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開著，兩個兒子遠遠地縮在墻角，興致勃勃的盯著電視。杜小昂去照看他的鴿子了。金桂坐在炕沿上，兩個眼睛能冒出火來。

　　“哈哈哈哈，太有意思了，太好看了。”

　　“好個屁！”金桂跳了起來，“啪——”地關了電視。

　　“寫作業去。”

　　“哦——”筱筱不情愿地起身下炕。

　　“杜小昂——杜小昂！”

　　“……”

　　“整天就是鴿子，鴿子，你那鴿子能當飯吃？你們老杜家這些吃干飯的，一棒子打到河里，沒個漂的，沒個落的，你媽也是啊，老也老了，守不住了，自己的兒女都不管了也就算了連孫子都不管了……”

　　“……”

　　“我的命啊，咋就這樣苦哇……”

　　金桂數落了半天，并沒人回應。氣沖沖地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再重重地將杯子敦了下去。

　　夜色中，杜小昂坐在自家的橋頭上，長吁短嘆。

　　老媽走了這一步，知道的人，不知道的人都會說是他杜小昂不孝。看樣子，是攔不住啊。

　　“嗡嗡——”口袋里的手機在震動。

　　掏出來，看了一眼，是杜小微。

　　看來是知道了。

　　杜小昂嘆口氣，按下了接聽鍵：“喂？”

　　“我就問下，媽找的那個老頭子什么情況。”

　　“人是個好人啊，就是灘上那個大爹，當廚子的那個。”

　　“哦，那個呀，老聽人提，從小到大還真沒見過。”

　　“是個好人。”

　　“好人呀？我又沒見過，光聽人說怎么行？”

　　“我見過。”

　　“哦，要是真合適的話，我看我們就不要反對了，老爹已經走了，那是沒辦法的事，老媽這事，我跟你說我心里也不樂意，但是少年的夫妻老來的伴，就算你和她呆一個院子里，那也有很多照顧不到的地方，更何況，你一天忙著掙錢，要真有什么事，你也不知道，老伴就不一樣了整天都一起呆著，最不行，有什么事他能給打個電話，叫個救護車。倒個水拿個藥。平時說個話解個悶，互相照顧著我們也省心。”

　　“話是這么說，老媽一走的話，我家里的兩個娃娃就沒辦法了。”

　　“筱筱都這么大了，他還領不了個弟弟了？我們點點小時候也沒人領啊，不也長大了，更何況你那小的不是已經上學了嘛。”

　　“你那是沒什么可以靠的，我們靠慣了。”

　　“行了，誰還能靠誰一輩子啊，你沒指著媽給你領孫子吧？別的不說了，你回頭告訴媽一聲，星期六，我和姐姐我們兩個一起回趟家，叫那老頭子來一趟我們也見見，最好他們家的子女一起來。大家見個面，互相了解一下，差不多的話，這事就成了，如果他們人不行，尤其子女人品不行的話，我們就怎么都要攔著。”

　　“誰的電話？”

　　金桂聽見杜小昂在橋頭打電話，趕緊走了過去。

　　“姐姐的。”

　　“大姐？”

　　“小姐。”

　　“給我，我來說。”

　　杜小微聽見金桂的聲音頭都大了。

　　“小昂，我還跟大姐商量呢，先掛了啊。”

　　“嗯。”

　　掛了電話，杜小微的眉頭又皺了起來，這會子，金桂又在那邊數落杜小昂吧？

　　躡手躡腳地進了臥室一看，點點已經睡著了，被子蹬到了地下，光著一雙腿，縮成一團，臥著。盯著他的小臉看了一會兒，微微嘆了口氣，小朋友真是無憂無慮啊，連睡覺的時候，臉上都帶著笑。可惜的是，人終究是要長大的。抖了抖被子，輕輕蓋到他身上。見他還是那樣乖乖地睡著，這才出去。

　　李建國還是在玩游戲。

　　杜小微縮進五指沙發，拿出手機，給杜小菁發短信。

　　“睡了嗎？”

　　等了一會，回復到了。

　　“沒有，什么事？”

　　又寫：“我們這個星期六回趟家吧，和那家人見見。”

　　回復：“看我能不能請上假。”

　　……

　　杜小微抱著手機，對著遠處出神。

　　杜母說過的一句話無比清晰地浮現：“別人都說，好死的兒女不如老來的伴，都勸我再走一步呢。”

　　突然間一個念頭蹦了出來：這段時間，老媽和弟弟弟媳之間的矛盾，怎么都像是在為今天做鋪墊？難道，她是被老太太算計了？想著想著，越想越覺得自己早早就落入了圈套，脊背一陣發涼，她哆嗦了一下。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