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光陰荏苒又一年
我們離開后,王暢說他發現陳恪臉若寒冰。
陳恪脾氣其實并不好,大男子主義,真不知道我以前看中他什么。
我們常去的那家酒店的風格我非常喜歡,薄荷綠的主色,日系裝修風格,有早上能照進來滿滿陽光的大玻璃窗。夏遲直接辦了他家年卡,每次我們來,前臺小姐姐臉笑的跟花兒似的。
我們宿舍關系有點微妙,因為薛薛和王暢談起了戀愛,張筱就有點芥蒂,她先要了王暢聯系方式,沒想到被薛薛捷足先登,像她這樣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直男殺手,竟然栽在了薛薛這樣的妹子身上,很削她面子,連帶著讓她對我也有點意見,平常說話總有些冷嘲熱諷。
孟恬是個學霸,兩耳不聞窗外事。
薛薛神經再粗也能感覺到張筱的不友好,所以漸漸的也很少回宿舍了,幾乎每天都和王暢黏一起。
和夏遲在一起后我回的也少了,回來也是和田漫膩在一起。
今晚出來我帶了一本小說《洛麗塔》,是前幾天圖書館借的,看了一多半,趁今天剛好翻完。我洗漱完斜靠了床上看書,夏遲洗漱了也過來斜躺著抱著我,又吹我癢癢,說,“竟然看這本書。”
我說,“你看過?”
他含蓄的笑笑不說話。
看我不搭理他,他伸手拉了我桌子上的小包包,“我一直好奇你里面裝的什么,看看。”
他往外一件一件掏,問我,我一個一個告訴他,“這補妝用的,這是眉粉……這只是圣誕限量款,這是帶點橘的番茄紅……”
夏遲打開看了看,看不出來多大區別。
這很正常。
這個流氓,拿著口紅在我鎖骨下面劃了一道,恍然大悟,“噢,原來是這個顏色。”
然后拿起一根又劃了一道,“這是你今天下午涂的,這個好看。”
看著兩道口紅印,我十分無語。
今天我情緒有些低落,并不是很配合他,看我不配合,他將我的兩只手按在頭頂,我掙脫不了,臉有點紅,“夏遲,快松開我,我困,想睡覺。”
他笑,“一會就不困了。”
夏遲大三了,一天中只有吃飯和晚上我們才能在一起。他已經開始準備畢業論文和實習,我問他有什么打算,他說,下學期他就要去某日報實習,但是應該不會從事新聞行業。
我才大一,對這段感情,一直持著走一步看一步的態度。
期末考后馬上就要過年了,新聞院放假早,我沒等王暢,提前訂了票準備回。
田漫知道我已經訂了票,嚷嚷道你怎么不等我呀,我們還能順路好一段呢。
她家江州我家長州,確實能順路好一段。她說她準備和她哥一起坐高鐵到長州,然后轉江州。我說那真可惜,我們不能一路了,我定了后天的機票。
田漫說,“宋宋你能不能退了票,和我們一起坐高鐵回?我一直想介紹你們認識呢,你和我哥肯定能說的來。”
我笑,“你別跟我招桃花了,夏遲會收拾我的。”
她哼了聲,“這個夏主席,老是霸占著你。”
她說下學期她準備修法學第二學位,問我要不要一起,正好她哥學的是國際法,周末可以讓他補補。
我說挺好,我準備考研,下學期再放縱一學期吧。
我爸媽對我要求不高,我從小也就不是很努力,原則就是不當優秀不當倒數,中游剛剛好。
夏遲卻不一樣,他從小一路優秀上來,注定以后還會繼續優秀。
田漫有目標,她已經在為目標努力著。
我和王暢這樣的人真是社會渣滓啊,不事生產還沒奮斗目標,說出來真是羞愧。
馬上快過年了,長州街上掛滿了小燈籠和中國結,我的爹娘一到快過年格外忙,基本沒按點下班過。
回家后我收拾完東西沖了個澡我媽才回來,她一臉歉疚,說單位事兒太多,沒空接我,我說王暢把我送樓底下,不用接。
她笑,我就喜歡王暢這孩子。
我媽在廚房做飯,我去洗手,我爸在玄關換鞋,路過洗手間,他一臉驚訝說,喲,這是誰家這樣漂亮個閨女,怎么跑我家來了。
我:……
我拿出來給他買的襯衫,他喜滋滋的試穿,我媽打擊他,你都老頭子了,不適合穿這么年輕的款式。我爸十分不滿,說他還風華正茂。
晚飯有個燒茄子,我看著盤子里的茄子沉思,我爸一臉諂媚的詢問,怎么,這位保姆炒的菜不合你口味?再給你炒一個?
