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離開后,王暢說他發(fā)現(xiàn)陳恪臉若寒冰。
陳恪脾氣其實(shí)并不好,大男子主義,真不知道我以前看中他什么。
我們常去的那家酒店的風(fēng)格我非常喜歡,薄荷綠的主色,日系裝修風(fēng)格,有早上能照進(jìn)來滿滿陽光的大玻璃窗。夏遲直接辦了他家年卡,每次我們來,前臺小姐姐臉笑的跟花兒似的。
我們宿舍關(guān)系有點(diǎn)微妙,因?yàn)檠ρ屯鯐痴勂鹆藨賽郏瑥報憔陀悬c(diǎn)芥蒂,她先要了王暢聯(lián)系方式,沒想到被薛薛捷足先登,像她這樣攻無不克戰(zhàn)無不勝的直男殺手,竟然栽在了薛薛這樣的妹子身上,很削她面子,連帶著讓她對我也有點(diǎn)意見,平常說話總有些冷嘲熱諷。
孟恬是個學(xué)霸,兩耳不聞窗外事。
薛薛神經(jīng)再粗也能感覺到張筱的不友好,所以漸漸的也很少回宿舍了,幾乎每天都和王暢黏一起。
和夏遲在一起后我回的也少了,回來也是和田漫膩在一起。
今晚出來我?guī)Я艘槐拘≌f《洛麗塔》,是前幾天圖書館借的,看了一多半,趁今天剛好翻完。我洗漱完斜靠了床上看書,夏遲洗漱了也過來斜躺著抱著我,又吹我癢癢,說,“竟然看這本書。”
我說,“你看過?”
他含蓄的笑笑不說話。
見我不理他,他吹吹我癢癢,“要不,我們也角色扮演下?”
我笑,“不要臉,滾開。”
看我不搭理他,他伸手拉了我桌子上的小包包,“我一直好奇你里面裝的什么,看看。”
他往外一件一件掏,問我,我一個一個告訴他,“這補(bǔ)妝用的,這是眉粉……這只是圣誕限量款,這是帶點(diǎn)橘的番茄紅……”
夏遲打開看了看,看不出來多大區(qū)別。
這很正常。
這個流氓,拿著口紅在我鎖骨下面劃了一道,恍然大悟,“噢,原來是這個顏色。”
然后拿起一根又劃了一道,“這是你今天下午涂的,這個好看。”
看著兩道口紅印,我十分無語。
今天我情緒有些低落,并不是很配合他,看我不配合,他將我的兩只手按在頭頂,我掙脫不了,臉有點(diǎn)紅,“夏遲,快松開我,我困,想睡覺。”
他笑,“一會就不困了。”
夏遲大三了,一天中只有吃飯和晚上我們才能在一起。他已經(jīng)開始準(zhǔn)備畢業(yè)論文和實(shí)習(xí),我問他有什么打算,他說,下學(xué)期他就要去某日報實(shí)習(xí),但是應(yīng)該不會從事新聞行業(yè)。
我才大一,對這段感情,一直持著走一步看一步的態(tài)度。
期末考后馬上就要過年了,新聞院放假早,我沒等王暢,提前訂了票準(zhǔn)備回。
田漫知道我已經(jīng)訂了票,嚷嚷道你怎么不等我呀,我們還能順路好一段呢。
她家江州我家長州,確實(shí)能順路好一段。她說她準(zhǔn)備和她哥一起坐高鐵到長州,然后轉(zhuǎn)江州。我說那真可惜,我們不能一路了,我定了后天的機(jī)票。
田漫說,“宋宋你能不能退了票,和我們一起坐高鐵回?我一直想介紹你們認(rèn)識呢,你和我哥肯定能說的來。”
我笑,“你別跟我招桃花了,夏遲會收拾我的。”
她哼了聲,“這個夏主席,老是霸占著你。”
她說下學(xué)期她準(zhǔn)備修法學(xué)第二學(xué)位,問我要不要一起,正好她哥學(xué)的是國際法,周末可以讓他補(bǔ)補(bǔ)。
我說挺好,我準(zhǔn)備考研,下學(xué)期再放縱一學(xué)期吧。
我爸媽對我要求不高,我從小也就不是很努力,原則就是不當(dāng)優(yōu)秀不當(dāng)?shù)箶?shù),中游剛剛好。
夏遲卻不一樣,他從小一路優(yōu)秀上來,注定以后還會繼續(xù)優(yōu)秀。
田漫有目標(biāo),她已經(jīng)在為目標(biāo)努力著。
我和王暢這樣的人真是社會渣滓啊,不事生產(chǎn)還沒奮斗目標(biāo),說出來真是羞愧。
馬上快過年了,長州街上掛滿了小燈籠和中國結(jié),我的爹娘一到快過年格外忙,基本沒按點(diǎn)下班過。
回家后我收拾完東西沖了個澡我媽才回來,她一臉歉疚,說單位事兒太多,沒空接我,我說王暢把我送樓底下,不用接。
她笑,我就喜歡王暢這孩子。
我媽在廚房做飯,我去洗手,我爸在玄關(guān)換鞋,路過洗手間,他一臉驚訝說,喲,這是誰家這樣漂亮個閨女,怎么跑我家來了。
我:……
我拿出來給他買的襯衫,他喜滋滋的試穿,我媽打擊他,你都老頭子了,不適合穿這么年輕的款式。我爸十分不滿,說他還風(fēng)華正茂。
晚飯有個燒茄子,我看著盤子里的茄子沉思,我爸一臉諂媚的詢問,怎么,這位保姆炒的菜不合你口味?再給你炒一個?
