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陳總是什么背景呢？”李寬勇很希望知道這位關鍵人物是什么來頭，能在裙帶復雜的佳靈集團身處高位，張瑤是陳總的秘書，想必是清楚的。

　　“陳總沒有什么背景，他算是佳靈最早的一批員工了，那會還是佳佳奶業時期，辦公室還在輝騰錫勒草原上。”張瑤回答道。

　　“剛聽你說，既然其他副總裁都是李家人，陳總確實挺厲害的，一個外人能做到這個位置。”李寬勇希望張瑤能告訴自己更多關于陳總的情況。

　　“也不算外人吧。陳總和李老板其實走的挺近的，陳總私下喊李老板做師父。”張瑤說道。

　　“那陳總跟另外幾個副總裁關系怎么樣？”李寬勇繼續問道，這是一個十分關鍵的問題，也是一個很敏感的問題。

　　“很奇怪的問題。我可以不回答嗎？”張瑤很精明的識破了李寬勇的心思，這類高層間的關系，本就沒有確切證據，大多是以訛傳訛和小道消息，張瑤作為陳總身邊的秘書，當然深知這一點。“你也可以問，另外四位副總裁關系怎么樣。”張瑤繼續說道。

　　“說說看，聽你這么說，似乎很有內情啊。”李寬勇說道。

　　“這些事我也只是聽說而已，沒有什么依據的，我們就當是說故事了，更不能讓陳總知道，不然我就慘了。”張瑤不無擔心的告訴李寬勇，見李寬勇點頭答應后，繼續說道：“其實佳靈集團高層間的關系，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大家心知肚明。李老板夫婦沒有兒女，四個副總裁又是李家人，未來接班人肯定是從四個副總裁里找。不過到現在。也沒有人知道會是誰，畢竟李老板身體挺好的，還不是馬上交班的時候。”

　　李寬勇心中暗喜，總算說到了更核心的信息，任何表面現象都一定有內生原因的。在項目競爭中，銷售的一個重要使命便是從表面現象挖掘到內生原因，這個內勝原因，大部分是客戶決策流程中具體某個人的某種壓力和期望。在佳靈集團，隨著李秉天的老去，四個副總裁將在接班人之爭上展開角逐，這便是他們的壓力和期望。這些壓力和期望，會傳遞到公司其他層級的員工身上，會體現在具體的決策和經營上。厲害的銷售，是善于區分表面現象和內生原因的，并不會被表面現象所迷惑，他們往往能撥云見日，這便是James所說的“快刀斬亂麻”。而一般的銷售，往往被表面現象所影響而不自知，卻不知已經陷入到了層層迷霧之中，并不能直達事物本質，因此項目推動上就顯得十分乏力。李寬勇經過晨泰焊機項目的丟單，在這方面似乎進步了不少。

　　“陳總總不至于參合到這件事中去了吧？”李寬勇問道。

　　“不太清楚，不過應該多少有些關系吧，逼近陳總是李老板的徒弟，又是高層，他這一票還是很有分量的。”張瑤說道。看來陳總確實是和另外幾位副總裁之爭有所關聯了。那陳總所面臨的困局，和這些事又什么關聯呢？

　　李寬勇試著問了問張瑤，但張瑤沒有回答他，似乎在張瑤看來，今天已經說了很多佳靈集團的“內幕”了，對更多的信息顯得有些閉口不談。這一點李寬勇很快認識到，畢竟第一次見面，雙方的信任還有限，其他信息以后再慢慢挖吧。今天最大的收獲便是得知了陳總所面臨的困局，也許和四位副總裁之爭有所關聯。想到這里，李寬勇深感慶幸，幸好自己約了張瑤，及時了解了這些信息，否則在后續和佳靈集團的接觸中，難免會與著四位副總裁打交道，如果不知道背后情況，可能連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二人談了些無關緊要的話，窗外早已經漆黑一團，星星點點的燈光恍惚的點綴著這個城市。李寬勇和張瑤走出了咖啡館，他執意要送張瑤回家。張瑤執拗不過，也只得同意了。于是，李寬勇坐在張瑤的車后座上，贏著寒風向張瑤家駛去。這時候的WLCB顯得安靜極了，大街兩旁堆積著沒有融化的積雪，稀少的行人豎著衣領快步前行，似乎不想在這寒冷中多滯留片刻。星星很亮，因此顯得天空很低，透亮的星星反襯著藍黑的天幕，使得天空異常深沉。寒風催了過來，張瑤早也包裹上了圍脖，李寬勇并沒有圍脖，值得豎起衣領希望能略微減弱寒意。他們在WLCB的街道間穿梭，李寬勇此刻并沒有生在項目競爭之中的感覺，似乎此次佳靈集團之行，也許就是位了邂逅身前的這個姑娘。李寬勇的內心有些掙扎，他已經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內心對張瑤有天勝的好感，還時出于項目需要而可以靠近張瑤。這種掙扎讓他不安，讓他覺得自己動機不純。然而這種掙扎僅僅出現了片刻，他重新回到項目競爭的思緒中來。他寧愿相信，此刻單獨相處的兩人，仍然是由于佳靈集團項目，仍然是自己刻意的安排。

