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已經不知道什么時候了,吉雅望著烏仁圖雅蒼白的面容高興道:“公主你終于醒了,可著急死我了。”
烏仁圖雅淡淡一笑,低首瞥了瞥纏在自己胳膊上的紗布,心中微微一愕,吉雅是個大馬虎,不可能包扎得如此細心,難道是?
吉雅見她左手摸著紗布凝眉不語,嘟囔道:“公主,其實塔布囊心里是有你的,這傷口就是他親手為你包扎的,藥也是他親自為你煎的,他來看過你三次,只是你一直沒有醒來,他還吩咐我好好照顧你呢。”
心中的錯愕更勝,他竟然會照顧她么?那塊千年寒冰要融化了嗎?想到這里,烏仁圖雅沖動地展站起身伸手便要去拿大氅。
“公主你要出去嗎?你的傷還沒好,不能亂動的。”
是啊,即使去了又能說些什么呢?只不過是徒增尷尬罷了,烏仁圖雅收回剛剛邁出的腳步,又嘆了口氣坐在了床上。
幾里外的馬廄旁,應城掀開簾子跨入一座破舊的氈帳,氈帳里以為五十歲開外的中年男子正在獨自飲酒,見應城來一臉的喜色,叫道:“來,喝酒。”
“大哥真是好興致,躲在這種地方日日逍遙快活。”
“哈哈哈,落小弟也是好興致啊,不然又有誰會知道,在這馬廄之中的是和昌國二皇子應城,扶南的駙馬,武林新秀落梅風,惜君刀的主人。”
應城笑了笑,別有深意地望著眼前飽經滄桑的中年男子:“誰又會想到,昔日的“小季子”會是扶南馬場上的弼馬溫。”
我在手中的酒囊動了動,中年男子又繼續道:“此話怎講?”
“你獨自一人,日日都需生火做飯,但你拿柴火的姿勢卻異于常人,比起劈柴生火,你更像是拿著一把尚未鍛造成形的寶劍細細端詳,更何況,你手臂上的云形文身是是練劍世家馮氏所獨有,若果這些都不能說明你就是二十年前的“小季子”馮玉寬,應某也無話可說了。”
馮玉寬聞言嘆道:“我一生遮遮掩掩,謹小慎微,沒想到還是在你這兒露出了馬腳。”
“前輩既已孤身一人,又何必躲躲藏藏?”
滄桑的雙眼里沉淀出幾分淡然,馮玉寬笑道:“人,無不生活在枷鎖之中,如果我能放下一切,還不如去做個吃齋念佛的和尚。”
灶火發出嗶嗶啵啵的聲響,破舊的氈帳里傳出幾聲爽朗豪放的笑聲,然而,誰又能想到,這笑聲是從一個內心千瘡百孔的人的嘴里發出的呢?
遠處豪華的氈帳里,卻有一個拍案而起,滿臉怒容的人:“什么!應天打算派人從葵水出發,辛余國也要派兵?”
脫脫長嘆道:“內憂外患啊。”
帖木兒緊緊攥著青筋暴露的拳頭:“鼠疫解決得怎么樣了?”
塔拉吞吞吐吐道:“中鼠疫的人越來越多,波日特將軍也在家養傷,無法上戰場。”
帖木兒心中雖有怒氣,語氣卻是冷靜,堅定無比:“即便拼盡最后一把力氣,我們也要戰斗到底,我們是草原的王,如今,只有本王親自上戰場了。”
脫脫急道:“那我們的扶南大營怎么辦?”
鼠疫,干旱和和昌國的野心讓扶南內外交困,帖木兒與塔拉一行人商議許久,都未能想出一個上上之策。已經有很多扶南子民染病,能夠著急起來的兵馬也不足五萬人,可是僅辛余國派出的軍隊就有二十萬之多,敵眾我寡,扶南又糧草不繼,命運堪憂。飯菜換了好幾次,帖木兒始終沒吃一口,最后索性命人不要在端上來,獨自一人在帳里思忖對敵之策。
“哥哥”
不知什么時候烏仁圖雅端著一盤飯菜來到了帳中,帖木兒嘆道:“哥沒心思吃飯,你撤了吧。”
“妹妹就是來為哥哥找對策的。”
帖木兒聞言急道:“妹妹又辦法?”
“也不是什么好主意,只是還算得上是個辦法,成王敗寇,哥哥得自己拿主意。”
“你快說。”
“讓應城南下對敵,哥哥坐鎮大營。”
帖木兒聞言眼前一亮,隨即目光又暗了下去。他雖然對應城沒有好感,但他也知道應城絕對不是個簡單人物,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為了惜君刀明爭暗搶,但惜君刀卻始終完好無損的在應城手里,單憑這一點他就已經十分可畏,只是,他畢竟是應天的哥哥。
“為什么會是他?”
“他不止一次說過,如若他再和應天相見,必是生死相搏,前些日子,和昌來了他一位朋友,說是和昌先皇曾有遺命,如果應天為政不仁,可命令神電營軟禁應天,并且取而代之。應城當時并沒有答應,但卻說過要去報仇。到時候,哥哥只需要召集眾人,命應城統領大軍,至于辛余國,妹妹曾跟他們的統帥侯勝勇有一面之緣,我可以去說服他。”
迎戰和昌決定著一眾草原兒郎的命運,一念之差將會永無翻身的機會,帖木兒長舒一口氣:“南下是大事,你先下去,容哥哥再好好考慮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