻耽誤不得。
這天周末,張加榮強打精神,帶著曹治軍和曹治強去地里收土豆。
正常來說收土豆得用鎬頭一點點往外刨。
不過張加榮的二哥張加富見三妹子感冒,怕耽誤秋收,頭兩天就用毛驢拉著犁耕,把土豆地和花生地都給犁了一遍,完事還特意告訴妹子,有空下地去撿就行。
曹治軍的母親看周末天氣不錯,最主要的是大兒子不上學,能幫著打打下手,自己也能省不少事,就強打著精神,拉著推車子,帶著倆兒子去地里收土豆。
種土豆的這片口糧田,離曹治軍家也就一里地左右。
娘仨來到土豆地后,把推車子停在地頭,蹲在壟溝里撿土豆。
曹治軍和曹治強一伙,一邊撿曹治軍還一邊拿著小鎬刨著沒有完全耕出來的土豆。
“來,小弟,你撐著,我住里扔。”聽了大哥的話,曹治強蹲在地上撐著口袋,曹治軍則一個人邊撿邊往口袋里扔。
耕出來的土豆很好撿,一陣功夫,曹治軍和曹治強就撿了四五袋的土豆。
隨著太陽的升起,兩人額頭都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干累了就歇會!聽見沒大兒子。”曹治軍母親見倆兒子收獲不少,額頭都已經見汗,就蹲在遠處喊道。
“嗯,知道了。”曹治軍也確實有點累了,聽了母親的囑咐,就坐在壟臺上,帶著曹治強看螞蟻們找食。
“看,快看小弟,螞蟻逮地老虎呢。”
雖然螞蟻窩被耕了一部分出來,不過地老虎也沒能逃過惡運,同樣被翻了出來。
“這個小白蟲就是地老虎?”曹治強也坐在壟臺上,低頭認真的問道。
“對,我也是從書上看的,這東西在地里可歷害了,一晚上就能把一棵土豆秧下面的土豆咬的全是窟窿。”曹治軍一邊用手指扒拉準備逃跑的地老虎,一邊給小弟講解害蟲的危害。
“那螞蟻真該把它們都吃了。”曹治強一聽這東西不光吃土豆還霍霍,因此咬牙切齒的說道。
“我踩死它得了。”說完抬腳就要踩。
“別,別,你看,你看,螞蟻馬上就把它收拾掉了,進洞它就完蛋了。你這一腳下去,連螞蟻也一塊踩死了。”說完曹治軍指著螞蟻堆。
只見幾十只黑色大螞蟻一起鉗著地老虎往洞里托,雖然地老虎掙扎的歷害,不過隨著螞蟻數量的增多,沒一會功夫,地老虎就被拖進了螞蟻洞。
頂著火辣的太陽,娘三個在地里干了小半天,幾十根壟的土豆基本都撿完,裝著土豆的袋子擺的四處都是。
張加榮怕自己搬不動,每袋都只裝了一半,也就五六十斤左右。
不過裝車的時候曹治軍的母親又開始發燒冒虛汗,曹治強扶著推車子,曹治軍幫母親搭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娘倆才把一部分土豆搬上了車。
張加榮見地里橫七豎八的還剩好多,一看這樣肯定不行,于是決定先把車上這些拉回家。
“大兒子,你上前面拉車,我和你小弟在后面推,媽今天實在有點虛。”
“中,你瞅著我小弟點,別我扶不正,把他碰著。”曹治軍自信滿滿的跑到推車前套上拉繩,一手扶一個車把準備住前拉。
結果用力之下推車子紋絲未動,曹治軍這才知道,原來自己還是太小瞧這二百來斤土豆了,雖然是放在推車上,不過也不是他這六七十斤小身板能搞定的。
張加榮見狀就跟曹治軍用力在后推,曹治軍卯足了力氣,借著推勁,終于從坑坑洼洼的壟溝里將推車子拉了出來。
雖然三人成功將推車子拉上了小路,不過曹治軍沒走多遠就氣喘吁吁了,喘著粗氣的曹治軍暗道“天啊,這夾板套肩的感覺真是難受。”
“奶奶的,等老子長大一定要改變這種局面,一定不能再讓父母和小弟吃這個苦。”曹治軍一邊卯足力氣低頭往前拉,一邊暗下決心。
等娘仨離了歪斜拉著推車子往回走的時候,不遠處迎面來了一架驢車,趕車的不是別人,正是曹治軍的大表哥張志敏。
張志敏是張加榮大哥張加林的大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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