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婉瑩做到他身邊，拿出賣身契：“你的賣身契我這里，我花了二十兩買的你，所以你必須幫活活，這里的學徒，伙計，賬房甚至掌柜的都有不同的工錢，我不算你利息，你什么時候賺夠這二十兩工錢，我這賣身契就還給你，只有做什么，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云裳，或者說現在已經徹底改名叫做小云了，睜著眼睛看著眼前這個女子，眼神有些復雜。

　　這個女人才比他大兩歲吧，感覺上比他精明能干多了。

　　他不知道的是，柳婉瑩在開駱家飯館的第一天，就開始下定決心，一定要做一個奸商。

　　對付老鴇子，她當年跟著師父慧真師太走了很多地方，有一次路過一條花街柳巷，看到很多老鴇子在攬客，她忽然來了興趣，在那條街上愣是一聲不響看了整整七天，基本上把每一家老鴇子攬客和反復無常的表情都看了一個遍。

　　等到了晚上，她還跑去看那些姑娘們接客，當真是演技無雙呢。

　　想要看盡人間世態炎涼的話，去青樓看上半個月，保證能領略半世風光。

　　這樣想想，她十幾年人生中遇到的種種不公平，其實也可以釋然了。

　　人生，總有高低起伏，這幾年，柳婉瑩跟著師父走南闖北，她并不愛多說話，最大的樂趣就是喜歡看別人做什么，漸漸地，她就能從別人細微的表情變化里面看出他內心的想法。

　　剛開始，只是猜測，后來可以猜個八九不離十，漸漸就成了她的一種樂趣，她覺得自己大概是個心理很陰暗的人，喜歡偷聽偷看。

　　不過看多聽多了，就好像跟著別人的生活過了半輩子，十幾歲，就過了成百上千人的生活，想要不蒼老都很難啊。

　　見到小云拿復雜的眼神看著她，柳婉瑩笑了起來：“怎么了，你以為我會跟什么大俠一樣當著你的面把這賣身契給燒了嗎？”

　　小云眼中眸光一閃，他從昨天晚上到柳婉瑩出現之前其實確實都是這么想的。

　　畢竟人家價值千金的藥都給他用了，二十兩買來的賣身契她肯定也不會要了吧？

　　沒想到，她做事的方式永遠都讓人出乎意料。

　　“這個世上的事物，都沒有那么輕易就可以得到的，你以為柳暗花明又一村了，也許那一村里面都是豺狼虎豹，你不能保證自己是不是剛出了狼窩又進了虎穴。”

　　小云眼紅眸光一黯，在她出現之前，他也是以為自己的運氣實在太好了，但是現在看來，也許要重新考量了。

　　“我會盡快讓你下床可以干活，到時候，你跟店里的伙計一樣，我不會特別苛待你，但也不會特別優待你。”

　　柳婉瑩說完，起身對張氏兄弟道：“好好照顧他，不能讓他再受傷了，我需要一個可以干活的伙計。”

　　“掌柜的放心，我們心里有數。”張來趕緊點頭。

　　柳婉瑩下了摟，看到于忠在鋪子樓下等她，不由笑道：“開市吧，還能做點收尾的生意呢。”

　　“都快過早餐時間了。”

　　“開著門總歸會有生意上門的，總比關著的好。”

　　“小姐說話總是有道理。”于忠話中有話。

　　柳婉瑩笑了起來：“忠伯有事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