我:……
我媽沒忍住也笑了。
我筷子指著小青菜問我爸,你吃著咸不。
他委屈的說,咸,可是我不敢說,這就是沒有家庭地位的表現。
我媽一句話好廚子全靠一把鹽給他噎回去,他才老老實實的吃飯。
回家的感覺真好。
我初一認識的好朋友司寧在BJ上大學,回來后我們約了一次,她還是老樣子,文文靜靜的。
她說我變啦,我問她怎么說。
她看看我,笑,“比以前自信很多。”
我還見了向暖,她是個十分好看的姑娘,家世清貴,爺爺立過赫赫戰功。她說她非常想我,一直想去寧州看我,奈何幾乎每周末都被她奶奶拉著去她那些老姐妹家,說是串門,其實是相看孫女婿去了。
向暖無力吐槽,“我才十八啊,她就覺得我嫁不出去嗎。我問她,她笑瞇瞇跟我說,你奶奶我十八都有你二叔了。”
我問她,“找到許漢南了嗎。”
她沉默了下,明媚的一張臉有些惆悵,“我找不見他。他躲著我。”
倘若我是許漢南我也會躲著她。
我們逛了一天,非常開心,晚上坐公交回去路過星光廣場,我說,“廣場的燈真漂亮,我們去看看吧。”
不知道為什么,每次路過星光廣場我都想停留下。
廣場熙熙攘攘,我們看了一回燈,依依不舍的各回各家。
田漫從隔壁市來找我,順便找她哥,我問她,“宋曄怎么沒跟你一起來?”
宋曄是她男朋友。
她皺眉,“他還在BJ,后天才能回來,我明天在長州住一天,后天和他一起回江州。”
她說明天她和她哥約好去一家新開的叫荏苒時光的書店逛,很小清新,聽說超級火,問我一起去好不好。
我說,明天和我媽回姥姥家,等回來看時間早晚。
我又去了否極寺。
我年年來,寺里胡子一大把的老師父曾經笑我,小姑娘怎么年紀輕輕皈依了凈宗修來世?有什么難解之事,不如說來我們參一參。
我說,我不信因果輪回,向來用唯物主義武裝自己,修來世,卻不為自己,我曾經總是夢見一個渾身是血的男孩,我為他修。
他說,你既不信,修有何用。
我說,求心安。
這老和尚覺得我有趣,我覺得他詼諧,后來竟成了忘年交。
今年我來的時候,他邀請我去靜室,說是月前從日本來了位通曉三藏的高僧來交流講學,加持過幾串珠子,他給我留了串,說可滅煩惱,消妄念,除罪業。
小葉紫檀盤的珠子圓潤,入手微涼,竟然秀氣的好看,我去功德箱掃碼捐了功德錢,他跺腳罵我,庸俗。
王暢知道后翻白眼,“神棍。”
他說,“別人去念佛,念完一身輕松。你倒好,煩惱一年一年加重,什么高僧,騙子。”
年過完后我和向暖又去了三亞,出來散散心果然心情愉悅了些。
返程時候她直接飛BJ,我坐火車一路慢悠悠返回寧州。
一路風景不停凋謝,到了寧州已是一片蕭瑟。
大一的第二學期過得乏善可陳,因為功課太多了,夏遲一周過來找我一兩次,我們不咸不淡處著,他忙的時候我們一個月才見一兩次,我不知道他忙什么,也不想知道。
我曾審視和夏遲的這段感情,然后不可避免的發現,身體得到的歡愉遠大于心理帶來的歡喜。
我喜歡他嗎?好像是喜歡的,這個喜歡的反義詞是討厭。
我并不討厭夏遲。
夏遲喜歡我嗎?大概是喜歡的,他喜歡不粘人、懂事、從不過問他私生活的我。
我同王暢討論,年紀輕輕便沉浸于身體愉悅,這算不算人生污點。
王暢說,你看看我,像不像芝麻燒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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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大一的為什么一下課就往飯堂沖不?”
