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張藍風到這里的目的是什么,但是陳凌覺得他是沖著自己來的,不然這私塾里這么多人為什么就知道往自己身邊湊。
他可不覺得自己有什么魅力。
這種接近人的方式太幼稚了,看著張藍風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表情陳凌真想好心的提醒他,他潛伏的真是太差了,在電視劇里就是那種一槍被爆頭的群演,連句臺詞都不給。
會是誰呢?
最大的可能當然是李沆,這是陳凌見過的做大的官了。可是我有什么好查的?李成辰應該把我的話告訴過李沆才對。
也許是李沆根本就不信,這才是最大的可能。
要是自己是李沆自己也不會相信,從自己嘴里說出來首先就值得被懷疑。
可是你能查出什么出來呢?我不相信你會查出來我從其他時代過來的人,那樣的話我會懷疑你和我是同一類人。
陳凌看向張藍風的眼神多了一絲狡黠,一閃而逝。張藍風打了一個噴嚏,看了看天,太陽升的高高的,不冷呀。
“雖然這說白了不過是小孩子之間的玩笑,但是我覺得你也來是件好玩的事。你不會連這娛樂精神都沒有吧?”
張藍風歪著腦袋想了半天也沒有想明白娛樂精神是個什么精神。
不過他師父張景和他交代過,要接近陳凌,這樣才能無聲無息的探查他的一切。
就知道你會答應,陳凌看到張藍風點頭同意心里就踏實了一大半。打架當然要找一個最能打的幫手,不然自己一個人傻乎乎的拿著磚頭亂拍能拍住幾個人。
這年頭玩刀的才是高手。
陳凌相信李沆不會傻到派一個蠢貨來監視自己。
有時間找李成辰問問,他家有沒有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最近讀書了,個子不高,肌肉發達,一看就是習武的好苗子。
馬成對于張藍風的到來是不滿的,因為他從來都是被張藍風無視的。
在張藍風反手一掌輕松的把一顆胳膊粗的小樹攔腰斬斷的時候馬成馬上乖乖閉嘴,走路的時候都和他保持三米遠的距離,害怕他誤傷了自己。
張進寶賊兮兮的湊到陳凌的耳邊,表達著自己的不滿,早知道張藍風這么厲害他就認張藍風做老大了。
然后屁股上狠狠的挨了陳凌一腳,衣服上的鞋印格外的明顯。
至于那些磕頭敬天喝酒盟誓這樣的無聊之舉陳凌直接就省了,典型的形而上,根本就不能說明什么。那些叫嚷著說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話根本就是自欺欺人。關系再好也不能一起去死啊,能幫你報仇你就該慶幸有一個好哥們了。
接下來的幾天陳凌感覺結結實實的體驗了一把當惡人的爽點。
那些來讀書的孩子每天都帶著不同的點心,偶爾還能有一截豬腳肉,只是做的味道真的不怎么樣,陳凌根本無從下嘴。
鹽放的少陳凌可以理解,但是怎么能連醬油還有蔥姜這些調料都不放!
更不要說八角、桂皮這樣的香料了。
送給馬成是最好的選擇,看著馬成拿著一截豬手啃的滿臉油膩陳凌就知道長的胖是有原因的,不挑食是關鍵。
像自己這樣這個不吃那個不吃的根本就不可能長胖。
怪不得張藍風總是很不屑的看著自己,他瘦小的身體確實讓人很懷疑他是怎么打的過張進寶的。
“你是不能藏私的,”陳凌躺在桌子上,嘴里咬著一只蘋果,“你既然會功夫,就該把它發揚光大,只有這樣才會有更多的人會功夫,能自保。你一個人能打倒所有的人么?”
“想學功夫就直說,不要說的云里霧里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張藍風直接戳穿了陳凌的話:“不過我師父說過,授人功夫,一定要先看人品,不然就多了一個禍害。”
“我你還信不過?”陳凌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努力想發表自己的憤怒和自己胸懷坦蕩。
“當然信不過。”張藍風咧咧嘴:“你的心思沒人能看透,太可怕了。我還是小心點好。”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都到哪兒去了,陳凌看著張藍風一臉嚴肅的表情真想把他摁到地上好好的打一頓,有這么跟大哥說話的么?
