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剛道：“影視行業尤其如此。前幾年喜劇票房高，行業內馬上新增了很多喜劇項目，等這些項目變成電影的時候喜劇已經沒那么火了，很多喜劇片的票房都慘不忍睹。影視行業一直有這個問題，但很多人一直不長記性。”
王中道：“嗯，時代在發展社會在進步，市場一直在變化。”
“有人說唐神一直不變，只滿足小學生的口味，抓住了這塊市場。”
“姑且算他們說的對，唐神抓住了小學生市場，他們還以為小學生的口味就不變化了。時代發展到現在，小學生能跟以前的一樣嗎？小學生生活條件和教育比以前好太多了，我看到的小學生的生活素質也比以前好很多。他們還看過那么多電視，玩過那么多游戲，還那么早就接觸了手機。他們的變化太大了。他們對小說的需求還會和以前的學生一樣嗎？”
王中沒有說寫手，王之遠能想象到寫手的變化。成名了膨脹了飄了，成名了心態變了沒有以前的感覺了，成名了事情多了心思雜來了沒那么多心思處理小說了。成名以后，一個和以前不同的寫手面對一個已經變了的市場，大家還期望他像以前那么成功。
哪有永恒，海誓山盟會變，朝代會變，時代會變。他想著成功以后能保持現狀（一直成功），皇帝還想江山永固呢，真是想的有點多了。
袁柏仁道：“除了市場還要注意法律法規和作品影響。人紅是非多，你是無名小卒的時候沒人注意你的作品有什么問題，但你成名之后，會有很多人拿著放大鏡看你。”
“不說很多人拿放大鏡看你，就有幾個人找你麻煩你也受不了，他們投訴，你就要小心被404。”
李剛熱烈鼓鼓掌：“說得好。市場風險再大也比不過這種風險。”
王之遠來剛到的時候還想，除了他來的都是“精英”，在這里談錢，談成功是不是太俗了，大家的追求可能更高，追求作品的社會價值之類，這一聊發現好像不是這樣，大家都挺愿意談錢，仔細一想這也合情合理。
大眾消費的時代，只有作品得到更多人的認同認可和喜歡，作品才有影響力價值和收益，錢本身也是作品影響力和價值的體現。他們這幾個人早就過了認為談錢太俗的年齡了，大家都很懂作品的“價值”。
王之遠想了想，覺得自己的問題提出來也不尷尬，他問道：“中神，你對現在的網絡小說怎么看，寫什么小說容易賺錢。”
王中笑了笑：“說一些我的看法，不一定對。”
“就像小馬過河，對不同的寫手來說不一樣。對我們這樣的來說，賺錢主要靠的是版權，訂閱打賞的收入占比不大。因此我們主要考慮影視化的可能性，小說面臨的審批風險。我們要保證作品的質量，這對我們來說問題不大。題材，元素之類的考慮的沒那么多。有粉絲和平臺資源的加持，我們的書很容易有很多用戶。”
王之遠點點頭，他沒仔細想過這些，不過他能理解這些話。其他人邊吃菜邊輕松地聽這些話，王中說的這些跟他們沒有那么密切的關系，他們只當趣聞，王之遠則認真思索這些話，思索以后的選擇。
王中繼續道：“對剛成名的寫手來說，建議繼續自己之前的題材，繼續和發揚自己的風格更重要一些，這樣的話平臺愿意給資源，粉絲也愿意追隨下去。確實覺得自己有能力，有創作激情，也可以按自己的想法來，不過積累的粉絲流失的可能多一些。”
“對新人來說，最好的題材是都市異能，這是我的觀察和經驗，很多寫手靠這個題材火起來，這個類型很接近大家實際的生活，很有代入感。”
王之遠問之前想過這個問題。第一是市場需求，主流類型。當初賭神火了，電影人一窩蜂地拍賭片，《賭圣》一炮而紅。同人作品在起點最火的是火影、漫威和海賊王。大家喜歡這些作品，你這些作品比寫其他同人更容易火。
以現在的市場來看，玄幻題材最受歡迎，讀者最多，收藏榜里前十名里有8本是玄幻小說，前八名都是玄幻。
對大神來說不一樣，他們考慮得不僅僅是網絡小說的讀者，還有一般人。位置不同，看到的東西也不懂，和自己想的不一樣，但多少有些借鑒意義。尤其是考慮風險這個角度，和自己的想法很接近。大神們自己就注意自我“審查”，還有編輯責編幫忙，追求本本作品成功。自己想通過馬甲來規避風險，封了我一本，還有另一本。
王之遠道：“謝謝，受教了。”
……
聚會結束，王之遠回到了自己的小窩。
