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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先生傳

第二十章(下)雁過云靄暮青山

大先生傳 禿筆山人 11484 2012-12-03 02:02:12

    卻說林風雖然得了皮端的留信,但他自己始終是擔心風鈴的安危,便又回到五臺山中尋找風鈴,更在各處酒肆探聽皮端的下落,誰知任憑他找遍五臺山上下,風鈴和皮端仍沒有半點消息。他心中越發的焦躁,但又不想被柳煙凝瞧見,以免她心中擔憂,遂找了一處酒肆要來一壺酒,澆一澆心頭的煩悶,卻在此時,他在大街看見一個背影,只覺此人身形十分眼熟,卻一時記不起在什么地方見過,他正要低頭繼續喝酒時,猛然間記起了那人是誰,竟是那青木令主!林風急忙丟下塊碎銀,緊緊地跟在青木令主身后。

  只見青木令主轉過一個街角后,徑直往一處客棧走去。林風抬眼望去不由得心中一跳,原來這客棧不是別處,正是他和柳煙凝二人落腳的客棧,他心中疑慮更重。青木令主走到客棧門口時,忽然從大街的另一端奔來十余匹快馬,馬上人盡是佩劍帶刀的江湖人,當頭一人跳下馬,來到青木令主身邊向他施禮。青木令主示意眾人將客棧圍住,他自己則往客棧里面走去。小鎮之中少見這種江湖陣勢,周圍百姓盡都紛散而去,生怕一個不小心惹到這些江湖人,林風掩在紛散的人群中,趁亂來到客棧后面,在那些江湖人未發現前跳入客棧中。

  林風心知這伙人來意不善,而此時柳煙凝武功盡失,無半點防衛之力,若被青木令主先一步找到,定然十分兇險,他想到此處,飛快的往柳煙凝的房間奔去。柳煙凝也察覺到客棧外的異象,單手握住一柄飛刀悄悄地立在門后,若有人闖進來,這一刀雖不能要了對方性命,卻能給自己一個奪路而逃的機會。林風急匆匆地推開門,與此同時柳煙凝一刀扎向他的神庭穴,林風反手一抓將她手掌捉住,見她無恙登時松了一口氣,說道:

  “凝兒,你現在內力盡失,萬萬不可再妄動武功!”

  柳煙凝不以為意地笑道:

  “有什么不可以的,無非再吐幾口血罷了。”

  林風連忙止住她,低聲斥責道:

  “不要說這種話!”

  柳煙凝臉上一紅,問道:

  “外面可出了什么事?聽起來像是有什么亂子!”

  林風面色微沉,環手將她抱起來,說道:

  “我在外面見了一個人,心里覺得他是沖我們來的,我們速速離開此地,一會兒再跟你細說。”說著,他單手推開窗戶,縱身而下。柳煙凝揪著他的衣襟,心頭砰砰直跳,暗想:“報仇既已無望,我又何必時時將仇怨放在心上?得此有情郎,夫復何憾?”

  林風抱著柳煙凝跳下窗戶時,窗下早已有兩個江湖漢子守著。那兩個漢子見林風驟然躍下,喝道:

  “哪里走!”

  其中一個漢子掄起鬼頭大刀,唰的向林風砍去,他料定林風手中抱著一個人,身形不便,這一刀下去林風萬萬是躲不過的。誰知林風在半空的左腳踮住右腳,驀地又拔高丈余,向不遠處一棵大槐樹飄去,那漢子見他身形飄逸,也忍不住叫了一聲好。

  另一個漢子手中攥著一柄大板斧,叫道:

  “好漢子!看斧!”手中板斧卻不是劈向林風,而是林風將要落下的那棵大槐樹,只聽咔嚓一聲,大槐樹從中而斷,平移開丈余。

  林風見了這兩人手段不由得心中一驚,暗道:“這兩人都不是普通的江湖庸手啊!”他驚心之余,在半空之中猛然探出右掌,五指曲伸,一股冰寒的吸勁從他掌中迸出,不遠處那攔腰而斷的大槐樹被他掌力一吸,本來平平前移的樹干陡然向他這邊倒來。不多時大槐樹轟然倒下,巨大的樹冠將林風和那兩個漢子都砸在下面。大槐樹才落下不久,從枝葉中鉆出兩個漢子,二人掄起鬼頭大刀和板斧幾下就將大槐樹枝杈砍斷,而大槐樹下卻并未見道林風。

  其中一人罵道:

  “嘿!,這小子有兩手哇!”

  另一個漢子又一板斧將大槐樹樹干劈成兩段,贊道:

  “不錯,這小子功夫不賴!”

