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活的也不美好
淵夕走到心卉身邊,握著她已有些腫脹的手指,“那里有尸氣,對小東西無益,還是算了。”
她輕輕捏了捏他厚實的手心,一陣溫熱傳至他的心田,她微笑著看他然后轉向眾人,眸中透著一份堅毅,“這里只有我見過長公主,為了北戧,為了討伐祈國,我們需要忍耐!”
人群中的躁動漸漸平息,淵夕拉著心卉的手,向帳外走去,將領悄無聲息的跟在后面,他們不再言語,他們為自己的莽撞而汗顏。
瞬時營帳內空空蕩蕩,拓跋彰上前搖了搖還在失神的拓跋婭,“母親,我們也去看看。”
拓跋婭回過神,眼眶有些微微的紅,“彰,母親剛才失態了。”對,她是要迎戰,她還要報仇,怎能如此輕易的就被祈國激怒,她深吸了一口氣,攙著拓跋彰也跟了出去。
營帳外遠遠的有重兵把守,那一口紅漆木棺分外鮮艷,剛漆好的桐油,連味道都為散盡,來到棺槨前,她竟不由的心悸,深吁一口,輕聲下令,“開棺。”
聽令的士兵方才上前一步,旁邊送親的隨從官員已撲在棺口,眼淚橫飛,高聲嚎哭,“你北戧怎能如此欺人!公主已經賓天了,卻還要開棺,讓公主的亡靈如何安息啊!”
瞬時棺槨旁的隨從哭作一團,嚶嚶咽咽,凄凄斷腸,早有士兵架起那攔在棺前之人,反手將他跪在地上,心卉向前走了幾步,繡鞋已踩上了那人的衣襟,“抬起你的頭,看看我是誰。”
那人遲疑的抬起頭,卻見那絕美的容顏,以及處變不驚的神色,嘴角還掛著若有似無的微笑,不禁眼中充滿了恐懼,還記得那一年她初入朝堂,便引來眾人的矚目,況且是如此難以忘記的美貌,他哆哆嗦嗦的呢喃著,“和。。。。。。和順郡主!”
心中的苦楚涌上,來不及感受,來不及躲避,像一把尖刀剜在胸口,“和順郡主已經死了。。。。。。”
淵夕皺著眉,卻是見不得這些,“若膽敢有人阻攔,我便隨了他意,一起陪你們長公主上路。”
此話一出,果然奏效,幽咽之聲戛然而止,士兵上前重重推開了棺門,轟隆一聲過后,萬頃光芒射入,頓時把黑暗的棺槨照的通亮,她的指尖有些微涼,緊緊的被淵夕攥著,緩緩的走到棺前,抬眼望去。
棺槨中的女子,垂下了眼簾,在臉上投下剪影,如紙般的嘴唇緊緊的抿著,身上還著了那華美異常的大紅禮服,殷紅的軟紗環在臂上,已在此停尸多日,膚色接近青褐,她像如此安靜的時候還真是少。
往昔的一點一滴彷佛是昨日重現,那一年的燕城皇宮,她還奪目耀眼,驕傲的俯瞰著堂下一群的胭脂水粉。
她曾經也韶華正好,集了萬千寵愛,想要什么便可輕易得到,也正是她陷害自己,險些在祈國喪了命,之后,一切可庇佑她的人也都死了,現在又輪到了德安,那張蠻橫無理的面孔早已不見,剩下的便是灰跡般的死亡。
原來,她活的也不是那么美好,一切都是過眼云煙,來的快,去的也快,最后只剩下一聲驚嘆,卻還有誰能夠記起往昔的榮耀。
“果然是她。。。。。。”心卉原本以為見到她的尸身心里會爽快些,此刻竟然有些沉悶,她不過同自己一樣,絢爛的綻放,然后瞬間枯萎。
“卉兒,你還好么?”淵夕輕輕的詢問,生怕觸及她的痛處。
她只是淺淺的笑著,然后搖搖頭,“沒事。”
“父汗!現在該怎么辦!”拓跋彰已走到棺槨前,看著棺內的尸身,不由的掩著口鼻。
淵夕沒有回答,卻是越發的攥緊了心卉的手。
“驗尸。”心卉轉過身,看著拓跋彰,給了他一個答復。
天色漸漸暗淡下來,草原之上燃起了篝火,帳內的眾人神色凝重,隨行的太醫還在尸檢,心卉此刻早已疲乏,撐著腰艱難的挺著,拓跋婭一直在營帳內踱來踱去,神思混亂,已不似從前的她。
不多時,門外的太醫便前來復命,淵夕盯著桌前已冷的茶水,一眼不發。
“回大汗,閼氏,臣在祈國公主的腹內發現了一種毒草,這毒草與姑娘以前身上中的毒一樣,而這草藥只有祈國才有,也因祈國沒有解藥,所以此為劇毒。”
果真是年文逸害死了她,心卉的氣息有些雜亂,這個男人真是心狠手辣,什么都能做得出來,為了他的利益,任何人都可以赴死。。。。。。
此時,一直在帳外的拓跋彰走進,語下有些急促,“父汗!方才已找到信使的尸體,在迎親隊伍走過的路上草草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