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月是故鄉明,在離家的人眼中,這句詩是最貼近內心的寫照了,而在兩位少年的眼里,月亮還是那個月亮,只是有些許不適或者說不習慣。
谷中的日子平靜而又規矩,某個時刻做什么事,一切都是那樣的順其自然,沒有刻意也沒有禁止。
有時候簡簡單單的生活是最難能可貴的,但這通常是有一定閱歷的人會發出的感慨,對于年輕的少年來說簡單的生活可能有些太過乏味……
每日晚修過后,讀書是兩位少年不成文的默契,谷中的藏書雜的有些夸張,無論是民間流傳的亦或是專供皇族官員的,這里都應有盡有。
只不過今晚卻沒有人讀書,只是坐在窗邊似乎在思考什么……
泉真和百川真的很像,又或者是百川和泉真很像,又有些不像。
比如泉真愛喝茶,他能從茶水中感悟出一片茶葉從生長、采摘到烘焙,最后到他手里的一生,就在于一個品字。而百川就比較隨便,只要能達到解渴的目的過程他并不在意。
又比如,每當有心事兩人就會不約而同的抬頭仰望四十五度的星空,卻不是故作惆悵的哀傷,僅僅是為了放空自己來發呆……
雖是五更時分,但在下半年天亮的比往常晚的多,霧氣繚繞著小鎮。趕路的人匆匆而過,閑灑的人還在流連夢鄉。
當大多數人還在遇莊周時,有一位少年已經起床洗漱,在谷中時,他起的更早,師父遠庖廚,飲食重任自然落到他身上,用過早餐,便開始一天的修習。
十幾年如一日不曾間斷,今日突然少了一項任務,少年還有些不習慣,坐著發了一會呆才下樓用餐。
今日的客店似乎格外熱鬧,走到樓下,桌子都快坐滿了,少年挑了一張靠墻角的位置,雖不是愛熱鬧的人,此刻卻難得慵懶的一邊喝著粥,聽著他們的談論。
“張兄,你聽說鎮長要召一個護衛的事兒了嗎?”
“怎么不知道,都貼告示了,周圍村子的人可都削尖了腦袋想去呢”
“可不是嗎待遇那么好,包吃包住,一個月還給十兩銀子……”
劉家小鎮所處的地理位置十分特殊,位于大周和京榆族的交界之處,不僅如此,還溝通南北,大江流經,占據十分重要的軍事位置。大周的封地主要在東部地區,地大物博,風調雨順,京榆族占據了西部地區多大山丘陵,京榆族人大多驍勇善戰且與越族來往密切。日子一久,雙方都想吃了劉家小鎮這塊肥肉,京榆兵數量雖比不上大周,但是常年騎馬,作戰訓練上毫不馬虎。大周物產豐富,幾代的君主做下來,日漸沉迷尋花問柳,底下的士兵的生活也是糜爛不堪,等到周帝即位,再怎么練兵,也早已于事無補了。
正在這時,京榆族發動戰亂,想趁虛而入,直接攻入周國國都,周軍被迫應戰,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周國再怎么頹廢,卻是有點底子的,所以這場戰爭打的十分膠著。
兩軍交戰,非死即傷。由于兩國綜合實力不分伯仲,戰事持續了好幾個月也沒有結果,最苦的還是百姓,一時間哀鴻遍野,餓殍枕藉,國家沒有多余的財力來安撫百姓,流民四處逃竄。周國損失了好幾員大將,京榆國沒有預料到戰爭會持續這么久,士兵,糧草已大大超出預算,而對于戰爭的結果卻并不明朗,士氣也開始低落,紛紛開始打退堂鼓。
最終雙方派出使者于劉家小鎮簽署合約,兩方軍隊不得踏入此鎮及其周圍領土,但是可以互通經濟、文化。最后這場戰爭以合約的簽署作為結束的標志。
所以劉家小鎮就成了一個自轄鎮,為了方便管理,鎮民們自己選出了鎮長處理事務,這也是獲得兩國政府鼎力支持的,因為大家都不想讓對方落著好。那么毫無疑問,要管理這樣一個“特殊”的小鎮,領導必須是一個德高望重且背景強大的人,而這一屆的鎮長能連任兩屆,能力絕不簡單。
這些都是百川在史籍上看到的,至于真假還有待商議,不過事實確是由鎮長在管理鎮上的一應事務。
泉真起床后也下樓用餐。
“師兄,我剛才聽說……”
“我都聽見了”
泉真舉起扇子止住了他接下來的話。
“我與你所想的一樣,吃過飯后,一起吧”
鎮長沒有明確辦公的地方,一般有事也是直接到他府上,所以兩人也是直奔府邸。
鎮長的住處不在主街上,而是在距離主街兩條街的育才西街,這兒學府頗多,在街上游逛的也是學生居多。
沿街一直走到盡頭,有兩條岔路一條通往主街道另一條便是通往那處。
一條小徑通往遠處的深山,頗有些曲徑通幽的感覺,已是入秋了,路旁邊的花草依然生機,與此地獨特的風水氣息脫不了干系。
沿路深入,本以為需要翻越那座山,其實不然,山只是一個虛影,遠看好像很近,近看卻又是很遠,少年們一直走一直走卻也沒半點觸到山頭。
“師兄,這是怎么回事”
“我想應該是誤入搬山陣法了,”泉真仔細想了一會,才繼續說道,“這所謂搬山陣法就是利用一道虛影使人一直在某地徘徊,明明就在眼前卻又很遠,此法雖然沒有殺傷力,卻能將人活活累死”
“既然師兄有所研究,那可有破解之法”
“陣法的關鍵在于眼睛”
“眼睛?”
“是的,它之所以能困住人,是因為山的虛影在不知不覺中,偏離了自己原有的軌道,所以要解此陣只需要”
“閉著眼睛。”
“不錯?!比鎻膽阎腥〕鰞蓧K黑布條,“帶上吧,閉著眼睛走路,你總會不自覺的睜開的”
少年接過布條系上,確認蒙瓷實了才開始用意念感知方向,慢慢的挪開步伐……
“倒是有幾分腦子”
兩位少年絲毫沒有察覺到此刻正有人在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
那是因為那人并沒有出現在現場,而是通過一扇門,一扇特殊的“門”。
約莫半個時辰,少年們解下黑布條,果然走出來了,眼前一座巍峨的府邸,門口兩座石獅子頭大臉闊,姿態甚是威猛。
“鎮長府”三個字更是行云流水,一氣呵成,而且用鎏金漆過,金光閃閃,盡是貴氣,相傳是兩國之主共同寫的,這是何等的榮耀與尊貴!
百川走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煩請通報,應試護衛?!?p> 那門衛打量一會兒,兩位年紀輕輕,雖是一介布衣打扮,眉眼中卻是掩不住的英氣與朝氣,尤其這位談吐禮節更是不凡,便道:“兩位還請稍候,我去通報一下主人?!?p> “有勞。”少年微微一躬身子。
百川雖然表情上控制的很好,內心不由微微一詫,仆尚如此,主又該何。
泉真走上前來,握了一下他的手,對他微笑示意放輕松。
百川點點頭。
不多久,那個下人便跑了過來,“兩位公子請?!?p> 兩位少年一同拱手作揖向那人表示謝意后才走進府里。
一入大門,便是另一副景象,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塊巨大的照壁,照壁的四周雕刻著花草,中間的方磚雕著一些吉祥圖樣。兩側各有一個方形花苑,布局真真兒像極了一個文人雅士的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