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兩位公子如何稱呼?”
一個衣著平實,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緩緩走來。
“晚生泉真,這位是我的師弟百川,特來拜見鎮長大人?!彪m執的是晚輩之禮,氣度卻是從容不迫。
“屋里請吧,我是李府管家,鎮長大人今天身體不適,既然你是為護衛一事而來,那與我說來也是一般無二的?!?p> 一般情況正廳是接見朝廷官員的,李守一便帶他們進了側廳。
“管家先生,其實我們并非只為了護衛一事而來,而是有其它一些重要的事情要請教鎮長,如果今日鎮長不在府中,那么改日再來拜訪吧,打擾了?!?p> 既然得不到想要的,百川也并不打算在這多待著耗時間。
“二位年輕人,想撒野,找錯地方了吧!哼!”李守一將袖子用力一揮,必然是生氣了。
想來也是,即便是當朝元宗皇帝對他鎮長府也是禮讓三分,區區兩個黃口小兒,既然如此不敬。
“李叔,別生氣。我師弟說話比較直,您老大人不計小人過,多見諒?!?p> 泉真看到兩人這樣的場面,很無奈,只能盡力安撫。
“如果你們對應征護衛一事沒有想法,那么抱歉了二位,請便吧!”
說完這句話,李守一沒有再說話,而是轉過身去不看他們,明顯的送客意思。
“李先生,別動怒,事先欺騙你們是我們的不對,不過事出有因,請您行個方便?!比鎸⒛枪芗依揭慌暂p聲說道,一只手從懷中取出一個荷包塞入他手中。
“哼!我李府富可敵國,我跟隨老爺這么多年了,你覺得我是那種能被俗物打動的人嗎?”
泉真這下是真沒辦法了,動武肯定不行,這軟磨也行不通,正打算說完“打擾”準備離開的時候,有一個人打斷了他。
那人在他耳畔輕聲低語一句,那管家得臉色立刻就變了。
百川和泉真就這么看著李守一快步離開,連句話都沒來得及說,沒有人請他們離開,也沒有人招呼他們,就這樣氣氛很尷尬……
“師兄,我們要走嗎?”
“我也不知道,但是總感覺事情有轉機?!?p> 第二句很輕,除了他自己,似乎沒有人能聽到。
“李管家,剛才發生的事我都看到了,你帶他們去‘后花園’,看他們的表現吧,想見我的人那么多,也得看你們有沒有資格……”
李成忠看著門中的兩位少年,嘴角慢慢揚起,慢慢露出一點點牙齒。
如果那個動作放在翩翩美少年身上,一定會是迷倒萬千少女,但是此刻在這男人的臉上卻是說不出的感覺。
玩弄,嘲笑,算計,開心……
以前有一個很壞很壞的人說,他有兩面一面是邪惡,一面是偽善。
李守一跟他很多年了,但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幾面,或者說不知道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這……會不會……”李守一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有說出來那個字。
哪個字?
過!
在這里這么多年,他很清楚那個地方是怎樣的存在。
“有問題嗎?”
李成忠輕輕地一個問句,卻讓人感覺置身于冰寒的地窖。
“沒有,我知道該怎么做?!?p> 回到偏廳見兩位少年還未走,李守一有些無奈。
要是你們自己離開了,就能免去這一劫,這是你們的造化,如今全看你們自己了。
“二位,我家老爺剛剛派人傳話,請你們去后花園坐坐,如果你們愿意等三天我家老爺回來,那么他就會見你們了?!?p> “如此就甚好了,多謝李叔了?!闭f話的是泉真,百川沒有說話,只是覺得這李管家臉色有些不對,但也沒說什么。
“二位請吧。”
穿過偏廳,是一個更大的院子,有一條窄窄的木橋供人通行,潺潺流水從橋底橫過,走過橋,是一片竹林,時而密時而疏,似是融合了五行八卦之術。
李守一帶著他們一直在走,一直在繞,看起來好像是迷路了,其實每一步都是有講究的。
“這竹林之中有許多機關,二位要小心?!?p> 泉真客氣的應和了幾句,而百川從進入竹林開始就始終沒說一句話,一直皺著眉頭。
過了半晌,終于走出了竹林,視野也變的開闊起來,遠處有幾間很華麗的屋子。腳下是石頭砌的寬整的路,彎彎曲曲,有黑色有白色,錯縱復雜,如果沒有人帶路很容易走著走著就岔了道。
“到了,木屋中有你們需要的,但是只有在傍晚才能看見它的位置?!?p> “管家先生,您說這是后花園,可是這邊根本沒有花?”
