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江承搖頭說道:“他救過你,確實需要感恩,這也表示你無法與他為敵,否則,你在外人眼里就是個不義之人,這也是我為什么不會勸你倒戈于他的原因。然而,感恩和犧牲并且放棄自我,是兩碼事。若是拯救一個人,就要讓對方獻出所有的一切,我認為這和殺了對方沒有什么兩樣。你把前半輩子的時光都交給了他,接下來,你應該有自己的生活。你是個聰明的人,應該知道怎么去抉擇。”
生活?我一個人能有怎樣的生活?
她把代寧寧留在府上,就是為了排解一個人的孤獨。
杜儒生雖然解救了她,但是卻又將她推入另外一個深淵,給了她新生命,卻又剝奪了她的自由和感情。
虞江承見她默然不語,繼續說道:“這么多年來,你為杜儒生上刀山,下火海,傾盡所能,已經算是報答他的恩情了。另外,杜儒生是個自私的小人,你為他付出那么多,其實他一點都不在乎,絲毫不會往心里去,認為這就是理所當然的事。因此,你做得越多,他就越是無所謂,就越是不會珍惜你。”
他對杜儒生的品行分析十分到位,讓人不得的不信服。
蘇媚的眼睛在月色下,就像是一對又深又明亮的寶石,目不轉睛地盯著他說道:“你和我說了那么一通大道理,是想表達什么呢?”
虞江承深深地望著她,肅容道:“生命稍瞬即逝,你何不及時行樂,過往都已成云煙,往后余生,就當是重新來過。”
蘇媚知道自己有點被說動了,但是她的脾氣又很倔強,不愿在虞江承面前妥協,故意轉移話題說道:“哈,我想起來了,原來你就是那個在仙林大會上,大放光彩的混小子。我可聽說你創立了宗門,好像叫什么黎門。”
虞江承暗忖這只狐貍精又不知在轉的什么念頭?說道:“是的。”
蘇媚思量片刻,說道:“宗門多好,人多熱鬧。只是我這種沒有背景的人,沒有宗門愿意收留,但是你不一樣,你既然要我離開杜儒生,不是應該為我安排好容身之所?我可是嬌弱的女子,難道你忍心讓我露宿街頭嗎?現在剛好,你新創立宗派,正是用人之際,我過去不是給你錦上添花么?”
虞江承暗忖就你這身手,還是嬌弱女子?伸了個姿勢夸張的懶腰,說道:“你倒是有心了,不過此時,暫時還不需要人手。”
開玩笑,這么有心機和城府的女人來黎門,還不把那里搞得雞犬不寧。人要有愛,有善心,但是不能給自己添堵,自找麻煩。
虞江承不是那種同情心泛濫,就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蘇媚陰沉著臉,有些失望地說道:“看來你和其他人都一樣。覺得我是個禍害,認為我沒有價值,是嗎?”
她曾經不是沒有想過要改變,尤其杜儒生去了仙界之后,一個人獨處在碩大的修真界,這種想法就越發地強烈。后來,她確實有過入世的做法,可惜都是交友不慎,差點被人利用和謀害。要不是她強大的修為,欺負她的人都被一一誅殺,現在指不定淪落到何等悲慘的地步。
在后來,她無意間結識到代寧寧,才有了后來的一系列針對張之行,針對丹藥世家,甚是是針對整個修真界的一場陰謀。
虞江承一怔,心想:這女人還真是敏感。這事若是處理不好,說不定日后又成了仇敵了。
想了想,說道:“我虞江承什么風浪沒經過,我還會怕了你?哼!你想來也不是不可以,我有言在先,我們黎門畢竟是剛剛創立,沒有任何的資源和地位,和那些強大的宗門自然是無法比擬的,你可不能嫌棄我這小廟,到時候過來呆兩天就跑掉,然后在外面說我宗門的壞話,我可不肯的。黎門可是我的逆鱗,誰都不能肆意地踐踏它!”
