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翠竹煙山
翠竹煙山的斜坡上,十五歲的林亦宸像一只狐貍一樣,雙手緊緊地抓住干枯的草枝,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盯著前方草地上的兔子。他匍匐著一點一點地靠近兔子,生怕一時疏忽驚到了一旁的白兔。林亦宸的雙腳猛地蹬了一下泥土,整個人飛了出去,雙臂撈起了兔子護在懷中,在干草上翻滾了幾下才停了下來。
“哈哈,抓到你了吧。就把你送給雪兒妹妹做生辰禮物吧。”林亦宸將兔子放在早已經編制好的竹筐里,順手拔了幾根干草扔了進去。
清晨的陽光如同金色的綢緞一般,柔軟的鋪在深秋的翠竹煙山上,干草失去了春天的生機大片大片的依附在泥土上。山頂到山腳的紅葉從深到淺,遠遠望去仿佛一條技藝堪比縲祖的工織品。林亦宸看了一眼略微刺眼的太陽,掃了一下額前的碎發,漫無目的地在這里閑逛了起來。他右手的中指上有一枚不起眼的銀色指環,指環上的銀色細鏈沿著手掌沒入了袖口中,那是一柄綁在手臂上的袖刀。林亦宸逛累了,索性躺在草地上假寐。
偌大的秦家在后院有一處別院,修建在湖水之上小巧精致別有一番江南水鄉的韻味。一身白色紗裙的少女從別院里走出,艱難地提著一只盛滿水的木桶,晃晃悠悠地沿著石子路行走。她將木桶放在一邊,雙手捧起清水撒在花叢中。一陣喧鬧的嘈雜聲穿入了少女的耳朵,她皺起了眉頭。
“你們在干什么?”少女不安地站了起來,看著幾個突然闖入帶著棍棒的家丁。
“小姐,對不住了。我們剛剛看到有人往這邊,不放心過來看一下。”
“沒有,我沒有看到什么人。以后沒有我爹的允許,請不要到這邊來。”少女擦了一下額角的汗水,皺起的眉頭依舊沒有松開。
“是。”家丁們面面相覷,最后還是無可奈何的退了出去。資歷比較深的家丁就懂得,秦家的別院是專門為那位小姐建造的,這位小姐天生喜靜,恰逢她出生那年秦家的家主幸得一寶珠,便為他的孫女取名為天玥。天玥小姐天生九段根骨,五歲的時候就可以把秦家的入門劍法揮的有模有樣。雖然長輩們對秦天玥寵愛卻讓她在同輩中難以立足,所以修建別院的目的就是讓秦天玥專心致力于提升自身修為的,畢竟秦家的長輩把振興秦家的希望放在了秦天玥身上。
“他們已經出去了,你也不用躲了。”秦天玥將袖子卷了起來,繼續澆她的花。其實,在家丁進來之前她就已經感覺到了陌生的氣息。
“你不害怕我?”沙啞的聲音從樹上傳來,緊接著黑衣人從樹上跳了下來,他蒙著面秦天玥一點也看不到他的樣子,黑色的兜帽下露出了一縷白發。
“如果害怕,剛剛就喊家丁來抓你了。”秦天玥愣愣地看著這個黑衣人,黑色與這滿院未凋零的綠色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哈哈哈,果然是被寵壞的小姐。”黑衣人笑了起來,慢慢地走近了秦天玥。
“是嘛,只有長輩們喜歡我而已。等我再長大一些,就一個人出去走走。”秦天玥不理會他,繼續澆著花。
“你……”秦天玥的眼前一黑,暈了過去。黑衣人這才將手收回,就在剛才他的手刀砍在了秦天玥的脖頸上。黑衣人扛起了秦天玥,縱身飛去。絲線斷裂的聲音傳到了黑衣人的耳朵里,緊接著煙花在天空炸裂,雖然白天看不到煙花,但是聲音還是聽得到。
“他果然在那里,快去追!”
“你們去稟告家主,就說天玥小姐被擄走了。”
翠竹煙山上黑衣人帶著秦天玥在樹林中穿梭著,很快甩開了身后的家丁。林亦宸在山谷中無聊地踢著腳下的石子,一道黑影從天而降抓起他的肩膀在山谷中急行了幾步之后才停下。
“喂,你是誰啊!”林亦宸胡亂地扯著領子,奈何卻無法掙脫。林亦宸情急之下,抬手拉動指環向后劃去。無奈之下黑衣人放開了林亦宸,他的手心中多了一條殷紅色的傷口。
“你不用知道我是誰。”黑衣人放下肩上的秦天玥,絲毫不在意的甩了甩手上的血液。他扯動了一下領口,一道觸目驚心的疤痕在林亦宸面前一閃而過。
林亦宸呆呆地望著黑衣人的領口,頓時明白了他聲音嘶啞的原因。
“你剛剛是從斷崖上跳下來的么?”林亦宸吞了吞口水,回顧了一下剛才發生的,篤定了山谷里根本沒有人的事實,有些不安的看了一眼現在他面前的黑衣人,一身黑袍將他裹的嚴嚴實實的。給袍布料很普通,但是衣服的邊緣確是用軟銀拉絲成線繡上的圖騰。林亦宸很確信自己沒有見過這個圖騰,這并不是軒轅國內任何一個家族的
黑衣人不語,他突然瞇了瞇眼睛,向林亦宸沖了過去。林亦宸愣在了原地,一時間忘記了反抗,任憑黑衣人沖到了面前將他的手臂別在了身后。林亦宸只感覺一雙冰涼的手附在他的脖頸上,頓時涼意延伸至四肢百骸。林亦宸只感覺全身無比僵硬,膝蓋一軟直直地跪了下去。
“好小子,八段根骨。不過……比那邊的小姑娘還差點。”黑衣人松開了林亦宸,后者跪在地上大口的呼吸著空氣,那只略微有些脫臼的手臂垂在身側,林亦宸不敢相信剛才的感覺,仿佛處身于冰火交接處。
根骨是星離大陸上人類生存的根本,它決定著將來是否有機會踏入更高的人生境界。根骨的多少決定著內力的雄厚,而內力的雄厚又分為九層重天,每一層天又分為上、中、下階。
林亦宸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下一刻他全身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如同一支離弦的箭一般向黑衣人沖了過去,手中持著一把袖刀。還沒有等林亦宸接近黑衣人,一把氣劍擦著林亦宸的臉頰飛了出去,血液仿佛決堤的江河順著他白皙的臉頰流了下去。
“你瘋了?”黑衣人皺了皺眉頭,語氣中有些不悅。
“沒有啊,我只是想試試。”林亦宸有些不好意思,他只是想試一下。他從小就知道根骨到底有什么用處,可是他的父母從來不告訴他到底有多少段。林亦宸卻一直很感興趣,因為他也想仗劍江湖,做一位人人敬仰的大俠。
“先天固然重要,但是后天不努力照樣白費。我最起碼在六重天下階,你區區二重天上階豈不是以卵擊石?”黑衣人無奈地搖了搖頭,林亦宸的幻想他不難看出,誰年幼的時候沒有一個做大俠的夢呢?
“你叫什么名字?”黑衣人想了想,索性坐在了一旁的巖石上與林亦宸聊天。
“我叫林亦宸,宸極的宸。”林亦宸停止了揮舞的拳頭,盤膝坐到了黑衣人面前,他的眼睛里仿佛裝著滿天的繁星。
“我是無銘。”黑衣人愣了一下,隨即捏了捏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