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之固雙手在袖中捏緊了詩箋，盯住了凌霄的眼，他心中多么希望能夠看到凌霄害羞、慌亂、若有所思的神情。可是凌霄的話破滅了他所有的希望。

　　“襄王令名遠播，不知出現在多少春閨少女的夢中呢，只是凌霄甚少寫情詩，若是寫了，怕也只會寄給太子一人。”說完凌霄轉過身去，繼續去看蒼茫的夜色。

　　冰上的鄭之囿心中暖暖的，臉上的笑意真是攔也攔不住，盡管此時已經凍得涕淚橫流。那邊的白笙心情也是無比放松，無論自己之前的行動有多傷陰德，此刻都已釋然。

　　鄭之固內心嘲笑自己，怎么就認定這詩一定是凌霄寫給自己的，個中原因也不愿多想，再加上這天下午在翊坤宮所受的數落，他費解極了，他是他，他大哥是他大哥，彼此不同，生活、責任、興趣愛好都不相同，他不愿與大哥爭搶，爭搶朝臣的擁戴，爭搶父皇的器重，爭搶眼前的這個女子，甚至江山大位。

　　鄭之固輕輕的在袖中將這粉色的詩箋撕得粉碎，攥在手里，讓它們順著指縫慢慢漏出，隨風飄散。他哈哈一笑，神色和聲音都透出難得的坦然，這一下午的憤懣也似乎一掃而光。

　　凌霄不解地望向他：“這么久了才想起來問襄王，襄王為什么不回王府，跑來這里，可是有什么事情啊？”

　　“沒什么，”鄭之固的語氣輕松許多：“今天下午在翊坤宮被母后訓斥了許久。長嫂放心，小王無事。”

　　“你莫不是來找我訴苦的吧，”凌霄內心歉意：“襄王莫怪，這些日子凌霄也……忽視了襄王感受，不好意思。”

　　“不必掛心，小王只是羨慕大哥，有個智慧豁達的正妻。”

　　“襄王何出此言，上次我見王妃王韻也很算是襄王的知音呢。她可知你心緒不佳？”

　　“不知，小王出宮后，并未回府。”

　　“怎么，有什么話不能同她說嗎？”

　　“差不多吧，母親妻子都姓王，看著有些別扭。”鄭之固現在心情很好，想告辭離開，便說：“夜深了，我們走吧。”

　　“那王爺先行一步，凌霄過一會兒再走。”凌霄這話中并不隱晦自己想避一避嫌疑的意思，鄭之固如何聽不懂。

　　“長嫂放心，今夜本無事，如果有哪個賤人亂嚼舌根，本王絕不輕饒。長嫂保重，小王先走了。”說完又給凌霄拋了個媚眼，舉止灑脫，又恢復了那個風流倜儻的王爺模樣。

　　凌霄心中納悶，不過有這個人能聽她把這些話說完，她自己的心中也頓時覺得輕松了不少，其他的也不去想了。凌霄暢快地笑了兩聲，輕輕地唱起歌來。

　　橋下的鄭之囿的精神也放松下來，不再緊張，可這樣，他就突然覺得更冷了，還哪有心思欣賞凌霄的歌喉，只是在心里不停地催促這個橋上的女子：快些回去吧，凍壞了怎么辦，以后本宮有的是時間欣賞愛妃歌喉。

　　在暗處的姜道長見襄王匆匆離去，不住地呵著氣，搓著手，但姿態瀟灑坦蕩，意氣風發，就知道好事將近了，自己也好人做到底吧！

　　外書房里，姜道長備了一大碗熱氣騰騰的姜茶等在那里。果然，不一會鄭之囿和白笙就悄悄地回來。，但見了兩人臉色青紫，動作僵硬，姜道長也驚呆了。

　　 桌上的姜茶好似透明的琥珀，鄭之囿伸手要端，姜道長趕忙制止：“殿下恕罪，這點心意是給老白的。”見他神色鄭重，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鄭之囿便真沒去端。白笙上前，端起茶碗，一飲而盡，然后還長呼了一口涼氣，現出極舒服的樣子。

　　鄭之囿蜷在椅子上，拿披風緊裹著自己。納悶地看著笑吟吟的姜道長，這臉上快要顯出怒色了。

　　姜道長趕忙解釋：“殿下明鑒，老朽是為了你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