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千里之外的蓋、德二人組此刻卷入了一場起義,并且莫名其妙的成為了首領。
至于他們為什么會莫名卷入這場反抗之中,還得從德萊厄斯他們出了酒館之后說起。
酒館外,一輛貴族馬車撞翻了一對平民夫婦的運糧車,那男人倒在地上生死不知,而他的妻子則跪在地上不停地乞求著那個車上的貴族,那貴族似乎是喝了酒,亦或者本來對平民就不是很友善,奪過馬夫手里馬鞭,便輪圓了向那婦人抽去。
那馬鞭本來是為了鞭打帶特殊血統的馬特制的,更何況那貴族明顯不是普通人,此刻抽在那婦人的身體上,僅僅一鞭,,婦人身上就多了一道深深的血槽。隨后便暈死過去,濕熱的鮮血和肉渣隨著鞭子甩了旁觀的人一身。
原本喧鬧的圍觀人群此刻異常地沉默下來。
起初還有著低沉的咒罵,可漸漸地所有人都盯著那個貴族。
沉默……
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不安的氣息,人群之中有些人甚至蠢蠢欲動,仿佛隨時要沖上來一樣。
該死的貴族!
所有平民沉默的看著那個哈哈大笑的貴族,眼中帶著扭曲的憎恨。那是源自極度壓迫之后,連一絲絲希望都看不到的情況下產生的憎恨。
既然我活不下去,那憑什么讓你好過!
“好像有點不對勁,蓋倫,要是出了什么事,等會咱們可別沖動,我……擦咧,人呢?!敝Z克薩斯出身的德萊厄斯對這種眼神毫不陌生,他一看就察覺得出只要一個小火苗,引爆人群,這踐踏平民的勛爵就要遭殃。沒有得到回應的他往周邊掃了兩眼,并沒有發現蓋倫的身影,然后就看見一個金甲大漢撥開人群的背影。
臥槽!你是沒有腦……額,不會是那杯酒……德萊厄斯瞬間想起來進酒館的時候,他往蓋倫的麥酒里兌了一杯酒館里據說勁頭最大的矮人酒,還作死的鼓動蓋倫一口悶,現在倒好,坑了蓋倫更坑了自己。
“賤民!誰給你的膽子沖撞我的馬車!居然敢擋我勛爵的路,去死吧渣滓!”勛爵掄起鞭子,一副準備往死里抽的樣子。正當他甩下鞭子的時候,一股巨力從鞭子末尾傳來,重心不穩的勛爵直接被扯下馬車。
“護衛!護衛!”勛爵摔下地之后,立刻像殺豬一樣地慘叫,指著手里還拿著鞭子的蓋倫。
“給我殺了他!”
當一個醉酒的貴族懟上一個更醉的戰場殺神,還指著鼻子放狠話會是什么下場。
“你……也配稱為貴族?”滿面通紅地蓋倫抓著勛爵的領子,單臂將他舉起,濃重的酒氣噴了勛爵一臉。
“德嗝!……瑪西亞律令第三章第十三條。踐踏、侮辱平民性命者,勛爵,罰百鞭。”蓋倫一邊口齒不清的大聲宣讀勛爵的罪行,將勛爵摔在地上,一邊抓起馬鞭,對著勛爵狠狠就是一鞭。
以蓋倫的力量,含怒揮出的一鞭徑直抽在勛爵肥胖的身體上。
“啊!我的手!我的手哇!”那勛爵的手指直接被抽斷數根,頓時疼的嚎啕大哭。
德萊厄斯在一旁警惕地看著蓋倫身邊的貴族護衛,握住戰斧的手臂微微繃起,就準備上去一路廝殺了,卻驚訝的發現那些護衛別說是攻擊了,手都沒有放在劍柄上,臉上甚至還帶著復仇般地快意。
這世界到底怎么了?德萊厄斯感覺事情的發展和他預料的完全不同。
“去死!”那勛爵抽出隨身的佩劍,向蓋倫砍去。蓋倫根本沒有躲閃,纖細的佩劍本就是裝飾用的,砍在盔甲上只擦出一溜的火花。
“你膽敢反抗?死!”蓋倫怒目圓瞪,拔出他那把大劍,隨手便將那勛爵斜劈成兩半。
天啊!這下麻煩大了!
