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圣王國,通天城。
國王的話語間透露出一絲不安,他吐槽烏骨勒這個老家伙臨死的時候還不忘拉幾個墊背的,尤其讓海然聽不懂。
國王的眼神掃過書柜中的幾個精美的金銀器,這是往年黑羊部落送給他的禮物。
他覺得很有必要將那些深層的情況講給海然,雖然在國王眼里,他還是個孩子,可如今已經是這個國家的總督,應該讓他更深入的了解時局的艱險。
“孩子,神創二年夏天,東市有一次爆炸,你還有印象么?”
海然模糊的記憶中,東市的一次“焰火集中爆發”的奇觀讓他記憶深刻,那時他在通天塔上目睹了一切。
“有印象,是焰火,第一次在白天看到?!?p> 國王苦笑了幾聲,徐徐解釋道:“如果說,那既不是焰火表演,也不是一場意外,而是兩隊人馬火拼引發了爆炸,你相信嗎?”
海然沉默了,年齡和見識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他當然不相信在堂堂神圣王國的都城,勇者大陸最繁華的通天城里,竟然會有人火拼私斗搞出那么大的動靜。
國王放下此事暫且不講,接著前面的話題聊到:“我想不到烏骨勒這個老家伙,會把我安排在黑羊部落的人一網打盡,而且是用宴會這種方式,更想不到,這次宴會不但了結了他自己,也徹底撕下了我們彼此的偽裝。”
海然腦子飛轉,還是無法將這段信息量很大的描述理解清晰,我們安排的人究竟是些什么人?這個宴會難道真如外面傳說的那樣是一個“局”嗎?我們彼此的偽裝到底指的是什么?
“父王……您講的這些,我還是沒有搞懂,外面傳言,說黑羊部落星耀廳的這次宴會是一個陷阱,有的人說是我們做的,也有的人說,是黑羊部落自己做的。”
“首先我可以告訴你,我從未下令向烏骨勒投毒。”國王這一字一句講得非常清晰明確,“還有,是我們設在黑羊部落的特別機構,已經被全部拿下了,我們在黑羊部落的情報網已經瓦解了。”
海然當然相信國王從未下達過這樣的命令,與之相比,他更好奇于這個“特別機構”。
“父王,我們和黑羊部落不是盟友嗎?既然是盟友,難道還要在那里派駐特別機構,去收集情報嗎?”
“所以,這就是我今天想告訴你的?!眹醵似鹨恢П?,看了看不甚澄凈的美酒說道:“盟友之間當然需要信任,可惜我們之間的信任一直在被慢慢透支?!?p> “神圣王國建立以后,我就發現幾大部落和我們之間微妙的變化,我從烏骨勒和鹿遠的眼里,看出了他們的野心。”
“我也得到了確切的消息,黑羊部落從神創元年開始就派出了不少間諜,有很多就藏身在我們的通天城。”
海然不敢想象,黑羊部落究竟要做什么?原來團結一致的聯盟,在戰勝黑暗軍團之后不久就出現了問題。
“他們刺探情報,甚至進行過暗殺活動,所以我們也組織了與之相應的特別機構‘外事司’,直接隸屬于國王衛隊,專門清剿他們的間諜?!?p> “父王,黑羊部落為什么要和我們過不去,還要在我們王國搞破壞?”
國王想了想,他認為這一切都是烏骨勒的野心在作祟?!盀豕抢者@個人野心很大,也很自負……”
“我們雙方的暗戰持續到神創二年,幾乎要鬧到明面上來,即將公開決裂的時候,在那年夏天發生了慘烈的事情,就是我剛才和你提到的,東市的那次爆炸?!?p> “啊?原來那次爆炸和這些暗戰有關么?”
“我們的人和黑羊部落的間諜在東市的榷場發生了沖突,打斗一直擴大到附近的一個黑火庫,混亂中點燃了黑火,雙方都死傷慘重?!?p> “可是,我一直以為那只是一次意外,也從未聽人們議論過這件事的背景。”
國王輕聲嘆了口氣,“我想,那時我和他一樣,都很明智地壓住了這件事。也許他也意識到,再這樣下去,我們的矛盾必將擴大化?!?p> “因此,我們首先對外宣布那是一次意外,黑羊部落也在這件事后保持了沉默。”
“這么說來,我們之間的暗戰不就結束了嗎?”
“沒有結束,只不過更隱秘了。從那以后,我陸續派使者到黑羊部落去,并且在神匠城建了‘外事司’的分支機構,那些使者都是從國王衛隊精心挑選的。”
從國王衛隊精心挑選?海然明白了,其實就是以使者或者外交人員的身份,來掩護他們的間諜背景。
“您的意思,就是用官方的渠道和黑羊部落保持溝通,來避免發生麻煩的事情吧?”