還是張進寶角色轉換的快,用一個小葫蘆把張墨軒藏的酒給偷了一點出來。
聽說這是張墨軒藏了十幾年的酒,平時根本喝不到。
張進寶盡量的讓自己臉上的笑看起來真誠,彎著身子湊到陳凌面前,討好的說道:“這是張老頭的好酒,老大你嘗嘗。”
酒是好酒,陳凌用鼻子聞了一下,絕對十五年往上。
但是他已經戒酒了,從他莫名其妙的到大宋第一天就戒了。
喝酒讓他喝到了大宋,真的是太離譜了。
他不想再經歷點什么離譜的事。
他坐起來,鄭重的對身邊的幾個人說:“我這輩子從不沾酒,你們要記住。”
把張進寶嚇的一哆嗦。
那個葫蘆立刻藏到懷里再也不敢拿出來。
在私塾也不是特別的無聊,在張墨軒出門的時候更是這樣。
陳凌覺得能在這里睡覺真是一件不錯的事,可惜張藍風這廝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打擾。仗著自己會功夫在院子飛來跳去,炫耀自己功夫了得。惹的一幫小孩子陣陣驚呼,就差舉起雙手膜拜了。
馬成的石子扔了無數,砸壞了房頂上好幾片的青瓦,連張藍風的衣服都沒蹭到。
這個傻小子每次都是一個一個扔,能扔的中才怪。
陳凌抓起一把小石子,看也不看,揮手就撒了過去,張藍風在漫天小石子的攻擊下疼的哇哇大叫。
已經快要虛脫的馬成眼睛一亮,馬上又生龍活虎,嚇的張藍風躲在房頂上死活不下來。
留下的課業陳凌已經寫完,現在他真的很懷念自己用過的鋼筆和圓珠筆,那才是寫字用的東西呀。
自己做的鉛筆用起來不是很好用,木炭太脆,稍微一用力就會折斷。
得想辦法把木炭的硬度提高才行。
他現在還不敢把這種鉛筆拿出來,不然張墨軒肯定會發飆,一把戒尺把他的手給打腫是少不了的,再罵上一句不學無術,陳凌想想還是算了。反正他還要用毛筆,不然怎么考試!
中午飯是最熱鬧的時間,讓陳凌恍然又回到了讀高中的時候。
幾個人湊在一起擺上自己的飯菜,就能讓人胃口大開。
誰也不會在乎陳凌的碗里是一塊黑色的咸菜,那是他老爹花錢從熟人哪里買來的。這可是好東西,原因無他,這里面的鹽放的多呀。
在大宋,鹽絕對算的上是稀缺品。
尋常百姓哪里有多余的鹽來腌菜!
他爹買的那點咸菜還是軍隊里淘汰下來的呢,就這都不好買。求了好幾次才買回來幾塊拳頭大小的咸蘿卜。
能讀的起私塾的人一般是不會缺鹽的。
從馬成每次吃飯都抱著湯盆往死里用鹽就知道這家伙一定不知道鹽比他手里的那盆雞蛋湯還要貴。
張進寶這個比馬成還要胖上一圈的家伙每次帶來的飯菜都讓陳凌有種暴走的節奏。
你家是有多少雞腿!滿滿的小籃子里面全是烤的焦黃的雞腿,不會少于七個。也不知道他的肚子能不能裝的下。
為了減少張進寶的負擔,讓他不至于吃的過飽陳凌好心的拿過來兩個幫他消滅掉才滿意的端起碗喝湯。
張墨軒的小書童并不經常跟著他出門,相反的倒是每天都能在私塾里看到他,板著一張臉冒充大人,一會訓斥馬成坐沒坐相,一會兒把張進寶從茅房里拽出來,盡職盡責的讓所有人都老老實實的在屋里讀書。
就是私塾里最老實的幾個家伙,也對這個小書童避之不及。
他成功的引起了所有人的厭惡。
這是作死的節奏哇,陳凌看到他擰著張藍風的耳朵想要把他從天井哪邊給拉過來,張藍風趁著他扭頭的一瞬間腳尖輕輕的在他的小腿處一點,那小書童的身體馬上失去了中心,結結實實的摔進了天井下面的那口大缸中。
以他在水缸中撲騰的姿勢來看肯定喝了不少水。
不過齊腰的水,只顧著爬在水里掙扎,就是不站起來。
“他怎么老是和你作對?”陳凌上下打量著蹲在那里的張藍風,他正興致勃勃的數著數想看看這小書童多少時間會淹死。
那小書童撲騰了一陣已經沒有了力氣,再這么下去的話估計真會淹死。
“你不會想淹死這個小孩子吧,”陳凌指了指說道:“那樣張墨軒回來不和你拼命才怪。這可是他最喜歡的一個小書童。”
“沒事,我觀察過,他再喝幾口水也沒問題,死不了。”張藍風屁股動也不動,頭也不回的接著數,又數了五個數才站起來伸個懶腰,一把抓住小書童還在掙扎的手,輕輕一提,一具滿是水花的身體就飛了起來,澆了陳凌一身水。