  正在此時,又從窗戶上跳下一個人,那手執鬼頭大刀的漢子,叫道:

  “嘿!又來一個!”說著,他也不看來人模樣,掄刀便砍。

  那人在半空中見大刀砍來,遂單腳踩住刀背,使了個移山填海,硬生生地將鬼頭刀踩落在地,就連那掄刀的漢子也被這一踏之力壓在地上,他仰頭看見來人,脖子一縮,鬼頭刀也不要了,急急退后幾步,顫聲說道:

  “令主……”

  那自窗上躍下之人正是青木令主,他冷撇了二人一眼,說道:

  “賀老大,賀老二,你們去將前面的人召集過來,循著本令主留下的線索,仔細追蹤,若再有半點差錯,小心你們的腦袋!”說完,他望了望不遠處錯落的屋頂,一踏地上大槐樹的殘枝,身子嗖的一下奔出數丈,不消片刻便不見了蹤影。

  賀老大見他走遠了才拾起鬼頭大刀,口中怪罵道:

  “賀家大爺、二爺是你叫的嗎?”

  賀老二也拖著板斧走到近前,附和道:

  “大哥說的是,想當初,咱們在羊腸山自在快活,誰知跟他們入伙后,竟受這份鳥罪!”

  賀老大扛著鬼頭大刀,罵道:

  “都怪那該死的房四,老子要劈了他!”說完,他晃著身子向客棧前面走去。

  賀老二見大哥當先走了,便也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口中叫道:

  “大哥說的是,去砍了那該死的房老四!”

  二人邊走邊罵,不多時便消失在街角,就在二人走后,從客棧屋頂上落下兩個人,正是林風和柳煙凝。原來方才林風借大槐樹倒下的瞬間,凌空步虛,足踩焦火之位,身子陡然間竄上屋頂,而樹底下賀家兄弟卻只顧著擋住砸下的樹枝,并沒留意二人去向,只當二人趁機遠遁了。

  林風扶住柳煙凝,面色低沉,凝聲說道:

  “此事蹊蹺的很,他怎會知道你我在這里?若我所料不錯,該是那焦達給青木令主報的信!”

  柳煙凝聞言不由得問道:

  “是焦達?”

  林風眼底露出一絲寒光,沉聲說道:

  “那晚我追那黑衣人,只覺那黑衣人身形熟悉,而且他故意掩住本來的聲音,所以他應該是我認識之人,怕我認出才那么做。而后來他稱呼皮端為玄炎令主,我當時就心中納悶,聽他們交談我知道皮端是受制于他,而所謂的玄炎令主、青木令主、黑水令主必定是同一伙人,那么這黑衣人定是認識這伙人。再有那焦達臨走之前留了一句狠話,讓人不得不懷疑他!”

  柳煙凝微微驚訝:

  “是他?”

  林風聽見有馬蹄聲,想必是那些江湖人來了,當下說道:

  “此地不宜久留,那青木令主追不到咱們定會生疑,再回來查看此處,咱們先離開此地,我再與你細說。”

  柳煙凝窩在他懷中默默點頭,心中想著:“你要去哪里,我便去那里!你我只有不分開就好。”其它的事她早已不放在心上。

  林風又回到客棧后院,從客棧中盜走一輛馬車,然后將柳煙凝放進馬車里,自己則尋了一頂破斗笠罩在頭上,而后駕著馬車向小鎮外行去。他們的馬車剛出小鎮時就見十幾匹馬飛快的從馬車一側竄過,馬上之人正是方才圍住客棧的那些江湖人,賀老大、賀老二也在其中。

  柳煙凝掀起簾布一角也看見了這些人,說道:

  “他們現在離開了小鎮,咱們不妨再回去,讓他們意想不到。”

  林風微微搖頭:

  “不妥,那青木令主狡詐多變,他方才追出去后,不久便會察覺到不對,定會再回小鎮細查,此時你內力盡失,若被他遇上,咱們定然吃虧,所以萬不能讓他看見。”

  柳煙凝聞言若有若無地說道:

  “若我武功未失,也不必怕他。”然而她在心底里卻暗嘆:“若武功未失,我又怎么會放下仇怨之心,甘愿隨你左右?”

  林風見她神情落寞,忍不住問道:

  “柳老門主當真是被……”

  柳煙凝立時打斷他:

  “不要再提這件事!我若要你為了我永遠不再見那人,你可愿意?”

  林風聞言胸口不由得一窒,一時說不出半句話來。

  柳煙凝見狀微微冷笑道:

  “也罷,只別讓我再見到他就好!”

  林風身處兩難之境,握住馬鞭的手不自覺攥緊,卻忽覺背上一暖,是柳煙凝擁住了他的背,她低聲說道:

  “不要難過,我最不愿你知道這事的,誰知你還是知道了。”

  林風的心驟然停住,驀地轉身握住她的手,顫聲說道:

  “咱們去禿筆山隱居,做一對山野夫妻,再不見江湖人,你可愿意?”