他故意以退為進,希望蘇媚能夠識大體,不要再糾纏不休。
而且,他也沒有做好接納蘇媚的準備。
豈料蘇媚拍著胸脯保證道:“我絕對不會敗壞貴派的聲譽的。如果日后做出對不起黎門之事,我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這信誓旦旦的宣誓,看起來還真像是那么一回事。
虞江承的額頭現出好幾條黑線,心想這個女人是真沒聽懂,還是故意裝作沒聽懂?不行,我得先和云上飛打聲招呼,讓他替我盯著這個女人。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蘇媚淡然一笑,說道:“那么,我什么時候可以過去?”
虞江承苦笑說道:“哎呀,真是怕了你了,天目山知道在哪嗎?黎門就在那里。”
蘇媚皺眉說道:“你這是讓我海底撈針不成?”
這難道是虞江承給的一個考驗?
虞江承的眼眸里射出一道神秘的精光,說道:“那可就要看我們有沒有緣分咯。”
蘇媚起身叉腰說道:“你想以此讓我打退堂鼓,那是不可能的。不就是一個天目山么,就算是整個東海,我都要將它給翻過來,查個底朝天。”
虞江承取出一個金色的鈴鐺交到蘇媚手里,說道:“這是我的信物,你若是真的找到黎門,就將信物交給他們,他們自然會放你進去。”
蘇媚細細地看著金色的鈴鐺,只見上面雕刻著“前世今生”四個字,說道:“這算是你給我的定情信物?”
虞江承一怔,沒好氣地說道:“你怎么什么事都往這方面想,我是那么隨便的人嗎?”
蘇媚忽然發出銀鈴般的嬌笑,說道:“我不介意你對我隨便的。”
虞江承皺眉說道:“口無遮攔的女人。哦,我想和你再說件事。”
蘇媚心里有些小失望,就像是心頭少了塊肉似得,淡淡說道:“說吧,我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她是個爭強好勝的女人,這樣的女人有個弱點,那就是對戰勝自己的男人總能生出一種莫名的好感,這叫做被征服感。
因此,蘇媚其實在無形之中,已經墜入到對虞江承的一種難舍難分的依戀而無法自拔。
虞江承沒有察覺到蘇媚身上的微妙改變,說道:“你對謅帝了解多少,謅帝讓杜儒生做這些事情的用意是什么?”
蘇媚說道:“這還用說嗎,謅帝是個武癡,他要沖破天階到新的境界,就需要吸收更多的元魂,難道明帝沒有告訴你?”
虞江承心中一驚,駭然說道:“這種事竟然需要以犧牲他人的性命為代價,謅帝,真是可惡至極。那么,明帝是不是也會這樣?”
蘇媚搖頭說道:“那我倒是沒聽過,想來明帝的修行靠的是信仰之力,應該不需要元魂吧。”
虞江承好奇地問道:“信仰之力是什么,這也能幫助自己修行的?”
蘇媚說道:“我其實也不是很懂,只是聽杜儒生提起過,到了仙界,尤其是上位者的修行,沒有我們想象中那么簡單的。仙界是很亂的地方,我勸你還是不要去為好。”
虞江承用心記了下來,說道:“你就那么篤定我會去仙界?”
蘇媚苦笑說道:“我看得出來,你是個不安分的人,不可能愿意龜縮在這個地方的。”
虞江承說道:“龜縮這個詞不太恰當,我只是不想被他人所掌控,僅此而已。所以,我的修行之路是永無止境且光明正大的。”
蘇媚緩緩起身,說道:“子時了,我該走了。”
她雖然有很多話想和虞江承說,甚至是促膝長談,三日三夜,但是今晚她不能逗留太長的時間,因為杜儒生還在等著她回去交差的。
虞江承追問道:“你住哪?”
