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于張角神體的璀璨，初一的神體暗淡的多。
“擁有神體……就是神邸？”初一問。
“可以這么說，至少，你是一部分太平道徒的神邸。”
張角說著，隔空在他身邊輕撫一下。
隨后，初一便看到無數黃色透明細絲從遠處出現，緩緩連在自己身上。
每一個黃色透明細絲后面，都是一位太平道徒，初一居然能關注他們的生活。
“太神奇了。”初一忍不住感嘆。
這一刻，他才有一些作為神邸的感覺。
“是很神奇，但讓我們先忽略這些小事，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張角的聲音帶著一點疲憊，在疲憊后還有一些謹慎。
“在那個地方，不要大聲說話，不要驚叫，否則，你有失去神體的危險。”
初一點點頭，望向耀眼的張良。
張良高大的身軀有些佝僂，他的左手握著一根同樣閃爍著璀璨光芒的九節杖。
他用九節杖在地上頓了頓，天地仿佛都在搖晃。
“嗚嗚嗚~~~”
天空仿佛有大風呼嘯，初一抬頭，見到天上的藍天后緩緩出現一個巨大的漩渦。
漩渦中是無邊的黑暗和偶爾滑過的閃電，閃電明滅不定，卻只能照亮自身，不能洞穿黑暗。
“這是……哪里？”初一忍不住問道。
“曾經的天庭。”
張角的聲音很大，仿佛在怒吼，聲音也距離他越來越近，最后仿佛響徹耳邊。
突然他覺得有人握住他的手，回過頭，卻看到張角的神體已經站在他的身邊。
離得近了，更能感受到張角的身高，他至少有兩米，高高瘦瘦的。
枯瘦的手抓著初一的肩膀。
“不要喊叫，不要驚訝，我去帶你看看這個世界。”
張角的聲音在狂風雷鳴之中傳來，隨后二人的神體急速上升，向著無邊的黑暗而去。
“曾經的……天庭？”
初一心中驚詫，即便周身的黑暗和穿梭在黑暗中的閃電也不足以打斷他的思索。
“真的……有天庭？”
黑暗仿佛無窮無盡，閃電更是沒有任何規則的在黑暗中閃爍。
張角帶著初一，不可能避過所有的閃電，但當閃電落向二人之時，張角只是揮動一下九節杖，閃電便被他打散。
漸漸的，遠處出現一點光亮，光亮漸漸放大，出現一個漂浮在黑暗中的島嶼。
“嘭。”
就在初一專注關注之時，張角帶著他撞擊在一個青色薄膜上。
“每次都是這樣。”
張角抱怨一句，松開初一，雙手握住耀眼的九節杖，用力的杵向薄膜。
“啪。”
一聲脆響，薄膜出現一個兩尺寬的窟窿。
“鉆進去。”
張角說完，率先從窟窿中鉆過去。
初一活動一下手腳，發現自己可以移動，有些像在水中游泳，又不太一樣，感覺怪怪的，一時形容不好。
“神體是靠意志控制的，而不是筋脈。”
前方傳來張角的聲音。
初一恍然，嘗試用意志控制神體，果然可以自由移動，只是不太習慣。
有肉身的時候，雖然控制肉體的是大腦，但肌肉的動作會給大腦反饋，而神體卻不會給意志反饋。
缺失了這種反饋，是他不適應的緣由。
“你的適應能力很強。”
等初一鉆入窟窿，便看到張角在他身前等著他，對他說道。
初一聳聳肩，總不能告訴他這感覺就像吃雞，看著自己奔跑架槍，而自己只是動動手指而已。
“跟緊我，無論看到什么，都不要驚訝，也不要發出太大的聲音。”
張角說著，身體射向漂浮的大陸。
初一控制神體緊隨其后，目光好奇的打量著整個空間。
這里比外面要明亮一些，但光芒源自于眼前的漂浮大陸，而不是日月星辰。
這里沒有日月星辰，在漂浮大陸的四周，什么都沒有。
兩人一路前行，穿過大陸上方的云朵，向著大陸降落。
隨著地面越來越近，初一突然瞪大雙眼。
他看到一只磨盤大的只有三根指頭的爪子，齊腕而斷，就在眼前的大地之上。
在爪子的后方，是一把一丈高的巨劍，巨劍劍刃上滿是崩口，它斜斜插在地上，劍把好似被利器削去一半。
三跟斷掉的巨大手指在殘劍下方，那里還有一汪金黃色的液體。
“那是真正的神仙流下的仙血，不要多看，承受不起。”張角輕聲提醒。
初一聽話的收回雙眼，剛剛望向那灘液體的時候，確實有雙眼被灼燒的感覺。
“這里經歷了什么？”
初一好奇的問道。
怪物的爪子，斷裂的長劍，仙血，一切都預示著有不平凡的事情發生。
“不知道。”
張角的聲音更加疲憊了一些，他的體力好像有點問題，聲音中總是充滿疲憊感。