李沆和寇準出錢蓋的釀酒作坊已經開始少量的制造高度酒。
開工前陳凌請了一天的假專門跑過去檢查了一遍,雖然說工藝真的不復雜,但是不過去看看,李沆和寇準心里就會沒底。
大宋的工匠還是很實在的,幾人合抱的大鍋分量很足,蓋子制作的也很光滑。上面還有一個圓形的小孔專門用來放置竹子。這樣蒸餾之后的高度酒從竹筒里流過后會帶有一絲竹子的香氣。
竹筒是用城外生長不到半年的竹子做成,綠油油的滿是竹香。
這個作坊很小,一共只有三口大鐵鍋,用來制作三種口味不同的高度酒。
一口鍋用杏花村的酒,一口鍋用汾酒,至于另一口鍋則專門用皇帝御賜的酒。
這三口鍋造出來的高度酒不是往外賣而是用來送人的。
朝廷的大臣你要送一些,那些王爺公主們要送一點。
至于皇帝,當然要送最好的,不然也不會用到第三口鍋。
首先要把這群喝好酒的人給培養出喝高度酒的習慣來,自上而下往往要容易的多。
而且也不會曹國公,我自家釀造的酒用來送人和你又不沖突。又不是去送銀子,君子好酒,這是雅事。
至于以后還想喝這高度酒,對不起,我的小作坊就這么點,哪能供的起你們這么多人。
還不能擴大作坊,這樣就有私自販酒的嫌疑。
想喝呀,那你們就向皇上要,只要他點頭,我馬上把作坊擴大十倍。到時候免費供應你們喝一年。
沒過幾天住在汴京的大臣家里都多了一壇子李沆送給他們的高度酒。壇子上面除了寫著一個大大的“高”字再無其他,以告訴他們這酒的濃烈。
第二天上朝的時候很多人依然紅著一張臉,一說話就能聞到一股濃濃的酒香,不用說昨天肯定是沒忍住喝多了,到現在還頭疼欲裂。
李沆這家伙肯定沒安好心,弄這么烈的酒,這不是存心讓人在皇帝面前丟人么。
不喝還不行,遇到這種酒誰忍得住!誰勸揍誰,管你是夫人還是小妾,先打了再說。
反正我喝醉了,誰知道打的是誰。
趙恒坐在紫宸殿上無奈的看著自己腳下的這幫大臣,一個個酒氣熏天,昨天是到誰家吃席去了?怎么喝這么多的酒!
一問才知道是李沆自家釀造了一種純正的高度酒,送給同僚們嘗嘗鮮。
這就不對了,這么多人都送了,為什么我沒有收到?
李沆嚇的一哆嗦,趕緊跪在地上解釋。
原來昨天早早的就把酒給送過來了,至于為什么沒喝到那就要問宮里的小太監了。
趙恒一個眼神張景馬上就從紫宸殿消失了,不一會兒匆匆趕來。
原來李沆送進宮的酒裝在一個大壇子里,雖然說是送給皇帝的,可是小太監怕驟然換酒皇上喝不慣會責罰,就沒敢呈上去。
事情弄清楚了就好,趙恒還以為是哪個不開眼的小太監敢把李沆送給自己的就給貪墨了呢。
早朝議事是不能了,一個個都像是剛從酒缸里撈出來,大殿里擺上一桌酒席都能劃拳了。
張景把奏折收上來就散了朝。
趙恒顧不上換下龍袍就招呼著張景趕緊把李沆送進宮的酒拿一壺來嘗嘗。
他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好酒能讓滿朝文武都喝醉,早朝都不能上了。
讓御膳房炒了幾個小菜,趙恒獨自坐在那里對著面前的一盅酒發呆。
好你個李沆,這么好的酒居然只送過來一壇,太小氣了。
張景,宣李沆進宮,朕要問問,他家到底還有多少壇。朕也不多要,百八十壇就行。趙恒可是知道,他這一年賜給李沆的酒怎么也有個十壇,問他要幾壇不過分吧。
一個人吃飯很無聊,尤其是有好酒的時候,趙恒很想找一個人好好的喝一場酒。
眼睛把寢宮里看了一個遍只有張景一個人像妖怪一樣站在門后,手拿浮塵,太監的樣子做的十足。
李沆還沒有來,估計還得有一會兒。
手指一指凳子示意張景坐下,呆若木雞的張景馬上嚇的跪地磕頭,可不敢坐過去,一個太監敢和皇帝平起平坐,要殺頭的。
趙恒走過去一腳踢在張景屁股上,哪那么多廢話!
雖然被趙恒踢了一腳,但是張景樂的半天閉不上嘴,嘴巴笑的都咧到耳根了。
能讓皇帝踢一腳這么多大的榮耀!
你換一個人試試,張景不把你打的爹娘不認就算他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