　　他在張瑤的后座上，把頭藏到了張瑤的背后，他的臉幾乎要貼到張瑤的后背，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稍稍減弱迎面襲來的寒風。張瑤對此并沒有察覺，只是忽然說道：“你去過九十九泉嗎？”

　　李寬勇并沒有聽清，大聲回答道：“你說什么？”

　　張瑤回頭大聲喊道，“你去過九十九泉嗎？沒有的話，你真該去看看！”

　　然而李寬勇并沒有去，他在第二天便離開了WLCB。在那天下午，陳總和另外四位副總裁一起，在李秉天的辦公室中開了一個小會。這場會上，李秉天讓投資副總裁簡要介紹了“九十九泉城”的開發進度，并希望其他板塊要加大對投資板塊的支持力度。財務副總裁對目前佳靈集團的資金情況和本季度自資金計劃執行情況做了階段性匯報，提出由于銷售回款出現下滑，影響了集團的資金運作，需要加大銷售回款力度。李秉天特別強調了目前佳佳乳業的生產和銷售所面臨的問題，要求陳總盡快做出調整，要求市場和銷售方面要加大和消費者的溝通，并且確保季度銷售目標的達成。

　　會后，李秉天把陳總單獨留了下來，問起了質量事故目前的處理情況。陳總告訴李秉天，質量事故的直接影響已經有了大幅度消除，但消費者信心還需要時間去建立，確實到了做出一些重大舉措來消弭市場負面影響的時候了。李秉天問有沒有具體的想法。陳總說道，“這次質量事故的雖然表現在生產和質檢上，但問題的核心仍然是從牧場的管理到原料奶采購，以及生產和運輸的整體流程銜接上，各部門高效協同、統一風險控制，才是徹底的改進，需要對整個管理流程做重新的梳理并設立風險控制點。因為涉及到跨部門的協作，建議集團成立一個‘質量流程委員會’，來牽頭做這件事。”李秉天同意了陳總的想法，他表示佳佳乳業在任何時候都不能丟掉質量，質量是佳佳乳業的靈魂，事佳靈集團的靈魂。也正是對質量的嚴格要求，九十九泉城的開發進度不理想，投資資金預算也一再擴大，李秉天希望自己這個左膀右臂能幫自己盡快理順佳佳乳業的事，讓自己能騰出手來放到九十九泉城項目上去。乳業的快速增長期已經過去了，如何讓這個城市和草原牧民能有一個持續的經濟拉動，是李秉天心頭時時難以放下的事。他把自己的精力和財力投入到打造一個龐大的旅游目的地“九十九泉城”上來，旅游產業會帶動服務產業等相關產業，只要運營的好，將成為這座小城和這片草原長期的經濟動力，而佳靈集團也將再次騰飛。

　　結束了這個小會回到自己辦公室后，陳總給李寬勇發了一條信息，“李經理，盡快安排吧。”似乎，今天李秉天的表態讓陳總堅定了要盡快和James見面的決心。李寬勇看到這條信息時，心潮澎湃。他想也許從現在開始，他才算是一只腳踏入了北方佳靈集團項目之中。

　　一周之后，北方佳靈集團的質量流程委員會正式成立，這個委員會由陳總擔任組長，采購副總裁和銷售副總裁擔任副組長，采購部、銷售部、生產部等相關部門的部長為組員。這個委員會的核心使命是在本季度內，完成對北方佳靈集團，主要是佳佳乳業的質量流程梳理并提出具體改進方案。這個通知下發后，由于這是一次內部質量的自查自檢，并不涉及信息化領域，因此何峰發現他并未出現在這次委員會組員中，但他心中仍有個不愉快的閃念。他感覺自己似乎離佳靈集團的核心團隊還十分遙遠。

　　然而，他的壞心情很快消失，因為普思的老楊當天下午過來拜訪，提出希望在今年幫助北方佳靈集團升級整個信息化系統，通過系統版本的升級，將能滿足很多現在無法滿足的新需求，從而提高系統的業務使用價值。何峰覺得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通過北方佳靈集團信息化系統的升級，將有機會讓信息部門再次成為公司的焦點。

　　他向財務副總裁做了當面匯報，財務副總裁對升級系統的事并不十分贊成，認為目前公司的重心在九十九泉城的開發上，不太適宜在其他項目上繼續投入過多精力，況且升級必定帶來價格不菲的投入。何峰對財務副總裁的態度深感失望，但認回復老楊說：“領導沒有反對系統升級，但不希望投入太高。”老楊跟北方佳靈集團已經好幾年，從沒有從北方佳靈集團有過一分錢產出，何峰的回復讓他覺得這次系統升級是絕佳良機。于是，老楊開始籌劃北方佳靈集團的信息系統升級。

　　北方佳靈集團信息系統升級，這在普思北方大區可是個重量級消息。老楊成為了北方大區的關注焦點，北方佳靈集團這個老大難客戶，有可能隨著這次升級而成為真正的戰略客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