  柳煙凝聽他如此說,心中登時一陣暖意融融,又想起當日洗墨潭兩人相遇時的尷尬,芙蓉面微微燒紅,張開檀口輕輕地在他肩頭咬了一口,啐道:

  “你在想些什么?壞東西!”而擁住林風腰際的手臂卻是緊了。

  兩人經一天急趕,天黑之時他們已在五臺山百余里之外,遠處天邊上徐徐掛起一彎殘缺的月牙,白凝之色尤勝玉璧,而在這荒野寂靜之中,群星顯得尤為閃耀,如一顆顆珍珠綴在天幕之上。林風將馬車停住,升起一堆小火,而后從馬車中取出衣毯吃食,正要招呼柳煙凝時,卻見她望著繁星如海的夜空靜靜發呆,遂上前喚道:

  “凝兒,來吃些東西。”

  柳煙凝望著滿天的明星,徐徐說道:

  “那時在羅浮山上,師父特別喜歡看星星,常常半夜里起來望著滿天星斗怔然出神,有時還在群星下緩緩舞劍。”

  她說到這里,從地上拾起一根枯枝,慢慢做了一個起手式,枯枝一端微微揚起,斜指著夜空,目光則望著遠處天邊,神情說不出的凄楚,林風在一邊看得心中不禁有些揪疼。柳煙凝輕輕緩緩地舞了起來,劍勢輕柔緩慢,每一劍出都像是帶有無盡的嘆息,優雅的白裙滑過深秋焦黃的枯草,帶起一片片柔和的光暈,麗人如玉,舞若飄云,在秋夜繁星下妙曼舞動,一時間天上明星盡失光彩,流光星痕盡被收藏于麗人纖纖素手之下,衣袖飄飄,如幻似夢。她步子時或細碎輕快,時或矜持漫行,手中枯枝化作流天星輝,包繞住白色身形,若幽谷清蘭,獨處山澗清泉之側,獨自品味著自己的哀傷、情思。林風只覺她劍舞之中透著無盡的哀思,無盡的傷憾,似是在悼念一些事、或是一個人,她眼中時而流露出的哀戚之情是那么的打動人心,看得他不自覺淚流直下,渾然忘了所有。

  柳煙凝在橫刺出一劍時,忽然身子一軟整個人倒了下來,林風急忙上前扶住她,擔憂地責備道:

  “你內力新失,真元受損,怎可輕易舞劍?”

  柳煙凝有些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伸手為他拭去淚,笑道:

  “沒事,我只是學著師父當年舞劍的模樣罷了,倒真有些累了。”

  說著,她將臉龐靠在林風的肩膀上,才又緩緩說道:

  “當年第一次看師父舞劍時,我哭得比你還兇,整整哭了一個晚上,后來我師父就不讓我晚上瞧她舞劍,可我還是偷偷的看。現在想來師父她定然早就知道我在偷瞧她舞劍了。她每逢月淡星繁之時就望著夜空怔然不語,我幾次問她,她都搖頭不說,直到有次……有次她跟我說了一個故事:多年前有個少女愛上了一個白衣翩翩的美少年,但那少女心中驕傲,每每見了少年總是冷言冷語,少年卻不以為怪,時常在出門之后為她帶回一朵開得最美的花,無論是何節氣、是何地方,若逢春則帶回一朵嬌艷的芍藥,若是去湖邊則帶回一朵清妍的荷花,也有時是一些不知名的花草,但凡少年出門,他從不落下過一次。后來,少年在江湖上名頭越來越響,少女不愿被他看輕,便也去江湖上闖蕩,她天資聰穎,武功又高,不過幾年功夫便與少年齊名天下。兩人本可歡喜的度過一生一世,卻在此時,他們遇見了另一個女孩,那女孩狡黠靈怪,又美得不可方物,頗受他們二人喜愛,三人交情日深,少女也待那女孩如親妹一般。誰知有一日,那女孩突然留下一封信說是要回家受罰,少女心中擔憂便去尋她,誰知卻見到女孩懷中抱著一個嬰兒,而那少年正在她身側仔細看護。少女心中凄楚,憤而轉身離去,再也不見這二人。”

  說到此處,柳煙凝像是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整個人都癱軟在林風懷中,閉著眼歇了片刻才又問道:

  “林郎,你說這件事怪誰?”

