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干看著半臥床上的蕭德妃掙扎著想坐起來,蕭玉兒連忙去扶上一把,蕭干一拱手連忙道:“娘娘身體有恙不要勞動身體,快快躺下……”蕭德妃還是坐直了身體,咳了幾聲,吐了口痰在手帕里,遞給了蕭玉兒,精神有點萎靡不振,幽幽地嘆了口氣道:“唉,昨日被府外西涼兵驚嚇了一下,晚上睡不飽,不注意竟染上了風寒。蕭督撫如今回府定然是平定南京城了,王兒,還不給叔父伺座?!”蕭干連連擺手,連稱不必。而伴在床邊的耶律楚才愣了下,看著德妃一瞪眼,才低垂著頭從蕭玉兒手里接過凳子,放在蕭干屁股旁邊。蕭德妃低喝一聲:“王兒!……”耶律楚才才喃喃道:“叔父請坐……”蕭干見此點點頭,亦不再客氣,大馬金刀般坐下,一手將耶律楚才扯到身邊,道:“好,楚才往后必成大器!”蕭德妃莞爾一笑道:“還得依仗叔父嚴加管束,如今府外之事?……”蕭干呷了口蕭玉兒端過來的茶水,潤潤喉,道:“城里的西涼兵已完全退去,城東,城南仍在流民手中,不過是疥癬之癢,眨眼便可平之,不過俺覺得此中必有人在幕后操縱,待其再鬧多幾個時辰,好揪出幕后之人一網打盡。”蕭德妃重重舒了口氣,人亦好像精神了很多,緩緩道:“全靠叔父了,玉兒,著廚房備些酒菜,熱水,好讓叔父享用。叔父還有事嗎?”蕭干應道:“昨日西涼兵攻府,只是擔心楚才安危,故冒然闖入,望娘娘見諒……”蕭德妃嘆了口氣,道:“唉,叔父乃是俺的自家人,就稱俺為姐姐好了,如何?”蕭干一愣,看看蕭德妃眼神幽怨的神情,心神一晃,馬上稱聲是。
田有多見著蕭干從慈安院出來,忙悄悄跟了上去,見其在偏廳吃過了東西,便匆匆出了魏王府,頓時覺得不妙。此時,魏王府中的幾個門皆被蕭干領回來的城防兵接管,余下二三十個侍衛護在慈安院,其余的青壯丁和凌飛虎余下的幾十人均被打發出去,協助城防兵清理城北,城西兩邊的傷亡者。如此一來,整個魏王府基本上就在蕭干的掌控之下,凌飛虎的算計可以講已是一敗涂地,損兵折將不止,還沒撈到好處,正所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田有多因個小看起來很孱弱,有幸留在了魏王府供老管家蕭福驅使,田有多見機會難得,亦盡心盡力去辦好每一件事,就如為蕭德妃抓藥……
本來請休的管郎中讓人從家里“請”了回來,為蕭德妃診了下脈,看了看其臉舌,遂道:“娘娘不必擔心,只是勞累又著了風寒,服兩服藥,多點歇息便好。”蕭德妃欠了欠身道:“有勞先生了,玉兒,送先生!”蕭玉兒應聲是,便挽起管郎中身邊的小箱子,引著管郎中出了門。蕭福在門口接過箱子,打發蕭玉兒回去,便將人引到偏廳,備好筆墨,管郎中寫了張方子,沉吟一下道:“俺記得這白芷和防風,府上藥庫應該沒有了,福管家還得著人出去采買了……”蕭福呵呵一笑,道:“好的,娘娘的身體還得老先生多操心,若這屋檐都沒有了,俺們可無處藏身了……”管老頭聽得一愣,幾十年人世當然能聽得懂話中意思,遂點點頭,道:“俺明白。”蕭福見再沒啥事,遂告退出來。人都被打發出去了,轉悠了半個王府,才見著一人,蕭福雖然有點看不起田有多,像個猴精似的,個小還尖嘴喉腮,奈何如今沒人使用,遂將其召過來,囑其去妙春堂抓藥。