初一跟在張角身后前行，一路不是看到各種斷裂殘破的武器，就是看到一汪汪仙血，或是一些殘破的軀體。
但無論怪獸還是仙人，都沒有完整的尸體，甚至沒有大面積的身軀和頭顱。
“他們的身體呢？那些戰斗過的……仙人或是怪獸呢？”初一問道。
“不知道。”張角的回答依舊。
初一眉頭緊皺，一問三不知，帶自己來干什么？
“到了。”
飛行中，張角忽然停下來，漂浮在空中。
初一趕忙停住神體，目光前望，只見眼前是兩根斷裂的石柱。
在石柱后方，是掉落在地的石柱上體。
掉落在地的兩個斷裂的石柱中間連著一個牌匾，上面是一抹金色光芒，如他“卍”字符中的神名，初一一看便認出金色光芒中的名字。
南天門。
“這……是天庭？”初一詫異道。
即便心中有過猜測，可看到真正的南天門，還是如此殘破模樣，依舊讓他吃驚。
“殘破的天庭。”張角的聲音中帶著恐懼。
“前面不能飛行了，南天門后，禁止飛行。”張角顯然不是第一次來，對這里很熟悉。
他緩緩落在地上，步行通過南天門。
初一打量殘破的南天門，這里斷裂的武器、仙血、怪物殘體尤其多，二人走路時必須避諱這些存在。
“真是一場慘烈的戰斗啊。”初一感嘆。
“里面更加慘烈。”張角頭也不回的說道。
二人過了南天門，初一便明白了張角的話。
這里仿佛是沼澤地，而形成沼澤的，是一汪汪金黃色仙血。
“那些閃爍著光芒的是？”
初一好奇的指著仙血中閃爍的光芒問道。
“槍頭，無數的槍頭，應該是天兵的武器吧，槍桿被歲月侵蝕，槍頭堅硬，又經仙血洗禮，更加神異。”
張角開口解釋，隨后他回過頭，嚴肅的望向初一。
“不要盯著仙血看，相信我，那只會為你帶來麻煩。”
初一望著他認真的雙眼：“為什么？”
他很想直接接受張角的建議，但他太好奇了。
“仙血中充滿一種……不屈的意志，舍生忘死的決心，看的時間長了，會受其影響，整個人會變得有點……瘋魔。”
初一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是何等的決心，讓這些仙人死了之后，意志居然還在影響著仙血，甚至能影響到他們。
“有人盯著看過？”初一問道。
如果沒人經歷，張角不可能了解的這么清楚。
“我帶兩個弟弟來過這里，二弟盯著看過，從此他整個人都變了。”
張角回過身，仿佛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糾結。
初一點點頭，不再追問。
想來在這背后，有著很多故事吧，他從張角的聲音中，聽到了悲傷。
“是因為地公將軍么？”初一心中猜測。
在這片沼澤地中前行非常困難，因為不能長時間盯著仙血，他們只能行走幾步便停下來看一會天，消解受到刺激的雙眼。
“為什么帶我來這里？”初一在停頓的間隙好奇的問道。
“因為你有必要知道一些事情。”張角拄著九節杖說道。
他的神體更加佝僂了，整個人都靠著九節杖在支撐，仿佛隨時都可能倒下。
“什么事情？”初一問道，他覺得自己有點像好奇寶寶，只是這場景太過詭異，他總忍不住提問。
“到了你就知道了。”張角說完，起身拄著九節杖繼續前行。
走走停停，當兩人越過由仙血構成的沼澤地，張角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太累了。”初一到。
“是啊，太累了。”張角把九節杖放在自己的雙腿上，望著初一說道。
“可我沒有感覺到累，你生病了？”初一問。
張角搖搖頭，目光向更遠方望了一眼，大口的喘息一陣，才又望向初一。
“我的肉體承受不住這么大的神性。”
他說著摸了摸手中的九節杖，嘆息一聲。
“九節杖也不能幫我分擔更多，所以……我是被自己的力量壓迫的喘息不過來。”
初一默然。
張角被自己一手建立的太平道壓迫成這個樣子，是他沒有想到的。
“沒有解決辦法么？”初一問道。
“本來有的，但起事太倉促，馬元義沒能成功，我也就斷了那個念想。”
張角微笑著搖搖頭，很是豁達的樣子。
“我應該還有一年不到的壽元，身體已經開始萎靡了，以后的太平道，要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