  林風張了張口卻又不知該說什么,只得呆愣住。柳煙凝也不在意他是否回答,自顧自地說道:

  “許多年后,那女孩找到少女,訴說當年之事,一切竟是那女孩荒唐所為,她本無意傷害他們二人,也最不愿傷害他們,但到最后卻是傷得他們最深。少年在那事之后便出家為僧,永不問俗事,而那女孩也深悔自責,從此不再踏足江湖半步,少女自己則終老于山林之中。”

  柳煙凝望著滿天繁星,復又問道:

  “林郎,你說這事怪誰?”

  林風不由得想起早年時,姑姑雷娘子苦追趙一橫不得而在潭州金樽月買醉的情形,那時的雷娘子也是那樣的悲傷、那樣的無助。柳煙凝見他仍不說話,不由得微微有氣,指尖掐了他胳膊一記,嗔道:

  “怎么不說話?心里有愧嗎?”

  林風見她嗔怪,連忙搖頭說道:

  “沒有,沒有!”

  柳煙凝斜橫了他一眼,驀地嘆道:

  “想必你也猜到那少女是誰了,正是我的師父云臺大師,早年間江湖人稱她為仕女劍莫女俠,在武林中罕有敵手。我一直不知道那少年是誰,現在想來應該就是五臺山的白云禪師了,只是不知那女孩是誰。師父說過,她當年若不是一氣之下走掉了,而是三人坐下來平心靜氣地談開,或許三人也就不會那般傷心,然則誰對誰錯,誰又說得清呢?”

  林風環手摟住她,輕聲說道:

  “云臺大師和白云禪師都是絕世高人,他們尚且參不透這情字,你我晚輩又何苦傷神。”

  柳煙凝聞言自嘲道:

  “當年聽師父說起時,我自己倒哭得稀里嘩啦的,師父反而要來勸我,豈不奇怪?”

  說著,她兩眼一翻,眨了眨又望向林風,模樣俏皮至極。林風自與她相處以來從未見過她露出這種嬌憨的神態,他只覺心里再有千般萬般疼愛給她都嫌不夠,但要她愿意,自己縱使上天摘星,下海撈月也心甘情愿。

  柳煙凝被他瞧得臉上驀然一紅,口中嬌嗔道:

  “你又在想些什么壞東西!?”林風只管望著她嘿嘿直笑。

  二人相擁坐在點點繁星之下,看流星不時飛過天邊,聽草叢中蟲聲嘰嘰,不知不覺東邊魚肚翻白,昨夜的火堆也只剩下縷縷青煙。柳煙凝身有內傷,經不起累,早早的在林風懷中沉沉睡去,睡夢中嘴角輕彎,似是夢到什么甜美的事,有些蒼白的臉漾起微微的笑容,顯得尤為絕美。林風見天色已亮,便探手連人帶衣毯一同抱起,輕輕柔柔的放進馬車里,又回身用土將火堆埋住,而后才趕著馬車上路。

  約莫到中午的時候,柳煙凝從馬車中探出頭來,問道:

  “我睡了幾個時辰?”

  林風見她醒了,便道:

  “你身上有傷,多睡些時候對身子好。”

  柳煙凝聞言眉頭微微一蹙,鉆出身子與他并排坐著,又問道:

  “這到什么地方了?那青木令主可有追來?”

  林風怕她摔下馬車,便讓她靠在自己身上,而后才微微笑道:

  “沒有,他可能是追到別的什么地方去了。”

  柳煙凝眼睛忽然一亮,也笑道:

  “他必是從焦達那里得了消息,而焦達卻未料到我身上有傷,也未料到你我兩個江湖高手竟會如尋常百姓一般,駕著馬車而不是憑借輕功出鎮,那青木令主自然也就一時半刻找不到我們。”

  林風見自己剛剛說出半句,她便接了下句,不由得會心一笑,又說道:

  “那青木令主帶了這許多人專為來殺我,定不會就此罷休,他在小鎮上找不到你我,不出半日,便會四處搜尋,他雖帶了十幾個江湖人,但除非他親自出手,我才會忌憚三分,否則人再多咱們也不必怕他。”

  柳煙凝聞言冷哼一聲,說道:

  “倒好似我拖累了你一般。”

  林風聞言握住她的手,微微有氣惱:

  “你休要再說這樣的話!”

  柳煙凝正要再說話,卻聽林風沉聲說道:

  “有人來了!”

  果然,從不遠處的山林之上呼嘯著奔來了十幾個蒙面人,這幾人或手提樸刀,或緊握長槍,躥到近前將他們的馬車團團圍住。當頭一個漢子,生得十分魁梧,扛著一柄大刀單手叉腰站在馬車之前,上下打量著林風,片刻之后他忽然轉頭向身邊的一個小嘍啰問道:

  “小幺!這干瘦的小子能有幾兩油水,就這老馬破車,像是有錢的主兒?”