蘇媚眉頭輕佻,盈盈說道:“你想通了,愿意跟我回去?你放心,我肯定會將你服侍的舒舒服服的,畢竟我的床上功夫可是了得。”
虞江承心想:雖說蘇媚性格輕佻,但是竟然是處子之身,真是神奇。因為他聞到了蘇媚身上傳來的屬于處子的芳香,說道:“那倒不是,我總要給他們一個交代。”
蘇媚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情,冷哼一聲,說道:“你反倒是為別人倒是操碎了心,哼!也罷,我過兩日就把寧寧安全送到這里。這樣子,你該滿意了吧?不過,事后寧寧肯定要恨透我了。”
虞江承說道:“多謝女俠寬宏大量。”
蘇媚朝他拋了個意味深長的媚眼,轉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目送蘇媚離開后,虞江承才折返回去。
這時參加宴會的人都已經散去,就留下張之行和毛校俊他們。
張之行見虞江承是一個人空手歸來,說道:“蘇媚跑了?不過你能沒事就好。”
他根本就沒有想過虞江承會敗給蘇媚。
虞江承說道:“我放她離開的。不過,有個好消息,你們口中的代寧寧沒死,過兩日蘇媚會把她送過來。”
張之行一怔,說道:“寧兒真的沒死?”
虞江承笑道:“是啊,蘇媚也不知道給代寧寧灌了什么湯藥,以至于她會心甘情愿地在那里住了那么多年。”
張之行長嘆道:“沒死就好,沒死就好,這下三弟的心事算是解開了。”
虞江承說道:“項川影的事情算是辦好了,接下來是不是應該要解決你的事了?”
張之行看著毛校俊打起了哈欠,說道:“我的事,明日再做也不遲。”
虞江承搖頭說道:“那可不行,誰知道事態會不會惡化。這樣吧,你帶我家老四過去,需要他做什么的,盡管吩咐。”
雖說張之行距離大限還要好幾日,可是這種人命關天的大事,那是一點都不能馬虎的。
有句話說的好,人算不如天算。
萬一有個不測,張琪琪肯定會恨透虞江承的。
張之行說道:“也行,琪琪,你替我招待好貴客,我帶你的小男朋友去煉丹房。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們會在里面呆上三日。”
張琪琪嬌羞地低下頭,輕聲說道:“太爺爺,我們還沒確立關系呢!”
張之行笑道:“現在太爺爺不就給你們做主了嗎?”
他此刻之所以喜歡毛校俊,完全是因為虞江承,這叫愛屋及烏。
毛校俊感激地說道:“我日后一定會好好對待琪琪,不會讓她受到任何的傷害的。”
張之行說道:“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
虞江承哈哈一笑,說道:“這些話日后還是有機會說的,眼下還是讓藥王專心煉制出可以保命的丹藥,我們也好安心,是吧?”
毛校俊沒頭沒尾地說道:“我該怎么做?”
虞江承說道:“你只需聽藥王指揮就行。我現在對于煉丹那是一竅不通,想要給你一些建議,也是無稽之談。所以,你就自求多福吧!哈哈。”
毛校俊長嘆一口氣,說道:“老三,我有種被你賣了的感覺呢?”
虞江承微微一笑,說道:“好小子,得了便宜還賣乖,是不是皮癢了,找打!”
毛校俊躲到張之行身旁,說道:“太爺爺,不妨跟我說說唄,好讓我心里有點底氣。”
他這改口的速度,就連虞江承都為之豎起大拇指。
張之行說道:“此次煉丹需要不斷地吸收你體內的純陽之氣,屆時,你肯定會因為體內的純陽之氣的減少而感到寒冷和虛弱,哦,我這護心丹等下你先服下,可以保證你的心脈不會因為失去體溫而驟停。這件事是沒有生命危險的,就是接下來幾日你會因為寒氣犯肺而感染風寒。”
能夠得到美人歸,這點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毛校俊總算是有了一些底氣。
張之行說道:“現在你可以跟我走了吧?”