“嗯?”
“因為,他們這一屆,基本都是屬豬的。”
王暢凝視著眼前一波波占領食堂的小綠人,深情的說。
我:“……”
去年學妹,今年學姐,一種莫名的憂傷將我包圍,憂傷的氛圍中,我扭頭看王暢,“今天穿這件粉襯衫不錯,看起來挺妖嬈的。”
王暢:“……”
前幾天王暢跟我憤憤不平的吐槽,認識了個大一的學妹,各種聊得開心,有天在飯堂碰見,沒吃上十香牛肉面的王暢憤怒的沖她吼了句,“你個搶飯的!”該妹子針鋒相對,立馬回他句,“你個大二的!”
然后……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王暢說他被深深的刺激到了,一度陷入蕭索地落寞中,這句話真是對他生理和心理造成巨大的傷害。后來才知道,帥的才能稱之為學長師兄,其余的只能被稱為大二的大三的。
王暢的新女友我也不知道叫什么,著了件豆沙色吊帶裙,裊裊娜娜走過來,引來一路行人回頭。
她依偎在王暢胸前,半是撒嬌半是生氣,“昨晚天為什么不接我電話?”
“當時正在臺球廳啊,后來不是回你短信了么。”王暢把她從身上摳下來,一臉寵溺的揉了揉她頭發。
“哼。”
這個王八蛋,他昨天明明和張筱大晚上出去。
懶得拆穿他。
薛薛很堅決的和王暢分手后一直郁郁寡歡,張筱成了壓垮她對王暢感情的最后一根稻草。
說到這個事我覺得我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去年有次張筱要我給她帶飯,我那天晚上出去,于是拜托了王暢捎回去,沒想到這兩個人就勾搭上了。
薛薛發現后氣到手腳冰涼全身發抖,指著張筱說不出來話。
張筱說,我讓你看清你前男友是個什么樣人,早死心早找真愛,別一腔癡情錯付。
薛薛氣的眼淚往下掉,都不知道怎么反駁她。
這事兒還是孟恬跟我說的,當時我已經回家,并不在宿舍。
說實話我想揍張筱,更想揍王暢。張筱神龍見首不見尾,我只好逮著王暢狠狠羞辱了一頓。
王暢大喊冤枉,說你知道我這人就是自制力差。
張筱理直氣壯,王暢振振有詞,真特么絕配。
這學期薛薛不同于上學期的頹廢,她找到了人生的方向,那就是和孟恬一起泡圖書館,沉浸在知識的海洋里。
我很愧疚的打斷一見面就秀恩愛,完全無視我存在的兩位,“你們繼續,我先撤了哈。”
王暢新女友這才把視線從王暢身上轉到我這里,眼睛里笑容淺淺,“慢走啊。”
我走過去的時候夏遲已經在停車場等我,他說他選調生的事兒確定下來,新傳院推選的是他。
他眉梢眼角有了淡淡笑意,看得出很開心。
和他談戀愛這一年,總體來說我們相處的很和諧,就是他身邊桃花太多,我十分羨慕,“如果我有這么多人追就好了。”
他似笑非笑的看我,“追你的人還少嗎。”
我遺憾的說,“零星幾個。不像你,成群結隊的。”
他笑,“說實話,我從小到大煩死了。課桌抽屜被那些女生送的東西塞滿,書包都放不進去,每天早上到教室先清理課桌,心情很操蛋。”
沒一會到元濟街,他讓我在車上等會,他去買個東西。
我說買什么,我和你一起去。
他笑,“小雨傘用完了,我去買幾盒。”
我:“……”
大二課程多,所以感覺時間過得非常快,還沒覺得一學期就結束了。
田漫比我多考一門試,非常讓人郁悶的是她這一門試和上一門隔了兩天,我因為大表姐回國探親,心里急急地想見她,所以等不到田漫考完早早就回了。