我:……
我媽沒忍住也笑了。
我筷子指著小青菜問我爸,你吃著咸不。
他委屈的說,咸,可是我不敢說,這就是沒有家庭地位的表現(xiàn)。
我媽一句話好廚子全靠一把鹽給他噎回去,他才老老實(shí)實(shí)的吃飯。
回家的感覺真好。
我初一認(rèn)識的好朋友司寧在BJ上大學(xué),回來后我們約了一次,她還是老樣子,文文靜靜的。
她說我變啦,我問她怎么說。
她看看我,笑,“比以前自信很多。”
我還見了向暖,她是個十分好看的姑娘,家世清貴,爺爺立過赫赫戰(zhàn)功。她說她非常想我,一直想去寧州看我,奈何幾乎每周末都被她奶奶拉著去她那些老姐妹家,說是串門,其實(shí)是相看孫女婿去了。
向暖無力吐槽,“我才十八啊,她就覺得我嫁不出去嗎。我問她,她笑瞇瞇跟我說,你奶奶我十八都有你二叔了。”
我問她,“找到許漢南了嗎。”
她沉默了下,明媚的一張臉有些惆悵,“我找不見他。他躲著我。”
倘若我是許漢南我也會躲著她。
我們逛了一天,非常開心,晚上坐公交回去路過星光廣場,我說,“廣場的燈真漂亮,我們?nèi)タ纯窗伞!?p> 不知道為什么,每次路過星光廣場我都想停留下。
廣場熙熙攘攘,我們看了一回?zé)簦酪啦簧岬母骰馗骷摇?p> 田漫從隔壁市來找我,順便找她哥,我問她,“宋曄怎么沒跟你一起來?”
宋曄是她男朋友。
她皺眉,“他還在BJ,后天才能回來,我明天在長州住一天,后天和他一起回江州。”
她說明天她和她哥約好去一家新開的叫荏苒時光的書店逛,很小清新,聽說超級火,問我一起去好不好。
我說,明天和我媽回姥姥家,等回來看時間早晚。
我又去了否極寺。
我年年來,寺里胡子一大把的老師父曾經(jīng)笑我,小姑娘怎么年紀(jì)輕輕皈依了凈宗修來世?有什么難解之事,不如說來我們參一參。
我說,我不信因果輪回,向來用唯物主義武裝自己,修來世,卻不為自己,我曾經(jīng)總是夢見一個渾身是血的男孩,我為他修。
他說,你既不信,修有何用。
我說,求心安。
這老和尚覺得我有趣,我覺得他詼諧,后來竟成了忘年交。
今年我來的時候,他邀請我去靜室,說是月前從日本來了位通曉三藏的高僧來交流講學(xué),加持過幾串珠子,他給我留了串,說可滅煩惱,消妄念,除罪業(yè)。
小葉紫檀盤的珠子圓潤,入手微涼,竟然秀氣的好看,我去功德箱掃碼捐了功德錢,他跺腳罵我,庸俗。
王暢知道后翻白眼,“神棍。”
他說,“別人去念佛,念完一身輕松。你倒好,煩惱一年一年加重,什么高僧,騙子。”
年過完后我和向暖又去了三亞,出來散散心果然心情愉悅了些。
返程時候她直接飛BJ,我坐火車一路慢悠悠返回寧州。
一路風(fēng)景不停凋謝,到了寧州已是一片蕭瑟。
大一的第二學(xué)期過得乏善可陳,因?yàn)楣φn太多了,夏遲一周過來找我一兩次,我們不咸不淡處著,他忙的時候我們一個月才見一兩次,我不知道他忙什么,也不想知道。
我曾審視和夏遲的這段感情,然后不可避免的發(fā)現(xiàn),身體得到的歡愉遠(yuǎn)大于心理帶來的歡喜。
我喜歡他嗎?好像是喜歡的,這個喜歡的反義詞是討厭。
我并不討厭夏遲。
夏遲喜歡我嗎?大概是喜歡的,他喜歡不粘人、懂事、從不過問他私生活的我。
我同王暢討論,年紀(jì)輕輕便沉浸于身體愉悅,這算不算人生污點(diǎn)。
王暢說,你看看我,像不像芝麻燒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