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魁等挨著墻邊隱好身,尋著馬蹄聲看去,只見約有五六騎一路急而去,到了魏王府大門前便勒停下來。為首那人一躍下馬,將韁繩往馬背一甩,便大步向前走,身后那五個黑衣人亦跟著躍下,動作整齊劃一,連忙緊跟其后。守衛魏王府大府的兩個城防兵見狀,連忙挺身而出攔在當道中央,喝問:“站住,來者何人?”為首黑衣人撇撇嘴,冷哼一聲,腳步不停,身后幾人卻加快腳步,一下越前,向著兩城防兵就沖了過去。兩城防兵見勢不妙,剛拔出腰間掛著的樸刀,還來不及舉起,就被幾個黑衣人推翻在地上,踢得到處翻滾哀嚎。同時,分出兩黑衣人搶向打開著的魏王府那小門,在人快到時,小門被人從里面“哐當”一聲關上,恨得幾人咬牙切齒,正待開罵,卻聽得大門里有響聲,眾人面面相覷。
約莫盞茶功夫,魏王府大門被人隆隆地從里面拉開,黑衣眾人還未來得及反應,從門里就開出一隊城防兵,支著長槍將眾人圍了起來。眾黑衣人紛紛抽出樸刀,連忙結個圓陣,將為首那人拱在陣中,此時,府里又出來兩人,正是蕭干親信趙雷廷和蕭福兩人。趙雷廷見陣中之人竟是凌飛虎,臉皮抽了幾抽,心想自家好像還欠凌飛虎些銀錢呢,如今趁此機會那個……豈不是一了百了?正在出神間,凌飛虎突然哈哈大笑,道:“原來是趙兄弟,咱倆好久沒酌兩杯了,咱趁此機會得好好聚聚……”說著邊拔開眾人要上前去。趙雷廷卻面無表情地道:“凌將軍上門挑錯日子了,如今此地不是汝來的,眾兵聽令……”話未講完,凌飛虎就一聲暴喝:“趙雷廷!如今是雀巢鳩占了?還是想趁機將俺滅了?欠俺白花花的五百兩銀子就不用還了?”說著雙眼瞪得圓圓的盯著趙雷廷,凌飛虎怕其一聲令下,自家幾人就會玩完,于是讓這事公布于眾,趙雷廷就不敢再挾私相報了。而趙雷廷聽得一驚,心思讓人揭露,嘴巴咂咂講不下去了,一時間大家都僵在那兒,氣氛相當尷尬。
此時,蕭福出面解圍了,看看凌飛虎,又看看趙雷廷,陪著笑道:“兩位將軍,娘娘有令要傳呢……”說完蕭福的心兒還撲通撲通的亂跳,說實在,若放在以前,何曾將這些武夫放在眼里,那會說句話還得陪著笑?特別是這趙雷廷閑時節日總有多少奉禮納與自家,就算辦著指頭算亦計不出多少了,然而如今形勢逼人,千萬別讓這些不講道理的粗人,掄起刀子劈了,還是低頭三分好。見兩人臉色似乎有些緩和,蕭福嘻嘻一笑又道:“娘娘有旨,日前承凌將軍照應,賞一千兩白銀以作謝禮,請凌將軍明日派人隨俺取來……”說完稍稍側過身,作出一副正在恭順的樣子。凌飛虎聽得一愣,嘴張了張,好半晌才問道:“就這些?……”蕭福不答,只是點點頭后,便低頭站在那兒,雙眼看著腳尖,眼觀鼻,鼻觀心。凌飛虎一股怒火直沖頭頂,暴喝:“俺不相信,俺要進去親自問問表……娘娘!”說著就要往里沖,卻讓城防兵擋住進不得。趙雷廷嘻嘻陰笑,道:“凌將軍,聽明白了?請回吧!”說著一暴喝一聲:“眾兵聽令,敢膽向前踏進一步者,格殺勿論!”眾兵丁異口同聲道:“是!”二十余人一齊呼喝,也有很大威勢。凌飛虎雙目欲要噴火,恨恨地瞪著趙雷廷,咬牙切齒地道:“趙雷廷,咱走著瞧!走!”說著轉身便走。趙雷廷著人讓開,看著凌飛虎等人離去,摸摸鼻子想,娘的,五百兩不用還了吧?