國王聽海然這樣說,顯然是理解了自己的用意,他欣慰地點了點頭,“是這樣,這幾年的事實也證明,這個渠道很好,避免了很多麻煩,尤其是避免我們誤判時局,造成誤會。”
不過他馬上又陷入深思,“這次出事,我總覺得我們被利用了?!?p> “您是指星耀廳的宴會嗎?”
“對,這個可惡的宴會!每年春天,駐神匠城的外事司都會向烏骨勒獻禮,烏骨勒也會設宴款待,可今年卻鬧成這樣,實在是……唉……”
確實,星耀廳的宴會并沒有想象的那么簡單,有人利用了這個機會,不但將神圣王國“間諜”機構的領導層全抓了,而且還害死了黑羊部落首領,將兩個強大的政治力量推到了正面對抗的幕布前。
……
黑羊部落,神匠城。
法師赤杰感覺身邊的時空被嚴重地扭曲了,他發不出呼救聲,也無法使用魔法來抵抗對手。
他陷入絕望的境地,顫抖著看著那個黑乎乎的人影越走越近,他確定,這幅黑袍之下傳出的聲音,就是那個他恨不得撕成碎片的法師云中桓。
“云……云中桓……”赤杰充滿恐懼,淚眼模糊,他咬牙切齒,難以抑制滿腔的憤懣與惶惑,“一定是你!你……好狠毒啊云中桓,你好狠毒!”
“全城都在說,你瘋了,你想說什么,就是什么吧……”
赤杰痛哭流涕,他真得被嚇破了膽,在強大的黑暗氣場下根本無力反抗,哽咽著控訴道:“好吧!我輸了……求求你,求你放我一條生路吧!”
“先生何出此言,什么輸了,什么生路?我只是來看看你,聽說你每天都在念道我的名字,你一定是很想我吧?”
赤杰往后躲了躲,那幽暗的帽子里空無一切,傳說中的黑法師竟然沒有臉么?雖然聽得出這就是云中桓的聲音,可這到底是幻覺還是真實的險境?
“黑法師先生,哦不,云中桓先生……”赤杰哭喊了幾聲,上氣不接下氣,“我錯了,求您不要再這樣嚇我,我瘋了,我真的瘋了!行嗎?”
“呵呵呵……哈哈哈……看你怎么在這里待得下去?”
陰險的笑聲像滴著冰水的利箭刺穿了赤杰的耳朵,他的心臟被這陣可怕的嘲笑刺激得瘋狂亂顫。
“我錯了……行嗎?……我求您了……”
在他一陣陣痛苦的求饒聲中,突然涼風襲來,黑霧散盡,他猛然從床上驚醒。
燭光中屋內一切如故,但見自己滿臉淚痕,屎尿失禁,披頭散發,狼狽落魄。
妻子雖然伏在身邊,雖然近在咫尺,卻聽不清她傷感的呼聲:“先生,我在這兒,你哭了好久,終于醒了……”
迷亂中的赤杰時而啞然失笑,時而嚎啕大哭,侍從們躲在門口不敢接近,被他瘋癲的樣子嚇壞了。
如此反復七天,每當赤杰感到困意襲來,就會陷入黑暗的夢魘之中,遭到黑法師的逼迫與羞辱,他的身體和精神徹底垮掉了。
眼圈發黑的赤杰只記得一句話,“看你怎么在這里待得下去?”唉!與其在神匠城淪為他人笑柄,不如卷鋪蓋走人。
赤杰拉著一家老小離開了神匠城。
說來也奇怪,自從離開神匠城后,他再也沒有夢到過黑法師,但是隨之而來的問題也讓他更加難堪。
沒有一城一鎮愿意接納赤杰,他摘不掉“投降派”、“陰謀家”的帽子,擺脫不了瘋子的傳言。
輾轉遷移中,眾多家人也相繼走散,他的魔杖還被鐵壁城的法師們強行收走。
之前赤杰接手了調查巫師鐵晨的案子,可是鐵晨卻突然被害。有人說是赤杰害死了鐵晨,因此赤杰又被鐵晨的親族鐵壁氏族忌恨。
鐵壁氏族的貴族們將赤杰暴揍一頓,將他趕到殘龍嶺的邊境地區?;靵y中,赤杰的妻子傷重不治,只剩一個女兒和一名老奴跟隨。
站在雄偉的殘龍嶺城墻下,走投無路的赤杰望著不遠處神圣王國的土地,還有身后廣闊的黑羊部落領地,悲不自勝,落淚如雨。
他看到女兒破衣爛衫,想起亡妻更是痛心疾首。罷了!既然故土容不下我,為何不去生活了多年的神圣王國謀個活路呢?
赤杰來到邊境的龍谷城堡下,這里是黑羊部落與神圣王國交界的地方,寬闊的驛路通過這里與神圣王國相連。
龍谷原是一個驛站,現在已經成了殘龍嶺城墻的重要關口,穿過城門就是去往神圣王國的驛路。
守城統領可能得到了某種命令,直接打開了城門。落魄無助的赤杰失落地離開了黑羊部落,腳步沉重,頭都沒有回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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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守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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