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若不是因為方初嚴,自己又怎么會被趕出七弦幫。
“方幫主,你冷靜一下。”蕭暮雨把方初嚴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拿下來,“今日一見,是念在故人情誼的份上,就算是因為……,當初沒能同你好好道別,的確是我的過錯,現在我們便當面把一切說清楚。”
他轉過身,背對著方初嚴,“屬于我的東西,我當然會拿回來,只不過方式也該由我來決定,至于七弦同我,情分已盡,今日一過便是路人,日后相遇我對七弦也不會留情面。你我師兄弟一場,蕭暮雨以前不欠你的,今后更不會與你有任何牽連。”
蕭暮雨正待要說下去,只聽“嘩啦”一聲,方初嚴把桌上的東西全都掃到了地上,氣哼哼地看著蕭暮雨,“不會有任何牽連是嗎?虧我還顧念著昔日兄弟之情,蕭暮雨,你倒是說說,七弦到底怎么得罪你了,師父又說了你什么,讓你對這些舊人,對歷任幫主辛苦打下的基業如此不屑一顧?”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激動的情緒,任由音調越來越高,語氣也成了帶著哭腔的怒吼。
而聽到方初嚴的質疑,蕭暮雨臉上明顯多了一絲不悅,“方幫主如今這番話,當真是情真意切啊,我為何被趕出七弦難道你不知道嗎,莫不是要因為當年尚且年少而說自己什么都不記得了吧?如今你想讓我重回七弦,莫非是不想何素琴那個女人坐上這個位置?難道覺得我會因為昔日情誼助你翻身?
方初嚴,你聽好了,你落到今天的境地,我很同情你,可這也正是我所希望的,我不會毀了七弦,可我會毀了你!”
望著決絕遠去的背影,方初嚴感到前所未有的委屈,或許何前輩說的沒錯,師兄變了,在是是非非中被浸染得不再是當初的英雄少年郎了,也不再是會給自己做些小玩意給練功偷懶的自己打掩護的師兄了。
所有的一切,都不復當年。
蕭暮雨的感覺卻很奇怪,他對七弦的感情的確很復雜,這里給了他一切,又奪走了他的一切,他一直想奪回這里,連自己都搞不懂是出于念舊和不舍,還是因為不甘和仇恨。
當他光明正大地回到這里,已經是以三影門門主的身份,看著七弦幫井井有條的一切,并不覺得因為少了自己而氣結,反倒有些欣慰。人生中的前二十年在這里,是名門正派人人稱頌的少爺;后二十年做殺手,是仇家無數為人不齒的惡徒。
而自己真的有多么懷念過去嗎,恐怕并不是這樣吧,若真要比較,做殺手的這些年倒更快活,更精彩。
這么想來,放不下的并非只有方初嚴一個人,自己也從來不曾真正放下,一直在找方法回來,似乎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證明自己,證明自己被毀去了蕭家的根骨,也能在這個江湖上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可這次回來,蕭暮雨倒覺得這些都沒那么重要了,就算是當面罵了方初嚴都沒有讓他覺得很開心,原來這些年的摸爬滾打真的能改變一個人,讓他抹去戾氣,變得柔和起來。
當務之急,還是回去趕緊找個地方給雁無心看看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