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道以土為得，尚黃色，大漢以火為德，尚紅色，你第一次制作符箓的時候，已經暴露了。”
張角仿佛沒有看到初一臉上的驚恐，緩緩為他解釋。
“每個人都有秘密，對于一個將死之人，秘密并不能引起他的興趣。”
初一慢慢冷靜下來，心中思索第一次見到張角神體的場景。
那是他在制作符箓的過程中出現的，自己制作的符箓是紅色，而姜嫗是黃色。
當時見到張角神體，猶如見到神邸，心中驚詫，這件事就沒注意，卻沒想到張角心細如發，推導出這么多。
“兩者有何不同？”初一問道。
“太平道只是一教，大漢才是天下正統，我有神體許久，卻有品無級，而你神性低微，卻已經有職權，這就是區別。”張角道。
“神性有品？”初一疑惑。
他的神性上，可未曾標注品級。
“九品二十八等，神品也。”
張角點點頭，不吝教導。
“上上神、上中神、上下神、中上神、中中神、中下神、下上神、下中神、下下神，各品有正負，中上神之上又有上下階之分，故有九品二十八等。”
初一心中思索，這稱呼雖然不同，卻正是后世的九品中正制，不知后世這制度，是不是受到神品影響。
眼角“卍”字符突然閃爍，初一想了想，沒有點開，怕張角發現異樣。
“不知將軍是幾品？”初一問道。
“傳教十余年，從下上神品而已。”張角答道。
“神品很難提升？”
“跟神性有直接關系。”
初一點點頭，猶豫一下，又問道：“神力呢？”
張角雙眼一亮，望向初一：“你有神力？”
初一心中一動，點頭應下。
“多少？”張角問道。
“相當于一千人產生的神性。”初一據實答道。
張角激動的神色在聽到他的答案后緩緩消失。
“神力的力量，由神性、精神決定，不知為何，從上古起，靈氣越見稀少，精神也難以突破，所以，神力也跟著稀少起來。”張角說道。
“神力有什么作用？”初一問道。
他的神力，感覺作用不大，有些對不起這個名字，這是他長久以來的疑惑。
“神仙移山倒海，吞云吐霧，靠的都是神力。”張角簡明扼要的說道。
“將軍有多少神力？”初一試探道。
“與萬點神性相當。”張角并無隱瞞。
初一吃驚，如此強大的神力，豈不是代表著他的靈魂能量有10點之巨。
“你并無煉氣之法吧。”張角突然說道。
初一疑惑，煉氣之法是什么？
“上古煉氣士，晨吸朝霞，晚食霞光，東望而收紫氣，西視可取罡風，以金、木、水、火、土煉體，以山河冰火鍛神，上九天，下幽冥，神妙異常，人稱之為仙，百獸畏之如神。”
張角眼中閃爍精光，滿是憧憬的說道。
“如此神異？”初一吃驚的望著張角。
哪怕已經看到天庭，哪怕已經看過那些異獸，可初一對仙神依舊沒那么多敬畏與暢想。
因為他不了解，不明白，也因為他為灶王神的時候，并無太多神異之處。
“否則你以為那些異獸被誰斬殺？你以為那些仙血為何如此神異。”張角里說當然的說道。
“可如今，這些都不在了啊。”
初一掃視左右，便是天庭，都已經如此殘破。
“靈氣，一切都因為靈氣的消散。”
張角感嘆，大有生不逢時之感。
“千年前，尚有齊太公封神，只是不知這千余年，究竟發生了什么變化，靈氣不存，天地無仙，唉。”
“天庭應該不是因為天地靈氣消散而滅亡的。”
想著那些異獸，那些仙血，初一說道。
“這顯然又是一處我們不明白的地方。”
張角感嘆，知道的越多，越覺得上古的事情有著層層迷霧，讓人看不真切。
“我累了，咱們回去吧。”
張角拄著九節杖起身，領著初一緩緩向原路返回。
再次經過凌霄寶殿、魔刃、異獸尸首、南天門、獸爪，兩人再次來到青色薄膜前。
張角手持九節杖杵向薄膜，這一次連杵三下才終于打破一個一尺大小的窟窿，二人趕忙鉆過去。
“將軍的身體，不能恢復了么？”初一問道。
張角沒有說話，只是在前面帶路，走了許久，直到初一覺得他不想回答的時候，張角才緩緩開口。
“我以建教而修長生，然而太平道卻沒有鎮教之寶，我只能以肉身苦苦承受，這是病根所在，據我所知，天地間適合鎮壓大教的寶物，唯有傳國玉璽。”