  那小嘍啰也上下打量了下林風,而后對那漢子說道:

  “鄔老三,今日這趟就算了吧,放他們過去,看他們是小夫妻,出門不易!”

  那漢子嘿嘿笑道:

  “好!”別看他身形高大卻對這小嘍啰言聽計從,討好之情溢于言表。

  林風倒是頭一遭遇見山匪,見這大刀漢子神態憨厚不由得有些好笑:

  “這位大哥可是要打劫?”

  那漢子聞言一瞪眼,喝道:

  “不錯,兀那小子,三爺來問你,你身上有多少金銀?”

  林風將手一擺,說道:

  “在下身無長物,唯有老馬破車而已,這位大哥怕是要空手而回了。”

  那漢子提著大刀,猛然間跨前一步,問道:

  “此話當真?”

  林風點頭說道:

  “當真!”

  那漢子聞言回身就走,邊走邊罵道:

  “偏生三爺倒霉,劫道都遇見個窮鬼!”

  那小嘍啰聽見了,出聲叱道:

  “鄔老三!說什么諢話?!”

  那漢子連忙又回過身來,連掌了自己兩下嘴,討好道:

  “我多嘴!我諢話!”

  小嘍啰面色不豫,轉身往山上走去。那漢子見他竟直接回身走了,慌忙叫道:

  “小幺!你哪次見我真劫過什么好人了?!偏生你經不起玩笑……”

  他將大刀往背上一捆,大步流星地追了上去,剩下的十幾個小嘍啰見當家的走了,也連忙跟著往山上跑去。

  柳煙凝在方才眾山匪來的時候,躲進了車內,而那漢子也只問了問林風便就走了,此時眾山匪走了,她才從車內鉆出來,問道:

  “剛才出什么事了?那山匪怎么走了?”別說區區十幾個山匪,就是十幾個江湖好手,在林風手底下也討不得好去,她倒不害怕,只是心里奇怪。

  林風也兀自莫名其妙,說道:

  “他們見我不像是什么財主便走了,倒是嫌我窮了。”

  柳煙凝見他做模做樣,遂笑罵道:

  “當真要他們搶了才順了你的意么?”

  林風伸手攬過她的腰肢,笑道:

  “我林風身無長物,唯有一糟糠之妻耳!他們沒什么可搶倒是白白忙活一通了。”

  柳煙凝聽見他調笑,微怒道:

  “糟糠之妻?!”

  林風連忙改口:

  “非也,非也,是閉月羞花兼落雁驚容的嬌妻。”

  柳煙凝終于忍不住破口笑道:

  “你這廝幾時改了性,這般犯渾!”

  林風握住她的手,低聲說道:

  “凝兒,有你一生,夫復何憾!”

  柳煙凝俏臉燒紅,轉臉躲進他懷里,林風卻抬起她的臉,在她羞紅的臉頰上輕輕地吻了一記。柳煙凝身子驟然酥軟,癱在他懷中,動不得半分。

  林風見她模樣嬌羞,越發的迷人,一時忘情又要去吻她,誰知柳煙凝啪的一掌打在他臉上,她人一轉又鉆回車內,口中嗔罵道:

  “小色鬼,得寸進尺!”林風呆愣愣地撫著微有些疼的臉,嘿嘿直笑,又惹來柳煙凝一陣嗔惱。

  二人駕著馬車又在山中轉了幾日,只覺這山中秋色正盛,入眼一片片的嫣紅,又有颯颯秋風不時拂面而過,端的是一處好地方。只是這幾日下來,柳煙凝身子越發的無力,每每都要林風相扶才能走出車外,二人在山中看楓葉正紅,黃鳥翩翩,一時間忘了身后仍有追兵,只覺寄身山水之間,縱使終老此地也再無遺憾。眼見柳煙凝一天虛弱過一天,林風不由得心中焦急。

  柳煙凝反而時常安慰他道:

  “我不過是內力盡竭,真氣虛耗所致,這些日子軟綿無力也在意料之中,畢竟十幾年修得的內力真氣一夕之間竟沒了個干凈,身子有些不適應罷了。”

  林風初時尚覺有理,后來卻見她時時不見好轉,便道:

  “你這般逞強可如何是好,咱即刻下山,找一處安靜的所在,給你好好的養養身子。”

  柳煙凝拉住他的手,說道

  “那青木令主的勢力不可謂不大,若到了山下街鎮之中,不多時便會被他察覺,到時反而麻煩,如今我有個去處,你要不要去?”

  林風聞言眼中一亮:

  “你是說那土匪窩?”