田有多出了魏王府就被人吊上了,而其卻毫不知情,仍悠哉游哉慢慢地蕩去妙春堂,剛拐過了一個巷口,就被人攔住了去路。田有多一驚,忙調頭就跑,卻不料后路亦被人截住,遂陪著笑臉,道:“各位官人,小子這廂有禮了,不知找俺有啥事?”為首那個大塊頭哈哈一笑,道:“小兄弟,哥哥俺就問問,汝老實答俺就行了!”田有多嘻嘻笑著,道:“雖然俺們素不相識,但是俺知無不答,答無不盡,不知哥哥有問……”“好,好,好,小兄弟果然夠義氣,俺方才見小兄弟像是從魏王府中出來,不知里面的啥情況?”大塊頭拍拍田有多的肩膀問道。田有多愣住了,喃喃道:“啥情況?”大塊頭一滯,呵呵一笑,道:“是哥哥問得不好,汝看這南京城亂成啥樣了?魏王也不管一管?”田有多一時嘴快,道:“魏王都歿了,咋管?”“啊?!傳聞果然不錯……”大塊頭旁邊的一個半老頭驚呼一聲,喃喃道。田有多一聽,心想自家要壞萊了,果然那半老頭身后一個壯小伙突然上前,一把抓住其胸襟就將其拎了起來,一臉兇狠地道:“小子,別在此亂說八道,魏王尚在壯年,何會一晚就歿了?”田有多被提在半空,喉嚨亦被衣衫勒著,一時喘不過氣來,臉色憋得紫紅,雙手不停去辦脖子上的手,兩腳不停亂踢。大塊頭輕喝一聲,道:“好了,憋死人了!”那壯小伙才看到田有多異常,連忙松手。
田有多“叭”聲摔坐在地上,用手扒開衣領,揉揉脖子,大口大口地吸著氣,好一會才吁了口氣,喃喃地道:“俺的娘,差點要了俺的命……”大塊頭見狀,蹲下身來,笑了笑道:“對不住了,俺兄弟有點魯莽,方才講魏王歿了,可當真?”田有多看看眾人,個個都長得不善,不敢得罪,遂點點頭,道:“魏王前夜就歿了,馬上風……”大塊頭一聽,摸摸懷里,尷尬地笑了起來,道:“不會吧?以魏王這年歲怎可能?”田有多以為其不相信,焦急地道:“當真,據聞蕭妃和淑妃都讓其弄死了……”“啊?”大塊頭驚呼一聲,頭腦有點轉不過來,問道:“據聞此蕭妃日前方過了五旬大壽呢,還能那個?……”田有多突然小聲道:“反正三個都歿了,是蕭妃身邊的小福陳講的。”大塊頭思緒有點理不清,問道:“如今王府中哪位在發話?”“蕭德妃……”田有多讓人威逼一下,將魏王府中其所知的如竹筒子里倒豆子,一下全倒了出來。那半老頭子撫撫下巴疏疏幾撮胡須,沉吟一會,一把將大塊頭扯到一邊,小聲道:“馬兄弟,俺倒覺得機會來了,若能找到大王子耶律齊……”說著將嘴巴附到大塊頭耳邊密語一番,大塊頭不是別人,正是剛離開城西而來的馬魁,那半老頭就是雷廷廣。
馬魁看了看仍坐在地上不肯起來的田有多,問道:“雷先生覺得那小子所述有幾分真假?”雷廷廣應道:“魏王歿了應該不假,其余就要參祥了……”馬魁點點頭,道:“大王子耶律齊雖然是長子,但是大遼國可不論嫡承王位的,如今若如其所述,小王子正位,只要大權在握亦沒人敢咋的!俺們就算找來了大王子,能與蕭干抗衡嗎?”雷廷廣不以為然,道:“蕭干只不過是條犬,如今在南京城中當然不可與之力敵,只要將耶律齊弄到上京去,俺們就有辦法讓蕭德妃臣服!”馬魁聽著,卻沒有表態,此時突然聽到外面大街有幾騎急馳而過,心里好奇起來,遂將田有多打發走,便領著眾人匆匆趕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