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來,萬惡之淵破敗不堪,再加上沒有一點陽光直射,始終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白霧,顯示出幾分的神秘。
萬惡之淵雖然是個大峽谷,但是進入樓蘭城卻是走的水陸。
登船之前,沐和風有意做了喬裝打扮,貼了一張自制的面臉皮,又貼了一臉濃密的白色胡須,再加上他那低沉沙啞的聲音,還真像是個七旬老者。
他還刻意在虞江承面前秀了一段,逗得虞江承大笑不止。
擺渡的是一名老婦人,她的五官雖然不精致,但是很有親和力。她在這里是相當出名的一個人。
關于她的故事,在萬惡之淵,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十里桃花相送;削峰刻字只為博得紅顏一笑。。。。。。
這世間能夠拿出來最美的詞語都無法描寫他們之間的轟轟烈烈的愛情故事。
可惜好景不長,那個男人終究為了一紙戰書離開了她,離開了樓蘭城。
這一走,就是遙遙無期。
她做這份工作已經有五十載,之所以能夠堅持下來,就是為了等那個和她約定的人,畢竟這里是唯一登上樓蘭城的路。
這一等,就是五十多年。
游船渡大峽谷,只見兩旁群峰俊秀,大河濤濤,每一處景色都讓人心曠神怡。
一路的清閑,就在道聽老婦人的故事中度過。
離別時,老婦人專門找上虞江承說道:“高人如果在大荒游歷,若是有機會碰到他,請把這個交給他,并且告訴他,我在這里一直等著他。”
虞江承不解地問道:“你怎么會知道我會在大荒游歷?”
老婦人微微一笑,說道:“你和他一樣,心不在一個地方。”
虞江承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不過老婦人也沒有說太多的話,將一個物件交給了虞江承。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木牌,上面雕刻的是一個男人的畫像。雕刻之人也是個能力,竟然將男人的面容雕刻得栩栩如生。
虞江承回到沐和風身旁,后者疑惑地問道:“剛才老婦人和你說了什么?”
虞江承默默一笑,說道:“替一個可憐之人去完成一個心愿罷了。”
沐和風也是個聰明人,就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上了岸,就是樓蘭城。
此時,暮色降臨,樓蘭城放眼望去,街道縱橫,華燈璀璨,雖然是冷風蕭瑟,但是金碧輝煌的建筑,將那份凄涼感化為烏有。
虞江承走走停停,環顧四周,說道:“樓蘭城可是比我想象中要富裕得多。”
沐和風說道:“樓蘭城可是萬惡之淵唯一一座城池,當然會有所不同。你可以想象得到,萬惡之淵都是一些嗜血如命、視財如命的暴徒,所有的財富都集齊在這里,會有多少地龐大。”
虞江承目光灼灼,順勢說道:“既然如此,你是怎么來到這里的?”
沐和風灑然說道:“因為我也是一個殺人兇手啊。”
虞江承很難想象,面前這個一副謙謙君子模樣的年輕人,竟然殺過人。
轉念又想,自己好像也殺過人,只要對方是十惡不赦之人,似乎就會變得心安理得,理所當然。
虞江承若無其事地問道:“凌霄作為樓蘭城的城主,實力應該是最強了吧?”
他想著只有過硬的實力才能守護這么巨大的財富吧?
沐和風搖頭說道:“非也,樓蘭城內實力最強的乃是逍遙閣的閣主周恒公。”
虞江承皺眉說道:“逍遙閣?周恒公?”
沐和風說道:“你應該知道皆空大法吧?”
虞江承說道:“見識過。我和烏潭比試過,他修的就是皆空大法。確實很厲害。”
沐和風欣然說道:“皆空大法總共有七重境界,逍遙閣閣主可是已經達到第六重,鮮有人是他的對手。就算是高深莫測的烏潭,不過才皆空大法四重境界呢。”
虞江承理所當然地說道:“這么說來,烏潭就是被逍遙閣的閣主擊敗的咯?”