一路上百川始終一言不發,這是他說的第一句話。
“這里本來是有花的,只是很久不澆灌了,花都死了。”李守一看著這片荒蕪的土地輕輕嘆了一口氣,沒有再說什么。
“你們多保重吧,我先走了?!?p> “慢走。”
“師兄,這恐怕有詐。那位鎮長絕對在家中。”
“你為何這樣肯定?”泉真疑惑的看著百川問道。
“我向人打聽過,這位鎮長大人喜歡吃鮮魚,而且頓頓都吃不能間斷?!?p> “即使如此,又能說明什么呢?”
“今天早上我起床的時候遇到客店老板,他說今天的魚都被送到李府了?!卑俅ú痪o不慢的繼續說道,“這恐怕是安排好的一個局?!?p> “原來如此,敵在明我在暗,我們還是先回去再從長計議吧!”泉真想了想還是先離開為好,沒有準備踏入別人的地盤太過危險。
“不?!卑俅〒u了搖頭。
“這雖然有風險卻也是一個機會,在這度過三天應該會見到那位。而且……”
“而且什么?”泉真覺得他考慮的太簡單,有點沖動。
“我們回不去了”百川皺著眉看了一眼身后的竹林,說道:“我們根本不可能自己退回去,即使走出了那片林子,別忘了,林子后面是誰的人?!?p> 泉真似乎也感受到了林子后面傳來的危險氣息,“為什么呢?我們倆的命對他有用嗎?”
“有沒有用我不知道,但是對于沒有的東西有些人向來不會心慈手軟。”
泉真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因為他說不出話來,重重的窒息感壓的他有些喘不過氣,這是他第一次下山行走江湖。
有江湖的地方就沒有善良一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只有利益才是永恒的存在。
“師兄,你放心吧,那位應該不是想要我們的命,憑那管家的實力要我們的命太容易了。他留我們三天,說明我們還是有點用的?!?p> 百川想安慰安慰他,但也不會什么溫情肉麻的語句,只能分析他們所處的環境來權衡利弊,恰恰這是最有效的。
“老爺,那兩位少年我已經安排好了。”從小竹林回來,李守一就直接過來復命了。
“恩,守一啊,你是不是對我的安排有不滿啊?”李成忠坐在一張太師椅上,手掌中的核桃不停的轉動。
“老爺,奴才不敢。”李守一彎著腰作揖,臉上表現的淡定自若,波瀾不驚,內心早就已經波濤洶涌了,背上一身冷汗。
李成忠看著他沒有說話,李守一也一直彎著腰沒敢動,過了半柱香的功夫,李成忠忽然笑了起來,聲音洪亮,越來越大。
在李守一聽來這聲音太刺耳了,尖銳,就像貓爪子撓玻璃一樣難受,耳膜越來越痛,疼痛感從耳膜一直傳到腦神經,緊接著大腦開始脹痛,五臟六腑開始想要撕裂的感覺……
李守一跪倒在地上,一只手抓著胸口另一只捂著頭,疼痛感讓他無法忍受,臉上的肌肉開始抽搐,五官變得扭曲,而李成忠的聲音還在不停的變大,每提高一個分貝,身上的疼痛感就會加深一分。
疼痛可是讓他失去理智,他開始用腦袋不停地撞擊地面希望能夠減輕一點大腦撕裂的痛楚,然而這無濟于事。
“老爺,我真的沒有,我只是不解,才會遲疑的,啊!求您了,老爺?!?p> “你跟我這么多年,應該知道我最討厭別人騙我,明知故犯,你說是不是該罰呀?!”李成忠收起笑臉,又換了一張臉,明明是微笑著,卻十分可怕?!斑@只是一個小小的懲罰,我的事不需要向你解釋,下次擺正自己的位置?!?p> 看著李成忠拂袖而去,李守一才緩過一口氣來癱坐在地上,這個男人太可怕,無論是從計謀、性格還是武力都是變態一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