初一略一思索，便已經明白了這其中的關鍵所在。
張角肯定想過奪取傳國玉璽，這也是他安排馬元義南下京師的原因。
如果沒有教徒的背叛，馬元義與內應里應外合，未必能一舉拿下洛陽，但搶來傳國玉璽的可能還是有的。
只可惜這個計劃流產，導致張角面臨如今的局面。
“既然計劃不周，為何早早發動。”初一疑惑。
如果沒有張角急于發動起事的安排，馬元義未必會暴露，如果力量再積蓄的大一點，奪取傳國玉璽的成功率肯定會高很多。
張角再次沉默，與上一次不同，這一次的沉默中帶著一點悲傷。
“起事是二弟趁著我閉關，發動的。”張角苦澀的說道。
初一微怔，一時不知道做什么表情好，幸虧張角沒有回頭，只是默默領路。
“這張角，合著是被他二弟坑了。”初一心中想道。
好似明白他在想什么，張角頭也不回的說道：“此事怨不得二弟，他因為長時間盯著仙血，被仙血中的意志感染，整個人有些……執拗，這不是他本意。”
初一微驚，不由的回頭望了一眼身后漂浮的大陸。
“以后你自己來這里，要小心一些。”張角盯住道。
“我自己來？”
初一疑惑，他雖然跟著張角來過一次，但如何打開天門，如何進入這無邊黑暗的世界，如何應付閃電。
這些問題解決不了，想進入天庭，無異于癡人說夢。
“我讓卓嚴給你帶去了一根九節杖，有了九節杖，你就能獨自前來了。”張角說道。
初一：“他只給了我一本神體度靈經。”
張角：“他總是自作主張，不用擔心，九節杖他會給你的，只是早晚的問題。”
初一在張角身后點點頭，沒有多說什么。
看樣子卓嚴確實很得張角信任，張角也確實很了解卓嚴。
二人出了一片黑暗所在，站立在云朵之上，初一望著張角揮動九節杖，天上的黑色大洞慢慢閉合。
“你自己下去便可，我太累了，先回去了。”
張角的神體對他點點頭，沒有過多言語，一個猛子扎向大地，瞬間消失。
初一無奈搖頭，只能學著張角的樣子，猛然向大地扎下去。
下降過程中，地面隱約有什么在牽引著自己，幾乎眨眼間，他便回到自己肉身之內。
睜開眼，正見到卓嚴一臉嚴肅的望著他。
“卓嚴？”
話一出口，驚得初一瞪大雙眼，自己的聲音，沙啞無力，與往日大有不同。
不等驚訝過去，肉體傳來很強烈的疲憊感，整個身子都佝僂起來。
“喝水。”
卓嚴推了推擺在初一面前的水碗，向他說道。
初一不解的望向卓嚴，不明白他的意思，更不明白他為何會在這里。
“神體長久離體，身體最缺少的就是水，多喝水，恢復的快。”卓嚴解釋道。
“長久？我在這里呆了多久？”初一疑惑的問道。
“哥哥已經靜坐五日了。”
右側突然傳來聲音，初一扭頭望去，是雙眼通紅的兕子，她的身旁是同樣憔悴的小彘。
初一扯出一個笑容，只是臉上的肌肉有些不受控制，很是辛苦。
“這么久么？”
初一呢喃了一句，緩緩伸出手，端起面前的水碗，大口的喝下去。
“喝小半碗黍米粥，慢慢調養幾日便可恢復。”
卓嚴向旁邊的兕子囑咐了一句，兕子和小彘用力點頭，一副聽之任之的模樣。
“看樣子五日里，發生了不少事啊。”初一心中想到。
“天公將軍做事，從來每個安排計劃，都是想到什么做什么，下一次他在這么拉著你亂跑，你要懂得拒絕，畢竟你的身體還不習慣神體離開。”
卓嚴仿若長輩一般對初一叮囑道。
這話初一聽著別扭，這一年哪有人會這么跟他說話，便是公孫縣尉沒死的時候，也是跟他客客氣氣的，叮囑這種語氣，許久未見了。
“我自己會注意。”初一不冷不熱的說道。
卓嚴不以為意，只是又囑咐兕子、小彘，為初一按摩身體，之后便起身離開。
“你們對他怎么有點……恭敬？”初一向二人問道。
兕子和小彘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帶著一絲恐怖。
“因為地公將軍，他來之后，只有卓嚴道師可以阻止他。”兕子說道。
“阻止他什么？”初一疑惑不解。
“阻止他……殺人。”兕子驚恐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