沐和風說道:“那也不一定的,樓蘭城高手如云,和逍遙閣閣主的實力相當的不再少數。不過上千年來,還真沒有人能夠將皆空大法練到第七重的。至于烏潭是被誰擒伏的我不清楚,但是我很肯定,他被關在逍遙閣的地牢內。”
虞江承將烏潭所關押的地方記了下來,皺眉說道:“是第七重太難了嗎?”
沐和風說道:“并非如此。其中一個說法就是皆空大法想要練滿,至少需要八百多年,可是我們的壽命最多只有五百年,大部分的壽命在兩百年左右。也就是說,我們的壽命太短暫,無法堅持到那一步罷了。”
虞江承心想:這和我們修真不同,我們在提升境界的同時,壽命也會跟著增加。
這么說來,皆空大法能夠修到五六重的,他們的壽命也就不長了。
他們倆剛在樓蘭城逛了一會兒,就被一群犀牛士兵攔住了去路。
為首的是身著黑色鎧甲的犀牛戰士,他的身軀比同行的犀牛士兵大了整整一倍,再加上如同黑炭那般的膚色,站立在面前,就像是一座黑漆漆的、巨大的煤山。
他板著臉,因為身高差,俯視著沐和風,說道:“沐和風,你就不要再裝了。就你這半桶水的易容術,怎么可能騙得了我。”
沐和風很相信自己的易容術是不會那么容易被識破的,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個莽漢通風報信了。
所以,從一開始,他們在登上樓蘭城的時候,就已經被人盯上了。
沐和風皺眉說道:“黑牛,難道你也想拿凌霄的賞賜?”
黑牛原名星輝石,正因為膚色黝黑如碳,脾氣又和牛一樣倔強,而且本體又是犀牛,因此被人戲稱為黑牛。
他的名字也很奇特,星輝石本是大荒所特有的一種礦石,黑牛當年出生之時,不知從何處飛來一塊星輝石不巧地落在他的身旁,于是順其自然地被取名為星輝石。
黑牛說道:“你說錯了,城主大人命我們好生招待你們。”
沐和風“哦”了一聲,說道:“凌霄怎么忽然轉了性子了?哦,我知道了,他應該是知道你是一名修真者,所以有意接近你的。不過你也別擔心,他們不敢用武力逼迫你做什么事情的。”
虞江承反問道:“為什么呢?”
沐和風欣然說道:“因為樓蘭城有一條雷打不動的規則,那就是不準動武,尤其是殺人放火,可是一項重罪。”
虞江承大吃一驚,說道:“還有這么奇怪的規定?若是不小心動武了,會怎樣?”
沐和風神秘兮兮地說道:“二圣會來取肇事者的命。”
虞江承倒吸一口涼氣,說道:“因為動武就要丟了性命,這個規定可真嚴苛。哈,話說回來,這二人很強嗎?”
沐和風點頭說道:“很強,可以說這二人聯手,無人能敵。曾經有五名皆空大法達到五重和六重的高手同時和他們對峙過,后來皆是被斬殺了。”
黑牛似乎沒有什么耐心,不想再聽他們繼續嘮叨下去,截聲說道:“你們倆決定得如何了?”
沐和風反問道:“凌霄想要怎么招待我們?”
在他看來,凌霄就是一個反復無常,不折不扣的小人。
黑牛說道:“城主大人吩咐,你們在樓蘭城所花費的一切費用,都記在他的賬上。怎么樣,誠意很足了吧?”
虞江承啞然說道:“還有這等好事?我現在反而想要去見見凌霄這號人物。”
黑牛說道:“很不巧,城主大人外出,三天后才會歸來。我也是收到飛鴿傳書,才會找上你們的。”
虞江承心想人在外面就能知曉這里的一切,看來他在這里埋下了足夠多的眼線。說道:“既然有人請客,我們也就沒必要推脫,轉告凌霄,這段時間我會呆在樓蘭城,有需要派人來喚我。”
既然對方拿出這么大的誠意,自然是要給對方足夠的尊重。況且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面目張膽地和他敵對,似乎沒有什么好處。
黑牛說道:“這是城主大人的信物,見信物如見城主本人。好了,我先走了。”
黑牛離開后,沐和風輕聲說道:“真的要用凌霄的人情?他的人情可是不好還的。”
虞江承暗忖人情若是不好還,干脆就不還了,反正吃虧的不是自己。笑道:“送上門的好處,怎么能拒之門外?你身上總沒有錢吧?不巧的是,我身上也沒錢。俗話說,一文錢也能難倒英雄漢,我們用錢的地方可大著呢。”
沐和風想了一下,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于是也就欣然接受了凌霄的好意。
這時,遠處的黑暗中一個人影一閃而過。
虞江承收斂心神,說道:“我們剛才說到哪了?對了,五大強者被二圣所殺。那么,你感覺,我和二圣相比,哪個更厲害一些?”