馬魁等人看得瞠目結舌,見凌飛虎等人走遠,雷廷廣一拍手掌,哈哈一笑,道:“天助俺們啊?”見馬魁等人一臉懵逼,忙又道:“此黑衣人為首那位是城北守將凌飛虎,由此看來,定然與蕭干已反目,咱可拉攏過來一起對付蕭干。”馬魁還是一臉懵,問道:“那不是蕭干的部屬?就不怕被蕭干收拾了?”雷廷廣呵呵一笑,道:“蕭干不敢,凌飛虎是上京凌太君的長孫,連城北的城防官兵都是其從上京帶過來的,根本不將蕭干放在眼里,蕭干根本調遣不了城北的城防兵。”馬魁聽得更懵,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問道:“蕭干管不了,魏王也不管?”雷廷廣搖搖頭,嘆口氣道:“那咱就不知其中有啥道道了……”馬魅亦不再糾結之前的事,問道:“那該如何行事?”雷廷廣不愧是上京司馬家的首席幕僚,腦子轉了轉,便道:“本來還以為那石子堅是位能人,卻不想玩火自焚,將自家玩死在齊王府中。如此也好,避免將咱們也一起玩死了,既然如此,可分兩步走,俺與凌飛虎還有幾面之緣,就由俺上門去探探其想法。而尋找耶律齊就交與馬兄弟了,這樣可好?”馬魁點點頭,道:“嗯,那咱就在城西觀音廟候著雷先生的佳音了,走……”說完不再啰嗦,領著馬原,片韋等人就匆匆而去。
望著馬魁等人隱去,方才那壯小伙問道:“雷公,姓馬的似乎在南京城沒有啥根基,有必要依靠其行事?”雷廷廣搖搖頭,嘆息道:“今時不同往昔,如今連公子都折在了魏王府中,連尸首都尋不著,若如今回得上京,司馬家會如何待俺們?”那壯小伙啞然,跟著開始有些惶恐,連聲問道:“那該如何是好?”雷廷廣擺擺手,道:“別急,讓俺想想,是了,汝本是隨著公子一齊出上京城的,為何這才到來?”那壯小伙一愣,吱吱唔唔不想講,雷廷廣道:“如此,俺可幫不上忙了,汝可是公子的侍衛長……”那壯小伙聽得大急,道:“雷公,咱如今可是共坐一條船上了,可不敢落下俺不管啊?”雷廷廣卻不吭聲,一副不理睬的樣子。那壯小伙連忙道:“其實俺出上京之前受人所托,伴公子到了南京,便去了趟河間府,不料天色突變,連連下起大雪,因而未能趕回來……”雷廷廣冷冷地看其一眼,問道:“何人所托?所為何事?”那壯小伙一聽躲不過遂喃喃道:“受……受宮里張公公所托,尋一個叫西門慶之人取藥……”說著緊張地看著雷廷廣,道:“這可不敢讓人知道,望雷公守口如瓶……”雷廷廣一聽臉皮直打抽,張公公?那可是皇上身邊的近侍,取藥?算了,那不是咱去想的,別自取煩惱。于是對那壯小伙點點頭,又看了看眾人,道:“俺和閆清去尋凌飛虎,其余人先去觀音廟附近尋個地方呆著,走吧!”說完眾人分成兩拔行事。
再說田有多被馬魁等人嚇了一大跳之后,便加快腳步,匆匆往妙春堂趕,但是如今的南京城到處人心惶惶,街上流民亂竄,打劫偷盜不斷,田有多左躲右避。約莫小半個時辰,才摸到妙春堂中,進得門來,見只有一個娃兒坐在柜前打盹,田有多將人推醒,發話道:“娃兒,掌柜呢?”春娃兒揉揉眼,打了個呵欠,道:“今日掌柜不在,客官啥事?”田有多將藥方子遞了過去,春娃兒看了看,搖搖頭指著上面“陸一夫”三個字道:“似乎沒這味藥,等等,俺去問問老郎中。”說著便拿著方子進了里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