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掌柜格外關照,上酒上菜速度飛快。
尤其是那道燴鯉魚,用鍍金菜盤盛上來。
未央品嘗過鯉魚,不住點頭。鯉魚鮮嫩,腥氣全無,十分美味。
宮中御膳房偶爾會做鯉魚,卻也做不出這番滋味。
陳日飛乃飽學之士,自是健談。酒席之上,其說起許多江湖趣事,未央聽得津津有味。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未央想起一事,開口問道:“這一桌佳肴珍饈,價值想來不菲。
陳先生,這一桌需多少紋銀?”
“公子,今晚這一餐,共需黃金二十兩。
此一餐,便是三戶中等人家全年收入。朝廷五品官員,一年俸祿,亦不過此數。
在此處就餐,說是揮金如土亦不為過。”
陳日飛淡然說道。未央差點驚掉手中銀筷,這一餐價格遠遠超出皇帝預料。
“價格如此高昂,何來這許多人用飯?”未央隨口問道。
“公子有所不知,洛陽乃天子腳下,城中達官貴人,富商巨賈數不勝數。
洛陽五家巨富望族首屈一指,那便是張趙隋宋何五大望族。
張家累世經商,掌握江南漕運。趙家掌握江南絲織,綢緞布莊遍天下。
隋家與宋家都是累世為官,洛陽城外良田數十萬頃之多。
前四家與何家相比,尚是望塵莫及。
何家祖上曾為高官,其后人接連三代經營賭場青樓。
西至長安,東到洛陽,南至蘇杭,北至幽州,皆有何家賭場青樓。
何家家產幾何,無人能算清。民間有云,即便東海龍王見過何家珍寶亦要自慚形穢。
何家之金銀,以小山計。這些富家大族,馮兄更為了解。
雖說為富者未必不仁,然其中富而仁者鳳毛麟角。
以何家來說,其經營青樓,逼良為娼之事多如牛毛。
連安國公尉遲濤其姐尉遲蓮月小姐,當年為資助尉遲濤大人,亦曾賣身何家經營青樓之中。
再說賭場,更是引誘無數人為之癡狂,進而傾家蕩產,甚至販賣妻兒。
這些富家大族,多有不法之事。其家中金銀,帶血者不在少數。”陳日飛剛說到這里,門外傳來一陣吵鬧。
雅間木門被人用力推開,闖進來兩位貴公子。
這兩人生得一表人才,眼角眉梢卻帶有一股邪氣。
兩人年齡與未央相仿,衣著華麗遠在未央之上。身穿金絲緞袍,手拿描金紙扇,將屋內眾人掃視一眼,見到馮公略。
其中一人嬉笑說道:“本公子還以為是誰這么大膽,敢用天字一號雅間。
原來是那條剛披官衣之家犬耳。
馮公略,披幾天官衣,便不知自己姓甚名誰?
這雅間你家公子要用,還不帶上爾這些狐朋狗友滾出去?”
另一人跟風附和:“馮公略,雙耳被塞住不成?大哥叫你滾,因何裝聾作啞?”
來人正是何家第三代,何沖與何涌。馮公略在洛陽地面首屈一指,響當當人物。
當年卻因一些小事開罪何家,故而何家之人見到他,無不冷嘲熱諷。
然馮公略不愿招惹何家,便處處退讓。
未曾想今日在這里遇見何家之人,還是何家家主兩子。
換做平時,馮公略肯定退走。
今日卻不同,皇帝在此,走與不走非他所能決定。
未央自君臨以來,從未有人在其面前這般囂張。
泥人尚有土性,何況是九五之尊。
眼見皇帝面色陰沉,馮公略勃然大怒:“爾等何家小輩,還不快滾。
本將今日奉陪貴客,無暇與爾等糾纏。
看在爾等年幼無知,今日不予爾等計較。”
何沖與何涌哈哈大笑,氣焰更加囂張。
何沖徑直來到未央面前,仔細打量未央,陰陽怪氣說道:“馮公略,爾之身份卑劣,有何貴客可言?
這后生坐在此處,裝模作樣,莫非沒聽到本公子叫爾等滾出去?”
何沖話音未落,門口沖進來四名何家護衛。
迷仙樓掌柜愁眉苦臉,卻不敢上來相勸。
這兩頭,那一頭他也惹不起。未央咳嗽一聲,旁邊那四名禁衛立刻起身。
何家護衛身手不賴,然與千挑萬選大內禁衛相比,仍是天壤之別。
不過一個照面,四名何家護衛都被人拿下。
馮公略忍無可忍,起身探手將何沖抓住,如同提小雞,將其扔到門外。
何涌一見馮公略動真格,腳底下抹油,轉身溜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