  柳煙凝見他一猜即中,心中歡喜,當下說道:

  “不錯,那是個土匪窩,他青木令主千料萬料,定猜不到咱們竟躲進土匪窩里,再者聽那鄔老三的話,也不像是無惡不作的歹人,何況就算是歹人,咱們難道還怕了不成?”

  林風眉頭微蹙,猶豫不決地說道:

  “倒是個不錯的主意,不過……”

  柳煙凝見他面露遲疑,眼神中帶有些不愿,便猜到其中緣由,她隨即從身邊扯出一條絲巾蒙在臉上,俏聲說道:

  “現在你可愿意了?”

  林風被她猜中心思,面皮微微發熱,尷尬地說道:

  “既然是個好去處,那就去住上些日子。”

  那土匪山寨的所在也算是個得天獨厚的地方,山寨傍峰而建,出入寨子只有一條崎嶇的羊腸小道,若是有大批人馬走到這里也只能單人單馬慢吞吞的走,而在寨前則有一條不知何年代留下的鐵索,鐵索長約二三十丈,之下便是百十來丈深的一道山溝,一端在羊腸小道盡頭,一端在山寨門前,若有官兵來剿,山寨那邊只要砍斷鐵索,縱使有千萬官兵也莫奈他何。

  但這些看似天塹的地勢,卻不在林風眼中,他將馬車停在鐵索之外的羊腸小道上,抱起柳煙凝飛身踏在鐵索上,身形似一團青云轉眼間便到了山寨之前。山寨箭樓上的小嘍啰剛剛打了個盹,這才一睜眼,就見一人飛快的向寨子這邊奔來,他連忙抄起銅鑼,鐺鐺的敲起來,幾下鑼聲在空曠的山谷中震天響。

  不多時,青狼寨中的大小嘍啰紛紛跑了出來,或拿刀劍,或拿短斧長槍都來到山寨門前,當前一個拿劍的中年漢子,攔住眾人,喝道:

  “亂什么亂,都給咱站好嘍!就算來的是千軍萬馬也讓他們瞧瞧咱們青狼寨的氣勢,氣勢萬萬不要輸了人家!”

  說著,他又對身側一個小嘍啰說道:

  “小幺,去將你家老三喊起來,這廝昨夜是不是喝酒了!?”

  小幺微微有些不愿,硬聲說道:

  “不去!”

  使劍漢子見他不樂意,便勸道:

  “男人家喝幾碗酒不是大事,你去叫他,他最聽你的!”

  小幺這才慢吞吞地往寨子里面走去。

  小幺走后,那使劍漢子大喝一聲:

  “小的們,去將寨門打開,讓咱瞧瞧,是那路好漢來了!”

  當下有人去將寨門打開,只見寨前的一塊大石上,柳煙凝施盈盈地坐著,俏臉上蒙著一層白紗,瞧不清面貌,只覺她身形婀娜,動人無比,再瞧她身旁站著的林風,一襲藍衫,遺世獨立,若不是他眼中泛著寒光,當真是一對璧人。

  那使劍漢子見來闖寨的竟是這般十分文弱的兩人,他不由得大怒,抬頭對箭樓上的小嘍啰罵道:

  “你小子是不是又偷懶打盹了,這也值得敲鑼!?當心咱剝了你的皮做鼓!”

  箭樓上那個小嘍啰連忙求饒:

  “大當家,小的真沒打盹,小的這身皮也經不起鼓槌幾下敲,大當家饒命哇!”他口中叫著,身子卻躲進箭樓里讓那使劍漢子再也看不見他。

  使劍漢子登時大怒:

  “嘿,這賊小子!看咱不剝了你的皮做鼓!”

  他作勢要上,身邊有小嘍啰急忙攔住他,勸道:

  “大爺,這眼前還有闖寨的賊人呢,要剝他皮也不急這一時!”

  使劍漢子按下心頭怒氣,瞧著林風文弱的模樣一臉的不屑,說道:

  “后生,你做啥要跑咱青狼寨來?敢情也是被官府逼的?”

  林風在方才寨門開的時候,見一眾山匪都瞧在柳煙凝身上,心頭有些慍怒,冷冷地說道:

  “在下與拙荊路過此地,借寶地暫住些時日,不知寨主可否答應?”

  使劍漢子聽他這么說,頓時叫道:

  “后生,你當咱這是客棧嗎?容得你借住?”

  林風仍冷冷地望著他,說道:

  “那如何才容得在下借住?”

  使劍漢子大笑道:

  “好個不知好歹的后生,你當咱這寶劍是假的?來來來,你若能在咱寶劍下走得十招,咱這青狼寨不僅任你吃住,就是咱這大當家的也任你做!”

