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心疾
“主子,您好歹吃點東西吧,阿竹求您了,您在這樣下去,阿竹怕您的身子頂不住啊!”
阿竹已經算不清自己到底求了多少遍了,可小牧都還是一個樣子,倚靠在床上,一言不發,也滴米不進。
小牧這是在跟自己較勁,她不停地在想一個問題,自己這樣做究竟是為了什么…
那日殿上那個小丫鬟明顯是活生生被冤枉致死的,而且那個害死她的罪魁禍首就是自己,自己冒險做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么,到底有沒有那種白白賠上別人性命也不足惜的理由,能讓她再堅持下去。
反復想了這么久,卻也還是沒能找到任何一個可以說服自己的理由,小牧都不禁嘲笑自己真是個固執到骨頭縫子里的人,偏執的去折磨自己,也許也不過是想給自己一個心理上的寬慰,一個即使害死別人,也不會在午夜睡夢中惶惶不安地驚醒的理由。
這樣是何苦呢?
她不知道,但她清楚,若不是在肉體上這樣的折磨自己,那心理上怕是只會更難受,可能還要比如今痛苦個千百倍。
看著哭到不能自已的阿竹,小牧心疼的伸手去為她拂去淚水。
“阿竹,我沒事,你不用這樣擔心,幾頓飯而已,餓不死的,再說我是真的沒胃口吃不下,你別再哭了,讓我一個人靜靜好不好?”
聽到小牧這樣說,阿竹勉強收起了淚水,抽噎著對她點了點頭。
正當阿竹打開房門之時,宇文憲也剛好走到門口,瞧著從屋內出來,哭得跟個淚人兒似的阿竹,屋內的情況,宇文憲心中已然明了。
“阿竹,可是發生什么事了?”
阿竹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小牧,瞧著她沒有注意到門口的情況,就回身急忙地關上了房門,拉著宇文憲走到了一旁。
“王爺,求您進去勸勸五王妃吧,她這幾日…這幾日身子不太舒服,一直不肯吃東西,不論奴婢怎么勸,五王妃她就是不肯吃飯,這都已經一連兩日滴米未進了,再這么下去她的身子根本撐不住,遲早會垮掉的啊!”
阿竹越說越傷心,眼淚止不住的往出流。
聽她說完,宇文憲緊皺起眉頭,“她不肯吃東西?”。
阿竹發覺到這點,哽咽著問道:
“五王爺,奴婢還沒問,您今日來此是?”
“剛好經過,順路過來看看,這樣,阿竹你先下去準備些王妃平日里愛吃的飯菜,做好了就立刻拿過來,本王進去看看她的情況,也有些話想單獨對她講。”
“是,奴婢這就去。”
阿竹離開后,宇文憲放輕腳步進了屋內,發覺是他來了,小牧伸手胡亂地拂了拂臉上未干的淚水,硬撐著坐直了身子。
“不舒服就別硬起來了,這里也沒有旁人,你快躺下吧。”
“勞煩五王爺關心,我沒什么事,就是昨天夜里床邊的窗子沒有關嚴實,不小心感了風寒,沒什么大礙的。”
小牧隨口扯了個謊,宇文憲也沒跟她深究。
“嗯,身子不舒服不想出門是可以理解的,但王妃不肯吃飯,這又是怎么一回事?”
說著,宇文憲坐在床邊,伸手貼上了小牧的額頭。
“額頭怎么這么燙,你這個蠢女人發熱了也不知道自己叫大夫,是準備病死自己啊!”
發覺小牧的額頭溫度非常高,宇文憲也拋開了進門之時所告誡自己要冷靜的話,語氣聽上去像呵斥,但卻也帶著強烈的焦急和心疼。
面對他的斥責,小牧也不似平日里那般地伶牙俐齒地懟回去,今日的她幾乎沒什么反應,呆呆地倚靠在床邊,一言未發。
瞧見她這樣,宇文憲干脆站起來俯身一把將她抱起,徑直走出了她的寢宮。
等在門口的阿澈看到這一幕不禁一驚,來不及多想就趕忙跟了上去。
“王爺,五王妃這是怎么了?”
宇文憲根本顧不上多解釋,語氣焦急的吩咐道:“阿澈,速去請玄普先生來五王府,越快越好,快去。”
“是,屬下明白。”
玄普先生來到五王府時,身后還帶了位個子不低的隨從,玄普先生平日里都是獨行,今日突然帶著旁人一起來,這也實在有些奇怪,不過宇文憲早已顧不上這些,拉著玄普先生就到了自己的寢殿。
躺在床上的小牧,已經開始有些神志不清了,只見她頭上敷了一塊涼布,嘴唇泛白,眼睛半睜半閉,已然認不清眼前之人到底是誰了。
玄普先生反復觀察了一下,才打開藥箱為小牧施針,又從藥箱里取出紙筆開了一張方子,命人去按照上面的藥材煎了一副藥。
施針過后,小牧勉強算是清醒了過來。
“王妃您終于醒了,可嚇死奴婢了,您現在感覺怎么樣?”
聽著阿竹焦急詢問的聲音,小牧撐著點了點頭,卻也沒有力氣開口講話。
見此情況,玄普先生走到一直立在床邊默不作聲的宇文憲說道:
“五王爺,在下有些話,不知可否請五王爺借一步詳談?”
“好,先生這邊請。”
到了書房,宇文憲退下了屋內伺候的下人,親手給玄普先生倒了杯茶,“先生有話,但說無妨。”
玄普先生捋了捋胡須對宇文憲說道:“五王爺,五王妃只是這幾日急火攻心,再加之沒有進食而導致身體虛弱,才會出現的高熱昏迷現象,不過也并沒有什么大礙,鄙人方才已經為她施針打通了淤塞的經絡,通理了氣血,一會兒等她徹底醒過來再喂她吃些補養的食物,想來便會無礙了。”
“那她什么時候能好?”
“在下為五王妃開了滋補調理的藥,想來連續服上幾日,身體上的急癥也就差不多可以痊愈了,只是…”
瞧著玄普先生欲言又止的樣子,宇文憲不免心頭一緊。
“無妨,先生若有話直說便好。”
“好吧,”玄普先生思量了一下,嘆了口氣,“依在下看來,五王妃這病的起源,絕不是普通的傷寒那么簡單,瞧著五王妃的樣子,她好像有很嚴重的心疾,這幾日似乎都受困于此啊,這身體上的病癥好治,但心里的…還請王爺恕在下難為。”
心疾?
她有很嚴重的心疾,這還真是自己平日里所未注意到的,她在進宮以前到底經歷過什么呢?她的身上還真是帶著一團謎。
不過想來這心疾突發的誘因,宇文憲或許可以猜到八九,怕就是那日在王宮宣室殿里發生的事情,對她的打擊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