沐和風做了個思索的動作,說道:“坦白來說,呃。。。。。。江承兄弟之前施展的實力,應該不是二圣的對手。”
虞江承嘴角動了動,本想要反駁一下,但是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
虞江承心想以五大強者之力都不能對抗這所謂的二圣,看來是有些本事的,日后在樓蘭城辦事,盡量低調一些,若是真的交起手來,自然也能分出高下,現在說了都是毫無意義。說道:“那么這二圣又是屬于哪一派的呢?”
沐和風說道:“他們二人是沒有后臺的,最主要我們都不知道他們倆的出處。反正有一天,他們突然跳出來頒布了這條規則,”
虞江承駭然說道:“就憑他們二人,在這碩大的樓蘭城,制定這么苛刻的規則?這里的人竟然不反抗?”
沐和風說道:“主要有兩個原因,第一,當時一些自以為是的家伙肯定看不慣他們倆的作風,紛紛動起手來。結果嘛,自然是被打的皮青臉腫,哭爹喊娘的。接下來一段時間里,也是無人服從這個規則,但是每當有人發生武斗,二圣就會及時出現,并且將鬧事之人盡數斬殺,久而久之,就沒有人再敢忤逆他們的規則。第二,在萬惡之淵生活的都是什么人?都是一些暴徒,他們從來都是不講道理,碰到有利可圖之事,就是不折手段地去得到它,于是乎,矛盾不斷,沖突不斷,流血不斷,可是有了這個規則后,樓蘭城可是說是大變了模樣,一點都不夸張地說,樓蘭城是整個大荒最安全的地方。”
確實,和平的地方,往往越繁華。
虞江承神色一斂,說道:“想要留在這里,總是要條件的吧?”
沐和風說道:“那是自然,在這之前,我要先解釋下我們的不同之處。”
虞江承皺眉說道:“不同之處?”
沐和風說道:“我們和你的構造看起來很相似,其實有一個很大的區別,那就是我們的身體是存不住能量的。這也就表示我們必須無時無刻地從外界吸納能量,進食,就是我們的一種手段。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存活下去。”
虞江承說道:“哪里不一樣了?我們也是需要進食才能擁有能量。”
沐和風一怔,說道:“我聽說你修煉的時候,將自己關在一個地方,十年都沒出來過呢。”
虞江承哈哈一笑,說道:“你小子的消息可真靈通。好吧,你說的沒錯,我們修真者可以從其它途徑獲取。”
沐和風一副我對你很了解的神情,說道:“接下來我們說說樓蘭城。這個地方其實是火山巖堆積而成的,土壤是無法種植農作物的,所以這里所有的食物,都是從外面運進來的。”
虞江承微笑道:“我若是城主,就會管控食物的來源,這樣就可以間接控制樓蘭城的經濟命脈。”
沐和風拍拍他的肩頭,無奈說道:“有錢能使鬼推磨,凌霄確實這么做了。他現在的地位,就是靠金錢堆積而成的,實力雖然不是最強,但是,是無人能夠撼動的。”
虞江承說道:“資源分配本就是不公平的。強者恒強,弱者越弱,這就是自然法則。”
沐和風說道:“很多人明白這個道理,但是偏偏不信命。”
虞江承聳了聳肩膀,說道:“包括我,只信自己,不信命。”
沐和風干笑一聲說道:“可是他們活得累,偏偏江承兄弟活得通達,精彩。”
虞江承說道:“你的誠心贊賞,我就欣然接受了。哦,這里的酒樓看起來不錯,今晚就在這里住一晚吧。”
沐和風說道:“可以。”
有了凌霄的信物,他們果然不花費任何的代價,輕而易舉地住進了酒樓。
第二日,二人享受過早餐后,沐和風說道:“江承兄弟,接來下有什么安排?”
