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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令主

蘆花3

百花令主 明月浸蘆花 2030 2017-04-20 16:55:00

  婦人見主仆二人的目光老瞟向瓶中蘆花,笑道“你們千萬莫說是我說的,小姐每日晨起必練劍,我叫她練完劍后折些花回來,這河灘上各色野花都有,小姐老是忘記,最后總算折回一把蘆花來,說看來看去,只有蘆花最大,可堪插瓶,喏,這便是她的手藝了。”

  連楊尺都不禁失笑,公子笑道“蘆花雖在水邊更顯風姿,也不是不能插瓶。”

  一時婦人又帶客人參觀別室,見一架織機甚是繁復,旁邊堆有數匹布料,各色都有,品味甚是不俗。

  婦人道“老奴別無所長,只有些織布和做衣的本事,小姐現下穿的便是老奴做的。唉,小姐年紀輕輕,怎能穿哪種衣裳?老奴只好推說老眼昏花,小姐穿白色的衣裳在蘆花叢中練劍,老奴看不真切,不放心,所以小姐才肯換些鮮亮衣裳來穿。”

  公子楊尺見這對主仆情誼深厚,深為感動,一時婦人強留二人吃午飯,推辭不過,只好應下。

  婦人自去灶下忙碌,公子在前廳無事,瞅著瓶中蘆花,終于忍不住將其盡數倒出,將不合意的丟棄,擇去敗葉,裁了長短,用手撫順白色花穗,復插回瓶中。

  這插花一事平日都是楊尺在負責,楊尺本想開口,瞧了公子神色,自是把話咽下。

  足足插了好一陣才算大功告成,楊尺瞧了,心中驚道“公子久未出手,一出手不知勝過楊尺多少。”

  婦人此時已張羅好飯菜,雖只是粳米飯配尋常菜肴,一飯一菜無不顯出家人之愛,其中一味豆腐包,聽說是鐵翎最愛,更是吃得公子連聲問制作方法。

  一時食畢,婦人拐進屋去看了鐵翎,鐵翎剛剛醒轉,問“錦姨,我怎么在這里?我剛才好象聽見有笛聲~”

  錦姨笑道“是薛公子救了你,送你回來的。”鐵翎大奇,婦人忙叫公子二人入內說話。

  鐵翎見眼前站著的果是公子,不禁發起怔來。

  公子心中歡喜,簡要說了事情經過,鐵翎聽公子原來就住在河道上游,目光在公子臉上一轉,隨即離開,淡淡道“原來如此,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公子被她一望,心中暗驚“為何她每次看我,我都有心緒不寧之感?”也不動聲色,道“在下只是舉手之勞,姑娘不必客氣,好生歇著,薛某告辭。”

  鐵翎也不多留,讓錦姨代送二人出去。主仆二人登舟離開,遠遠猶見婦人在岸上揮手相送。

  路上,公子見楊尺面有不愉之色,奇道“你怎么了?”

  楊尺虎著臉道“公子救了她,她倒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公子失笑道“那你要她怎樣?難不成還向我下跪言謝?”

  楊尺哼了一聲,憤憤不平,他對那仆婦甚有好感,卻不慣鐵翎冷淡之色。

  公子想起鐵翎昏迷中向自己靠來時,象小女孩般無助,一旦醒轉,立時冷淡倔強如斯,不由得面露微笑。

  錦姨回房,勸道“小姐,事情都過去那么久了,夫人早有殉情之意,她的死,絕計與你無關,不要再放在心上了,否則夫人在天之靈,也難安息。”鐵翎心中黯然,也不言語,錦姨再勸幾句,讓鐵翎早早歇了。

  次日,鐵翎起來練劍,路過客廳時,忽覺眼前一亮,心想“錦姨還說蘆花插瓶甚是可笑,我瞧著,挺美的呀!”

  齊鑫費了好大勁,才尋到那幫驚恐不定的人,將公子的話復述一遍,又將眾人打得屁股開花。對方聞聽鐵翎無恙,且無意追究,感天動地哭了一場,發誓立刻滾得遠遠的,有生之年再不回洞庭。

  這日,鐵翎照例在蘆花叢中練劍,遠遠聽到有人喊“鐵姑娘~鐵姑娘~我給你送花來了。”

  定睛一看,白霧籠江中,齊鑫載了滿船的朱槿花興高采烈駛來。

  (注:白霧橫江,滿船鮮花而來,是作者本書中最愛的情景之一,必得要友人才好,若是情侶,意境反而大打折扣。)

  齊鑫上下打量鐵翎,笑道“姑娘氣色不錯,齊鑫放心了,這是我昨夜去山中挖的朱槿花,還帶著新鮮泥巴呢,現時種下,定然能活。”

  鐵翎瞧那花果然綺麗香濃,縱然性子再冷也不禁微笑道“那多謝你啦。”

  齊鑫喜道“是在下累姑娘落水,理應補償。”

  原來他去公子處復命,聽聞鐵翎尋花乃是為家中仆婦,心中感動,索性便去山中替她掘了花來。

  二人將槿花搬下小船,扛進院子,錦姨見了,沒口子贊好,三人合力將花沿墻邊種下,一時繽紛搖曳,滿院生輝。

  齊鑫走后,鐵翎見錦姨還一棵棵的撫弄收拾不停,勸道“錦姨,省些事吧,這花在山里都能活,不必多勞神。”“這樣好的花,當然要用心打理了,弄好了也能待客。”

  “待什么客?不會有人來的。”錦姨笑著瞟了鐵翎一眼“怎會沒人來?短短幾日,不就來了好幾撥人么?”

  鐵翎啞然,只好不作理會。

  話說這錦姨,當年鐵翎家中巨變,家宅失火,鐵翎被父親好友帶走,錦姨燒傷昏迷,醒來后執意去尋,花了數年時間才尋到,但鐵翎已決心繼承父職,在荒島練劍未成,不便耽于親情,何況那個地方風霜苦寒,不適合錦姨這等體弱之人,門中對錦姨的忠義甚是感動,勸其返回江南自己老家養老,道鐵翎過幾年可能也會去岳州一趟,到時自可相見。

  錦姨回江南見過遠房親戚后,便在岳州駐留下來,一心等待小姐,終得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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