王之遠不清楚自己給王中帶來了多少幫助，那次直播王中已經用人氣和信用背書還了人情，今天又單獨感謝，這讓他非常開心。
可生活的困境依然存在。
“小天，你能不能多發布些任務啊，我也想早點變成大神，靠IP賺錢！”
“沒有主線任務，只有觸發式任務，要靠你自己想辦法。”小天道。
“啊？你不能這樣，哪有這樣的系統。”
小天道：“這就是我。”
“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成功，不知道該怎樣辦才好，你還不幫我。”王之遠閉著眼睛撓頭。
“我是系統不是保姆。”小天道。
“掃地機器人加智能音箱還想不想要了。”王之遠道。
“汪汪！”小天瞇起眼睛叫了兩聲，聲音清脆悅耳，手機屏幕上方的狗一副賣萌的表情。
王之遠：“還挺好聽。”
“知道你對這沒有抵抗力。”小天道，說完又汪汪叫了兩聲。
“呃。”王之遠，“買買買，怕了你了，給你買，別叫了。”
王之遠打開某寶準備買智能音箱，掃地機器人已經下單付款了，過幾天就會寄過來。人在下單，心卻想著別的事情。
“我其實也有一些想法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你說我能成嗎？”王之遠道。
“先說你的想法。”小天道。
王之遠：“也算因禍得福，因為抄襲事件大火，我也多了很多粉絲。可單靠風憐目這個筆名，均訂不多，收入不能讓我滿意，并且樹大招風書有被封的風險，一旦被404，收入一下就斷了，太危險。”
“我想用馬甲蛇憐風和其他平臺簽約，同時用風憐目和蛇憐風寫小說，多本小說多賺錢，還能規避風險。”
小天點點自己狗頭：“我覺得你能成。”
“真的？”王之遠無心看網頁，轉頭看向了小天。
“以你的實力，馬甲賺錢很簡單。”小天道。
“那就好。”王之遠道，“我也感覺我可以，哈哈。你這么一說我更有信心了。”他握緊拳頭，輕捶了兩下胸口。
“你開心的有點早了。”小天道，“你能靠馬甲賺錢，但你不一定滿意。”
“你最開始的時候希望月入過萬，感覺月入過萬就很滿足了。你現在已經實現了以前的目標，你高興了多久呢？你滿足了嗎？你覺得你成功了嗎？”
“等你靠馬甲賺錢，你會滿足嗎？會覺得你自己成功嗎？你會不會有變了想法，變了心態，變目標呢。”
“我。”
“我。”
“我。”
王之遠不看小天，閉上眼睛，躺靠在椅子上。眼里里沒了小天，可小天的話卻一直在他心中重復。
“我。”
“你什么。”
“我。”王之遠道。
“我變化這么大嗎。”他低聲輕語似是在問小天，也似乎在問自己。
小天的判斷是他在問自己不需要回答，因此沒有回答。
“我應該不會滿足，應該不會認為自己成功吧。”
剛說完他又改口：“不，我應該會滿足吧。我都實現我的目標了。”
“不，我應該不會滿足。”他又改口。
往事一一浮現，剛得到小天時的驚喜與驚恐，完成任務拿到獎勵時的欣喜，實力飛快提升時的自信，努力提升自己實力時的滿足，書成績越來越好時的興奮。
任務越來越少，知道金手指作用有限時的難過，有小天作為知心朋友的欣喜。
賺錢時的開心，開心后的更遠大的目標，開心后的擔憂
……
王之遠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我以后還會不會變。”
小天道：“還有更有意思的事情。你還記得我的預測嗎？”
“你的預測？”王之遠疑問道。
剛說出來他就想起來了他問小天的那個問題。
“我想起來了。”
他想起來了，他問小天如果小天是他會怎么辦，小天的回答讓他感覺他看到了自己的未來。
“你忘了。”小天道，“大腦的記憶靠不住。大腦的選擇性遺忘，遺忘一些冗余的信息，遺忘了那些讓你感到不適的想法。”
“可能是我潛意識里刻意遺忘掉這個東西的吧。”王之遠道，“你的表現讓我有點恐懼，我感覺有些陷入命運了。”
小天道：“你之前擔心自己是不是成功，我是不是替你解決掉這個問題了，你已經不擔心是否能成功了。”
“我遇到了更大的問題。”王之遠苦笑，“我現在腦子有點亂。”
“問題有點多。”
“問題有點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