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鐵翎去集市上替錦姨買些燕窩蟲草等冬日進補之物,一路上越走越奇,“為何看我的人反倒比往日多?”她不知眾人此時心中盡是贊美,“這是誰家好女子?為何獨自步行?也沒個隨從丫環。”
原來她舊日白衣凜冽,背負鐵劍,又兼短發,路人雖見其美貌,也不敢多瞧一眼,如今改作淑女打扮,看到她的人膽子就大了許多。
一時在繁華街區買得,望見那邊好大一排衣料鋪子,進出的盡是女客,她不知此凝碧閣亦是長青幫產業,連綿過去,就是翠羽樓,只是想著及“錦姨天天給我織布做衣,對自己卻苛待的很,不如我替她買些去,她見我買了,也是無法,少不得要給自己做幾身”。
邁進店中,早有侍女瞧見,上前熱情招呼。鐵翎將適合中年女客的衣料看了又看,不得要領,況且不論顧客侍女都朝自己一個勁看來,大不自在,便是頸后也一個勁涼嗖嗖的,不知不覺漸往后廳來。
剛覺得人少了好些,松了口氣,聽頭頂樓板作響,抬眼望去,一行人正從樓上下來。
瞬間目光被其中一人吸引。
那人全身罩在一層淺綠色軟煙羅中,眉如遠山,眸籠春水,膚色嬌麗,發光如綢,不語處常若有情,行動處蓮步波光。與此同時,對方也正朝鐵翎投來目光,四目相對,二人胸口都是一震。
對方面露疑惑,大有相詢之意,奈何腳步不等人,后廳等候的下人此刻齊齊上前迎接,一起簇擁著去了,后廳但凡瞧見的侍女,都齊聲道“小姐慢走”。
小姐于車內聽車輪滾滾向前,心中猶想著方才所見之人,突然問“徐媽媽,我叫你去文府送禮給文小姐,你可曾見著她本人?”
徐媽笑道“小姐,我早回過您了,不曾見到。”小姐嗯了一聲,好不失望。
徐媽瞧著小姐的臉色,笑道“小姐,你該不是懷疑方才那人就是文小姐吧。”她一直等在后廳樓下,鐵翎一進來,就被她瞧見了。
小姐搖頭道“我不知道~可洞庭的名門閨秀,我幾乎都見過。”
徐媽笑道“不是小姐見過那些閨秀,是那些閨秀擠破頭要來見小姐。小姐多心了,文小姐若生得這般模樣,少爺怎會一聽到要娶她,便嚇得溜之大吉?”
小姐不悅道“這是什么話?不是交代過你們不許說了么?少爺與文小姐是緣分不到,豈是因她相貌的關系?何況文小姐惠質蘭心,品貌都是極好的。”
徐媽笑而不語,心想“文府小姐終年不出門,全洞庭都在傳她貌陋,偏小姐不肯承認~不過,我看小姐也是顧著自己大家閨秀的面子,口不應心罷了。”
鐵翎再看一會,實在吃不準自己的挑選能否入得了錦姨的法眼,只好待改日拉錦姨自己來挑選。
一時又在市集買了些糕點,回程不喜人多,繞林間而行,忽從背后越過一騎,馬上之人目不斜視,飛快往前方岔道去了。
電光火石間,鐵翎只瞧見她半個臉,已足以一驚,“怎么?竟是她!她沒離開洞庭?”
她本無意對其窮追不舍,但見其行色匆匆,心中不免有所動“莫非她此行又要去害什么人?倒不能坐視不管,何況我曾有言在先,再見她就取她性命,莫非這是天意?”
當下雙足發力,沿著她駛去的方向急追。
遠遠見她拐入山道,又行一陣,把馬停在一處莊院門口,飄身進院。
鐵翎來到院門口,隱約聽得院中有男子急聲呼喚之聲,又聽一女子尖聲狂笑“你家主人不行了,快把凝天谷心法交出來,我還能饒你這個奴才不死!”院中隨即嘶聲怒吼,從后奔出一人,與來人廝打起來。
鐵翎心中大凜,一腳踹進門去。
見楊尺正瘋了般抱住那女子,一口咬在她腿上,女子吃痛,尖叫一聲,劈頭一掌朝楊尺擊下。
不及多想,立時將手上糕點朝女子擲過去,呯的一聲,女子應聲倒地。
鐵翎萬想不到這山路拐到這里,竟是公子的居所,忙飛身上前搖晃楊尺“楊尺,是我,發生何事?你家公子呢?”
見楊尺渾認不得自己,也張口來咬,急叫道“我是鐵翎!”
楊尺方停了一停,抬頭便狂哭“公子要死了~”鐵翎抑住心中狂跳,喝道“快帶我去見他!”
也不回身,一腳踢中女子穴道,拉起楊尺便往后跑。
女子原還想起身再斗,待聽得鐵翎兩字,如中符咒,幾乎連穴道也不用點,一時心中只疑做夢“怎么又是她~我不聽寨主哥哥之言,今日又來尋死~完了完了,寨主哥哥是斷不會來此的,那我豈不是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