虞江承說道:“你不是說烏潭被關在逍遙閣的地牢內嗎,那我們肯定要到這個龍潭去闖一下的。”
沐和風說道:“道理是沒錯,不過。。。。。。”
虞江承問道:“不過什么?”
沐和風說道:“不過逍遙閣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進去的。”
虞江承冷不丁地看了他一眼,說道:“我知道你有了主意,就不要賣關子了。”
沐和風說道:“你忘了凌霄的信物了嗎?”
虞江承恍然大悟說道:“是哦,逍遙閣的閣主總是要給城主面子的。”
沐和風走到虞江承面前,拍胸表示一切都包在他的身上。
二人來到逍遙閣,前臺接客的是一只渾身披著金色鱗片的龍蝦妖獸,他的鉗子很大,比他的腦袋還要大上一倍,稍微一用力,感覺能夠輕易攆下一個人的頭來。
此妖獸名為海生,是逍遙閣的代理閣主。實力一般,因為辦事能力超強,深的逍遙閣閣主的喜愛,就破格提拔到代理閣主,主要負責逍遙閣的日常工作。
不過相比他那粗獷的外貌,他的言辭可就和善很多:“各位可是來參加斗寶的?請出示我們逍遙閣的請帖。”
沐和風直接說道:“我們不是來參加斗寶的,而是找鐘恒公談合作的。”
海生心想又是哪來的兩個混小子,這么不懂規矩?皺了皺眉頭,說道:“我們閣主可是個大忙人,不是什么人想見就能見的。”
沐和風笑嘻嘻地說道:“我這里有鐘恒公想要的東西,你不如親口問他,是見,還是不見?”
海生想了想,說道:“二位請再此等候,我進去通報一下。”
海生走后,沐和風說道:“沒想到城主的信物都沒拿出來,就相信我們的話,顯然這家伙是個吃硬不吃軟的奸詐小人,看來我們不能和他太客氣,不然他會欺負到我們頭上的。”
虞江承笑道:“看不出來,你的察言觀色本領還真是有一套。”
沐和風嫣然一笑,說道:“本公子的花樣可多著呢,以后會讓你慢慢了解的。”
虞江承順手從前臺拿起一個果脯,大嚼一口說道:“那你你知道我有什么目的嗎?”
果脯香甜可口,尤其里面富含一種特殊的香氣,讓人欲罷不能,堪稱極品。
沐和風說道:“如果處理完萬惡之淵的事情,我相信江承兄弟的下一步計劃就是去浩瀚之谷。”
虞江承大贊說道:“看來你的功課做得不錯。你對我還了解多少。”
沐和風說道:“江承兄弟以一人之力改變大荒的格局,這都是人盡皆知的事,我就說說他們不知道的事,比如,你想得到萬惡之淵的至寶。”
虞江承微笑道:“還真是瞞不了你。”
沐和風繼續說道:“還有浩瀚之谷的至寶,你也是不會放過的。哎呀,你可真是貪心。這兩個至寶可是整個大荒的財富,你倒好,盤算著如何歸入囊中。”
虞江承的嘴角逸出一絲笑意,說道:“你如果肯幫我,那么我得到至寶的幾率就更大了。”
沐和風無奈地搖頭說道:“沒辦法,誰叫我是個有恩必報的人呢。”
虞江承相當滿意地說道:“多謝。”
好一會兒后,海生再一次出現在二人面前,他的身后跟著一名白發蒼蒼的老者。
老者銀須飄飄,眼神深邃,皮膚如同枯樹皮,雙手似蚯蚓盤根,盡顯歲月的風霜。
此人正是逍遙閣閣主,鐘恒公。
鐘恒公見到虞江承的時候,眼睛立時亮了起來,不過也就一瞬之間,很難被人察覺。
他走到沐和風身前,說道:“是你要我和談合作?”
沐和風搶先說道:“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