德萊厄斯無力的捂著臉,蓋倫這貨看來是把這當成德瑪西亞了,直接按照德瑪西亞的律法把這勛爵做了。也不知道現在跑出城來不來得及。不論在哪里,當街砍死個貴族都是重罪,更何況他們兩個還是那種來歷不明的身份,隨便加個外國間諜、刺殺的名頭……額,好像本來就是。反正事情大條了,必須得跑路。
“德瑪西亞!”蓋倫紅著臉,抬起大劍指天,嘴里有些含糊的大吼著。
“蒂瑪希亞!”
“蒂瑪希亞!”
沉默的人群突然齊聲高呼,連續數聲之后,城市之中其他地方同樣傳來陣陣高呼,緊接著就是連綿不絕的爆炸聲、兵器碰撞的聲音以及廝殺聲,天空中出現數枚璀璨的光點,整座城市仿佛被喚醒一般,陷入了喧囂之中。
“誒?德萊厄斯,這是怎么了?”蓋倫一個激靈,這時候反倒是清醒了一些,一臉疑惑地問德萊厄斯。
我就吼了一聲德瑪西亞,怎么突然就全城暴動了。
“我TM哪知道?!弊魉揽恿俗约旱牡氯R厄斯沒好氣的回了一句,他現在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叫你作死。不管怎么樣,先往城門方向沖一沖,看能不能趁亂跑出去。
城池暴動?TM這回攤上大事了。
……
杰斯昆堡,這座城市最有年代的事物,是??藞D斯伯爵祖上三代共同努力建設的成果,在歷經擴建、翻修、加固,并且在各處不斷增加魔法陣。儼然就是一座小要塞。杰斯昆在當地方言之中是‘美好’‘希望’的意思,不過,現如今,這座城堡并沒有給當地人們帶來希望,反而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在平民身上,不斷地榨取他們的營養來供給自身。
而在這座古老城堡之下的地牢里,一位穿著奢華服飾的老者面容譏諷的看著吊在他面前的幾個人。老者臉型有點瘦長,銀白色的頭發全部梳到一起,在腦后綁成了一撮小馬尾,再配上鼻梁上的銀絲眼鏡,讓那雙高傲的眼睛更加有神。
而那些被吊起來的人之中,有面容稚嫩的青年、滄桑的中年大叔,還有一個衣著不凡卻狼狽不堪的老者,一看就是久居上位的人物。
“你們以為靠著熱血和一群拿著鋤頭的農民就能起義成功?別妄想了,這又不是什么英雄詩篇?!?p> “一個還沒畢業的學院派魔法師,一個可笑而可悲的礦工頭頭和一個下賤的農民,還有我們尊敬的‘公爵’大人,哦不好意思,我忘記加個‘前’了,畢竟您幾個月前就被新登基的國王陛下剝去了爵位和領地?!?p> 白發老者保持著彬彬有禮的表情,手卻侮辱性的輕拍著青年人的臉頰。
“這就是反抗軍的領袖們?反抗貴族?哈哈哈?!?p> 被吊起來的青年漲紅了臉,然后沖伯爵吐了口口水,“就算沒有我們,反抗也會照常進行!??藞D斯伯爵,你的地位,你的家族,你所擁有的一切都會被推翻,你們對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民所做的一切惡行都會償還的!”