  說著,他手中長劍疾出,刷刷在青狼寨的木門上連刺數劍,快得讓人瞧不清楚到底刺了幾劍,只見他長劍之下,那木門上赫然刻出“青狼寨”三個草字,他刺完這幾劍甚為得意:

  “怎樣?后生,你可還有比過?”

  林風尚未說話,他身旁的柳煙凝卻不由得驚呼道:

  “是參差門的驚風劍法!”

  那使劍漢子見她竟一口道出自己劍法,微微有些驚訝,看來這女子是個江湖人,他又想起方才的豪言壯語,心頭不由得一跳,有些后悔,但他生性愛面子,話出口了便不再改口,一雙眼直愣愣地盯著林風,盼他不要答應出手。

  林風見柳煙凝認出那漢子的劍法,而他于江湖中門派所知甚少,便問道:

  “參差門?是什么門派?”

  柳煙凝緩緩說道:

  “我也不怎么知道,只是當年學劍的時候,師父曾說過參差門是個極厲害的門派,劍法尤為厲害,只是這近百年間沒落了,在江湖中也沒幾個人知道,不想在這深山之中竟見了參差門的傳人。”

  林風見她說起參差門時眼神發亮,知她也是個使劍的行家,對這等傳聞中的劍法必然極為欽慕,便柔聲說道:

  “那我就讓你瞧個清楚,可好?”

  柳煙凝聞言大喜,抬頭望著他,妙目中盡是柔情蜜意,低聲叫道:

  “林郎……”

  誰知那使劍漢子卻是心中急躁,喝道:

  “后生,你倒是比還是不比?不比,咱這就送你下山去!”

  林風握了握柳煙凝的手,而后向那使劍漢子問道:

  “敢問兄臺大名。”

  那使劍漢子一愣,隨口說道:

  “咱姓常名青山,你又叫什么名字?”

  林風微微一笑,說道:

  “原來是常青山常大哥,日后你可稱呼我為風大當家的。”

  常青山聞言大怒:

  “你這后生可是不要命了,說這等胡話,當心咱剝了你皮做鼓!”

  林風緩步走到近前,不緊不慢地說道:

  “常大哥,就依你方才所說,我便來與你比劍,不過要改一改,你若能碰到我一片衣袖便算我輸,怎樣?”

  常青山本來對他還有些疑忌之心,此刻見他如此托大,那顆懸在半空的心終于落地,嘿嘿笑道:

  “后生好大口氣,若咱連你衣袖都碰不得,那咱這大當家不作也罷!”他愛面子,這話說出來既不拒絕也不接受,模棱兩可間硬是將他方才十招之約推了個干干凈凈。

  林風一抬手,說道:

  “常大哥,請!”

  常青山也抱歉說道:

  “后生,你遠來是客,你先來!”

  林風哈哈一笑,忽的欺近常青山眼前,一掌拍向他的面門,這一掌來得好不突兀,無半點風聲無半點勁力,徑直按在他的臉前。常青山大為驚駭,手中長劍反旋而上,一劍削向林風手腕,誰知林風這一掌竟是虛晃一記,他腳下錯步,倒踩從革之金位,轉眼間來到常青山身后,啪一掌輕輕地拍在常青山肩膀上。常青山臉登時綠了,林風這一掌若是拍實了,自己還焉有命在?這一瞬之間,常青山心中雪亮,眼前這后生只怕是個少有的高手,自己方才著實太過狂妄,但已勢成騎虎,自己縱有千般萬般不愿也只好跟他打過,想到此處,他心中一橫,揮起長劍與林風斗將起來。

  林風此時的五行遁天步只在林靈噩之下,若真要使起來,天下間除了寥寥數人,沒人能跟上他的身形步法。常青山身在他的身影之中更是苦不堪言,往日得意的劍法,落在林風身上時,總是蓄勁而出,空著而回,幾次三番下來,常青山已氣如牛喘,兀自懊喪不已。

  林風本想將他逼到極處,他自然便將劍法使出來,誰知他劍法竟變得毫無章法,不倫不類,完全沒有方才寨門刻字那般瀟灑和迅捷。他只得又將身法放松,每每總在常青山周身兩步之外便不再欺近,而常青山見林風身形漸行漸緩,以為他方才疾風驟雨般的逼近,到底是損耗內力,這一陣下來,怕是真氣不濟,撐不了多少時候了。

  常青山越想越心喜,手中長劍陡然疾出,劍尖擦林風的袖口而過,差一點就將衣袖削下,他忍不住大叫可惜,遂反手又是一劍,這一劍更為迅捷,劍尖晃動間竟竄出萬點精光,似有雷霆萬鈞之聲勢,又有生生不竭之勁力,嗤嗤地刺向林風,饒是林風身法絕頂,這一劍也刺得他手忙腳亂,急踩炎上之火位,蹭蹭跳出數步,落在他劍氣之外,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