大表姐和大表哥早在他們上高中時候就被姑姑送出國,后來兩人先后拿到綠卡定居國外,我媽十分遺憾,覺得應該把我也送出去鍍鍍金。
她跟我吐槽,“聽說他們按年薪算,一年過百萬呢。看看你,上一個985、211出來掙得還不如人家一個零頭。”
我媽一直抱怨自己工資低,掙扎在社會中下層。我心想你一個當領導的都抱怨,我將來估計比你還慘。
我回家后整日無所事事,窩在家里看書聽歌。某天天氣好,風不是很大,我終于出了一趟門,去了我和陳恪初中就讀的地方,那個學校在漢南區,以前挺衰敗的,現在蓋起了一座座高樓大廈,和記憶里總有些偏差。
我發了條狀態,欲尋舊跡悵人非。
沒一會王暢打過來電話,“佩奇,你咋還放不下。”
我說,“我會放下的。”
我們聊了會,手機又來夏遲電話,我沒接,坐在公園的板凳上看小朋友玩溜溜梯,看年輕的小情侶打打鬧鬧,看滿臉皺紋的老人閉著眼睛曬太陽。
這個世界這樣美好。
活著這樣美好。
回到家后我回了夏遲電話,他問我去哪兒了。
我半開玩笑,查崗嗎。
他說,寶寶,你回到家后都不主動聯系我了。
我想了想,好像也是。
我們說到最后,不知為什么吵了起來,他第一次和我生氣,質問我為什么打我電話一直是通話中,問我和誰聊了這么久,是不是陳恪。
我覺得很可笑,掛了他電話關機。
寒假我再沒聯系過他。
薛薛從杭州來找我,我帶她逛了長州的大街小巷,每天早出晚歸。
晚上我們擠在我的小床上,地暖有些熱,我把窗戶打開一點縫隙,風吹動貝殼風鈴叮叮當當響,薛薛翻來覆去睡不著,我說,“我把風鈴摘下來。”
這個風鈴是我和向暖一起動手做的,去年去海南,我們撿了很多貝殼,回來后一起鼓搗了好幾天。
薛薛按住我,“鋪鋪,我并不是因為風鈴響睡不著。”
我閉著眼睛,“我知道。”
她坐起來,搖了搖我,“鋪鋪,你覺得王暢怎么樣。”
我睜開眼,開了床頭小夜燈,想了會,笑,“不驕奢淫逸,不好吃懶做,不欺男霸女,沒有被他身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帶壞,挺難得的。”
薛薛嘆了口氣,“可是他對感情不忠貞。”
我頓了頓,說,“薛薛,王暢從小被丟在他奶奶家,直到十歲才被接到爸媽身邊,然后每天生活在他爸媽的爭吵聲里。”
“他媽媽本來懷了一個妹妹,都六個月了,被他爸的二奶天天半夜騷擾,精神衰弱加孕期抑郁,那個妹妹最終沒保住,孩子已經成型,被引產了。”
“引產的不是很順利。他媽媽衣服上全是血,從醫院里追到他爸給二奶買的別墅里,看見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在吃飯,他媽媽要和那女人拼命,那女人柔柔弱弱的哭,說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他爸打了她媽一巴掌,說自己保不住怪別人有什么用。推推搡搡中,他媽媽暈倒了。”
“王暢才十一歲,目睹了整個過程,他爸和二奶生的女孩都九歲了,得意洋洋的笑,王暢把那女孩推了一把,那女孩尖叫,哭,他爸怒不可遏,對他拳打腳踢,說只有他媽這樣的潑婦才能養出來這樣沒規矩的兒子,不許他以后見他媽。最后警察和救護車都來了。”