毛校俊做了個請的動作,說道:“太爺爺請帶路。”
。。。。。。
虞江承等人在牡丹山莊又呆了三日。期間虞江承向項川影打探了如何能夠在極短的時間里將功法施展出來。
這對他來說相當重要。因為這個可以給對方一個出其不意,并且攻其不備,瞬間掌控戰局。
之前虞江承都是暗地里蓄力了好久才能夠將破天一劍完完整整地施展出來,除非對手愿意給他蓄力的時間,否則一旦遇到二話不說就開打的對手,可能還沒施展出功法,就被對手給捷足先登,破壞了。
也幸虧他有神行飛劍能夠為自己爭取一些時間,但是這種借助珍寶的手段,總有一天會失去作用的。
項川影這么多年來閉關修行,最大的收獲就是這個可以瞬發的本事。
不過虞江承從談話中又獲悉了一些想要瞬發可沒有那么簡單,首先,你要對自己的功法相當熟悉,其次,你要和自己的兵器有著極強的親和力,最后,也是最難的,就是要有最痛苦的經歷。
所謂悲痛化作力量,就是這個道理。想要強化多大的力量,就要承受過多大的悲痛之事。
明顯項川影的悲痛之源就是代寧寧。
虞江承的悲痛之源呢?難道是司馬沛珊?
又過了一日,毛校俊從張之行的煉丹房里走了出來,雖然他的臉上寫滿了疲憊和痛苦之色,不過,眼里泛著灼灼的精光,這叫痛苦并著快樂。
他剛走了兩步,就癱倒在虞江承的懷里。
虞江承用手背碰了下他的額頭,無奈地說道:“老四發燒了。老大,老二,看來我們又要呆上一日了。”
當晚,蘇媚果然沒有失信,將代寧寧帶到了牡丹山莊。
項川影見到代寧寧能夠安然無恙歸來,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對于蘇媚這些年的欺騙也就釋然了。
不過代寧寧可沒有原諒蘇媚,回到牡丹山莊后,就再也沒有和蘇媚說過一句話。
虞江承對此也是深表無奈。
蘇媚臨走前說道:“現在我已經是一無所有了,希望你這最后的希望之火,不要再熄滅了。”
虞江承點了點頭,鄭重其事地說道:“蘇媚,我向你保證,來我們黎門,是你這輩子做過最正確的決定。”
蘇媚灑然一笑,隱沒在樹海之中。
既然此行的目的達到了,虞江承等人就不打算繼續待下去,畢竟再過幾日就要過年了,他們還是希望能夠回家和家人團聚的。
坐了飛機回到HZ,壽春祥和章程道別后,虞江承單獨將毛校俊留了下來,說道:“老四,你現在也感受過修真界的魅力,接下來可要好好努力修行了。”
毛校俊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自己有幾錢幾兩,現在能夠在張之行面前得到重用,一來是因為我的純陽之體,二來是因為我和張琪琪的關系,三來是因為老三你的影響力。若是沒有這三個因素,我很難在張之行面前抬起頭來。所以,我要花大把的時間去好好修行,不能讓現在所得到的東西又失去了。”
虞江承拍了拍他的肩頭,贊許說道:“老四總算是開竅了。”
毛校俊苦笑說道:“老三,你這是在夸我呢,還是在損我?算了,不管如何,我是由衷地感謝你的。”
虞江承笑道:“兄弟之間,講什么感謝,那么見外。好了,我也該回去了。”
和毛校俊道別后,虞江承直接取出神行飛劍,下一秒就到了天海山莊。
過年期間,他還是和幾位好朋友相聚了幾回,當得知鄭可仕他們也踏入了修真者行列,那是由衷地高興,比自己提升境界要高興百倍。畢竟踏入修真界,就代表壽命的延長,那么大家能夠相伴的時間就更長了。
又是一個風和日麗的一天。
虞江承正陪著陳雅靜她們在后院曬太陽,見商均風風火火地跑了過來,起身說道:“大過年的,是什么風把你吹來的?”
商均說道:“乾坤玲瓏塔已經開放了,你得做好進去的準備了。”
虞江承故意將商均支到一旁,說道:“你說的可是真的?那我需要準備些什么?”
商均興奮地說道:“比珍珠還真。乾坤玲瓏塔可是有四圣獸守護,你需要通過它們的考驗,才能進入到塔內。不過,以你現在的實力,肯定是沒有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