  柳煙凝在一邊瞧得仔細,驚贊道:

  “果然是驚風劍法,這一招風起云涌,劍勢懾人,劍氣綿延不絕,端的是非常的高明的劍法。”

  常青山聞言一愣,但他身在戰團之中不便說話,將劍招收了,揮手又是一劍,這一劍卻少了方才那一劍的驚人氣勢,變得柔柔弱弱,出劍仍是很快,但卻如春風過面,嬌弱不堪,萬萬想不出常青山這粗豪的漢子能使出如此嫵媚劍招。

  柳煙凝見了如此劍招也微微疑惑道:

  “這一招春風拂檻使得好不突兀,仿佛……”她說著說著便緊擰細眉苦苦思解常青山方才的劍招。

  林風見她擰眉細想,不忍她傷神,便在常青山回劍之時,曲起食指彈在劍身上,只聽嗡的一聲輕響,只震得常青山抓劍不穩,長劍幾欲脫手而出,柳煙凝則聽到劍聲,驀然從沉思中醒來,望著林風有些嗔怪。

  常青山抓穩長劍后,抖手又是一劍,這一劍正是方才他寨門刺字的那一招,劍勢快逾飛燕,劍光點點若寒夜繁星,帶著迅猛的劍氣豁然間刺到林風周身之前。林風先前被他一招風起云涌逼得幾乎落敗,此后心中便存了一絲謹慎,防他又突施奇招,果然常青山這一招更是厲害無比,自己身前身后,都是他的劍影,若行險躲避,身上衣衫少不得要被他削落一點半點,那便是自己敗了。他正自焦急間,忽然記起那日皮端躲霍聞蟬黑索的那一招,心中一定,身形猛然間干拔起兩三丈,在半空之中又使出雷娘子的登天之術,左右腳互踏又飛高數丈,身形一翻落在遠處。

  本來常青山這一劍,林風除了硬擋之外別無他法,只是他心中驕傲不想以自己內力去欺他,便學著皮端的樣子躲開,要是換作旁人,就算是想如此也會被常青山一劍刺下,再或者是換了別人來施展常青山這一招,林風想躲也躲不開,但別人不如林風輕功身法高明,使不這種脫困的法子,而常青山這套劍法學得七零八落,不成體統,這么一來更是刺不到林風。

  林風剛落地,方要舒一口氣時,常青山長劍又到,這一劍仍是快劍,一劍直取林風中宮,猶如黃龍搗日,無半點花哨,劍氣若有形有質,銳不可當。林風身形方自站穩,他這一劍就來了,只聞一聲脆響,常青山手中長劍斷成數截,他手中只握住短短的劍柄,而林風雙手夾住他的劍尖,劍身卻掉在地上斷作數截。原來林風情急之間,合攏雙手夾住常青山的劍尖,而后用至剛的五行金力,將他的長劍震作數段,才解了這一劍之危,林風心中不由得暗叫僥幸。

  常青山錯愕地看著斷成數截的長劍,好不詫異,過了好一陣,他心中才稍稍有些明白長劍是被林風內力震斷,但他于面上卻萬般不肯承認,叫道:

  “這破劍經不起咱的手勁,竟斷了!來呀,給咱換一支劍來!”

  當下有小嘍啰趕忙奉上劍去,常青山將劍接在手里,掂了掂,哼聲說道:

  “輕是輕了點,湊和著用吧!兀那后生,看劍!”說著,他又與林風戰作一團。

  這一次,林風卻著實留心了,再也不敢托大,仔細謹慎地瞧常青山的劍法,以防再被他打個手足無措。誰知這常青山此番來來回回就是那四招劍法,進也是這四招,退也是這四招,攻也然守亦然。林風暗暗驚心:“難不成這廝還有別的劍招藏私不肯使出來?還是他想用這四招來迷惑我,等我懈怠了,他再突施奇招,克敵制勝?”

  林風胡思亂想間,二人已然斗了百余招,常青山來來回回就這四招,以往總是才出一招便能制勝,但今日百余招下來,他身子逐漸吃不消,使劍的手也漸漸變慢,劍招更變得拖沓不堪,若非林風有意想讓,只要輕輕一掌,他常青山便擋不住。二人又斗了幾十招,常青山已如喝醉了酒一般,搖搖晃晃的,幾次踉蹌都險些倒在地上,手中卻兀自拿著那柄越來越重的劍,毫無章法的揮來揮去。

  正在此時從人群后竄來一個高大的漢子,猛然一聲驚呼:

  “這小子,怎么是你!”

  這一聲炸雷般的驚叫,登時把兀自苦撐的常青山嚇了一跳,他身子一軟,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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