“薛薛,不是每個人的成長都像你那樣幸福。”
薛薛淚眼汪汪,“鋪鋪,王暢好可憐啊。后來他媽媽怎么樣了呢。”
“去了新西蘭,王暢上大學回來過一次,然后又走了。”
薛薛急切的問,“那個二奶呢。”
我笑,“生了個男孩,干掉了小四小五小六,現在儼然是王暢家女主人。”
我見過王暢那同父異母妹妹一次,她和我表弟江瑋都在一個教育費很昂貴的國際學校。那女孩從小被慣的天不怕地不怕,在學校是個很有名的小太妹。
江瑋提起來就嘖嘖嘖,說我天老姐,王暢哥那個妹妹王樂你知道吧,不是欺凌女生就是打老師,據說男朋友比手指頭加腳趾頭還多,我們學校帥哥都要被她睡遍了,和她媽一樣放蕩,嘖嘖嘖。
我呵斥他,男孩子家嘴怎么那樣毒,亂說什么八卦。
雖然我知道他說的多多少少是真的。
王暢很惡心這個妹妹,“我為和她流一半相同的血而感到恥辱。”
薛薛咬牙切齒,“老天爺怎么不懲罰那個壞女人。”
我嘆口氣,“這樣的人為了生存不擇手段,只會比我們生活的更好。”
我給薛薛抽了好幾張紙塞她手里,“別哭了。眼睛腫了明天出去玩拍照都不好看了。”
薛薛哭的抽抽嗒嗒,“小時候的王暢好可憐啊,沒有媽媽在身邊。如果那時候我認識他該多好啊,我會陪著他,告訴他不要傷心,我要給他買好多好多好吃的,和他一起看漫畫打游戲,讓他不要想那些不開心的事。”
我笑,“他的過去你參與不了,我哪怕初中認識他,也安慰不了他多少。”
薛薛說,“鋪鋪,雖然我現在還沒原諒他,但是我要給他很多很多愛。”
她又說,“鋪鋪,好羨慕你們家啊,你爸媽感情那樣好,我聽說男人有錢有權就變壞,你爸爸那樣大一個領導,竟然那樣和氣,沒有像王暢爸一樣包二奶,真是好男人啊。”
我啞然失笑,“你這小腦袋瓜在想什么亂七八糟的啊。我爸算什么大領導,他忙的腳都不沾地,哪有那閑時間,再說,不是每個男的有錢有權就變壞的。”
想起爸媽,心里有點暖暖的,他們從來沒在我面前吵過架,一直相親相愛,我很羨慕他們那樣的感情。
記得有次我爸雷打不動的坐沙發上看晚間新聞,我媽問了他三遍她穿著今天新買的裙子好不好看他都沒搭理,我媽氣鼓鼓的走到電視前面伸開雙臂擋住,說你不搭理我,我不讓你看,我爸只好認真審視,夸贊到,女人到了你這個年紀,穿這樣的裙子竟然身材玲瓏有致,難得,難得。我媽這才樂顛顛的照鏡子臭美去了。
有次他急著出門開會,褲子上有幾個泥點,我媽拉著要給他擦,他說,都老了講究什么,我媽嗔他,老了就可以邋遢了?說完細致的給他擦干凈,又把襯衫領子給他扶正。
我爸說話很有意思。
我媽說,中專大專本科都有數控,瑋瑋這專業是不是選虧了。江瑋去年考上大學,報了文理學院的數控專業。
我爸說,同一根棍子,你拿手里只是一根棍子,到別人手里就是武器。
我瞬間有種好有道理我竟無法反駁的趕腳。
他在書房看書,我問他,我筆去哪兒啦。我爸問,你放哪兒了?我說,我放茶幾上了啊。他說,那你找茶幾要去。
我:……
有次失手打了個盤子,我爸說,你知道奴隸反抗第一件事是干嘛不。我一臉疑惑的搖頭,他說,破壞生產工具。
我:……
這樣的小事我還能說好多。
我真喜歡我爸。
我多希望能找個像我爸這樣的人啊。
想想我和夏遲,莫名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