“呵呵,照常進行?沒有你們,那群早就被馴化的賤民誰敢率先喊出口號?誰敢第一個拿起武器,掀起叛亂!嗯?”伯爵冷笑著擦拭著臉龐,手里拿著把類似老虎鉗的工具,夾著青年綁在身后的手指,緩緩加大力氣。
“啊——”伴隨著微弱的骨頭碎裂聲,青年疼的汗流浹背,忍不住慘嚎出聲,他用來施法的十根手指此刻全都扭曲變形。
“事實上,我還要感謝你們,等這次叛亂結束后,更加沒有人膽敢反抗我們的壓迫,是你們引出了那些不安分的賤民,讓王國的統治更加的安穩,你們是王國的……英雄。”
“伯爵大人,等這次叛亂結束之后,我們是不是該把他們吊出去游行,告訴那些賤民反抗的下場,這樣那些賤民就會更加不敢反抗?!辈粢慌砸粋€騎士打扮的男子諂媚的說道。
“閉嘴!西柯!你個叛徒!枉我們那么信任你,如果不是你,我們又怎么會被抓住。”那個礦工頭頭一聽銀甲男子說話,憤怒的滿面通紅,瘋狂的掙扎著。
“不得在伯爵面前無禮!”那個被稱作‘西柯’的男子上前毫不留情地抽了中年人一巴掌。
“夠了,西柯,對我們的客人友好點,他們不會被吊起來游行,放心吧,我已經準備好你們的替身,等叛亂結束之后,我會讓國王對他們進行嘉獎,然后帶一些護衛,讓他們盛裝出行,把周圍的城市慢慢都逛一圈。讓那些還帶有期盼的賤民看清楚,他們所謂的英雄出賣了他們,所謂的英雄只不過是一群踩著自己人尸體上位的……叛徒?!?p> 伯爵輕聲說出最后兩個字,讓俘虜們宛若被扼住了喉嚨一般,不敢置信的看著伯爵。
當那些處于水深火熱之中的人們看著寄予厚望的領導者突然搖身一變成為壓迫者的走狗時,信念的破滅足以摧毀一切希望。
他們知道,如果伯爵的計劃真的實行的話,那么他們這群人將永遠成為這片土地的人民所憎恨、詛咒的對象,而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民將再也不相信所謂的反抗與自由。
到時候,這片土地,就完了。
“埃克圖斯,我……小看你了?!币轮鑱y的公爵絕望地長嘆一聲,數個月前,國王突然猝死,草草的進行葬禮之后,新王上位,數個表示異議的大貴族有的被剝去爵位,有的連帶著家族一同放逐邊境,而公爵自己在面對大部分貴族團結一致的威逼下,也黯然退場,好在自己已經安排好家族的后路。
“公爵,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國王怎么死的嗎,我來告訴你,原因很簡單,他當了太久的國王了,而大皇子也想著在自己抱孫子之前當上國王,再加上有一些不安分的人想要重新分配一下王國這塊大蛋糕,比如說我。要知道,人的欲望是不會滿足的。對了,很快,你們就要叫我埃克圖斯公爵了?!?p> ??藞D斯皮笑肉不笑地伸出手替公爵整了整衣領,然后他突然眉頭一皺。
“西柯,你有沒有聽見有人喊著那聲口號?”
“并沒有,我的公爵大人?!蔽骺轮t卑的回應道。
“那可能是我心底有些期待那聲口號出現吧,都出現幻聽了”埃克圖斯笑了笑,顯然對西柯的那聲公爵大人很是滿意,當他正準備離去時,山呼海嘯般的喊聲突然響起,數息之間蔓延到了全城,埃克圖斯愣了一會才回過神來。
“很好,我尊敬的公爵,你的反抗軍們……來了。西柯!去保護好他們的替身?!卑?藞D斯面色變了變,惡狠狠地用手杖敲了敲地面,然后快速離去。
西柯恭敬的跟在伯爵身后,臨走之前對身邊的獄卒使了個意義不明的眼色。
??藞D斯走的時候恢復了他那睿智且謙和的表情,然而只有??藞D斯自己才知道他內心的不安。
這叛軍的規模,出乎意料的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