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安雅幫腔道，“這里是人類的領地，很多事你可能不熟悉，還是與我們合作更方便。”
聽她這么說，奧格瑪似乎覺得有理，他又惡狠狠地看了看米蘭達，張嘴想要說話。
“這樣一來，你就不用再怕地精了，哈哈哈。”米蘭達嘲笑。
“你少說幾句吧！”
見矮人吹胡子瞪眼，像是又要動手，安雅連忙安撫：“對不起，她就是這樣的……并不是針對你……但作為盟友很可靠。”
“金度的大腳趾！要是不帶這個嘴賤的婊子，你們一定能走得更遠。”
奧格瑪又瞪了米蘭達幾眼，算是最終達成了協議。
對于他的評價，安雅心底有些認同。但為了維護表面上的和氣，她只是撇了撇嘴，裝作沒聽到。
“講一講你是怎么中毒的吧，”安雅問道，“那些地精是有人指使的嗎？我能感覺到，被我追蹤的那只大地精就在鎮上。”
奧格瑪有些難以啟齒。他肥厚的嘴唇翻滾了幾下，還是艱難地說出了口。
“戰斧一族的地城在黑河鎮北面，穿過沼澤的硝石山嶺里。三個月前，開始有憎惡在我們的礦坑里出現，經過牧師的調查，它們是穿過這個沼澤的地下通路，來到我們的礦洞的。”
“起初，它們只是若蟲的樣子，我們也沒在意，因為偶爾看到幾只若蟲，在地城里不是稀罕事……可是隨著時間過去，憎惡出現得越來越頻繁，它們的形態也越來越成熟，寇爾格的胡子！在我離開部族時，已經出現了成蟲樣子的憎惡。”
安雅沒聽懂這什么成蟲若蟲的，倒是米蘭達突然插話：“你說的成蟲是什么形態？”
奧格瑪瞥了她一眼，不情不愿地答道：“是螻蛄的樣子。”
米蘭達的臉色很不好看，之前那股跋扈的勁頭也不見了。
安雅又看了她幾眼，發現她不再說話了，只能硬著頭皮接道：“那你在這里發現了什么？”
“我在鎮上住了幾天，一直沒發現啥異常，除了幾個鬧事的醉鬼之外，咳。”
奧格瑪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但后來我發現，旅店里的一個女招待突然不出現了。我就問啊，問她去了哪里，沒有一個人知道，連老板都不知道。”
“這可能不是啥大事，但這位女招待一向很慷慨，給我倒的酒每次都很滿。所以我就想去找找她，后來聽人說最后看見她，是在和鎮長說話。”
“我就偷偷溜進了鎮長家里，果然在他家的地下室里碰到了一只成蟲，金度的腳趾啊！它咬傷了我，我拼命逃出來，卻驚動了在附近守衛的地精……之后的事你們都知道了。”
“……我就知道，那老不死的不是好東西。”
米蘭達把手指捏得啪啪響：“他們家族在鎮上是世襲的，代代都是鎮長。一個個眼高于頂，做事神神叨叨，總是覺得自己和普通人不一樣。”
“我說，我們直接把鎮長辦了吧！”
安雅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奧格瑪。
“那你有沒有直接看到鎮長與地精做交易什么的，或者鎮長自己與憎惡有關的證據？”
“這倒是沒有，但成蟲都在他家里了，也沒啥可懷疑的了。”
“鎮長家里有沒有施法者？”
“沒有。”米蘭達接道，“他只是代行管理的職責，并不是貴族。這片土地屬于雷加·豪威爾子爵。”
“那他們怎么會世襲的？”
米蘭達煩躁道：“之前上面也給換過幾任鎮長來著，但是都莫名其妙地死了。后來就傳說這里有詛咒什么的，沒人敢自薦當鎮長了，鎮長一家反而成了不怕死的英雄。”
“這不是很蹊蹺嗎？”安雅疑惑，“明顯有鬼啊，為什么教會不派人來調查呢？”
“黑河鎮窮山惡水的，教會沒把我們當回事吧。”
米蘭達語氣嘲諷：“以前曾經來過一個神殿的家伙，但他調查了一頓什么也沒發現，自己走了。后來他們再也沒派人來過。”
“小貴族，你也太不諳世事了，真以為教會什么都管啊？”
“我們不能輕舉妄動。”安雅想了想，堅定地說道，“現在還不了解事情的真相，也不知道鎮長背后有什么勢力，如果貿然行動，我們既不占理也不一定能討到便宜。”
“那我們怎么辦？”米蘭達突然火了，“再等個幾天，女招待的尸體都涼了，人命對你們這些貴族來說算什么？”
“你有更好的辦法嗎？”安雅很平靜，“如果鎮長真的在準備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不與他正面沖突說不定更有利。再說，那位女侍已經失蹤好幾天了，如果鎮長真的是殺人魔，很可能已經沒機會了。”
“一定有的！”
米蘭達突然暴起，伸手想抓安雅的衣領，卻在伸出的剎那被阿瓦爾一把推開。
“你這是怎么了？”安雅很疑惑，她覺得自己的分析沒有什么問題，“我們是同伴，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嗎？”
“我……”
米蘭達看了阿瓦爾一眼，那對深林一樣的綠瞳冰冷徹骨，沒有絲毫退讓之意。
“……好吧，我坦白，”米蘭達放棄地說，“其實我就是向神殿求助的那個平民，任務的委托人就是我。”
安雅恍然大悟。因為如此，高高在上的神殿騎士才會向她告知任務只能秘密進行的事。
也正因如此，米蘭達才在阿瓦爾開口要求分報酬的時候沒作抵抗。
任務的委托人本來就是報酬的發放方，沒有資格要求報酬。
“那個酒館的女侍……是我的妹妹。”
米蘭達緩緩道：“我和家里關系不好，很早就離開了家，她……大概已經不記得我了。”
“原來如此，所以性格差距才會那么大啊，真高興你妹沒在你身邊長大！”
米蘭達惡狠狠地瞪了奧格瑪一眼，對方一臉喜氣，似乎很開心終于討得了口頭上的便宜。
“既然如此……”
安雅斟酌著詞句：“我還是堅持我們不能打草驚蛇，這也是為你妹妹著想。如果她還活著，我們在對方無察覺的情況下救出她的可能性更大。”
見米蘭達皺眉想說話，安雅搶先道：“不過，我們可以加快行動的速度……今晚就由我和阿瓦爾一起去鎮長家里探查吧，你和奧格瑪在附近待命，做我們的援軍。”
“為什么是你？”米蘭達有些不服氣，“論潛行偵查，你可比不上我。”
“因為我是幻術師，隱藏身形不是問題，還能負責傳令。”
安雅示意奧格瑪走上前來，將手放在他粗糙的額頭上，喃喃低語。
奧格瑪瑟縮了一下，躲閃的勢頭被他強行止住，停得很是生硬。待安雅詠唱完畢，他瞪大了銅鈴狀的眼睛。
他在腦子里，聽見了安雅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