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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食

212、拍狗

狼食 楊山林.QD 2242 2023-01-28 09:27:55

  拍馬有利亦有險,潤物無聲堪稱難;

  假癡不癲狗作馬,出神入化達峰巔。

  在“分上下,定尊卑,有大于二者乎”的歷代皇權專制中,人生搏奕,弱肉強食,“拍馬術”應時而生,不斷發展,幾乎成為了每個人必須學習鉆研的處世寶典,成功秘笈。

  孔夫子為拍人者之祖,“吾不復夢見周公”,其手法之隱晦,意境之高遠,浩浩千載,竟無出其右者。“先師”以身作則,拍馬者自是如過江之鯽層出不窮。

  孔徒顏淵,拍其師曰:“仰之彌高,鉆之彌堅,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夫子循循然誘人。博我以文,約我以禮,欲罷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爾,未由也已。”厚顏至此,方得攀“大成至圣先師”成名天下。人謂詩仙者李白,為得荊州長史韓朝宗提拔,“生不用封萬戶侯,但愿一識韓荊州”一句,便當了個小官。另如韓愈拍裴度,袁枚拍恩師,幾與前人如出一轍,非吹即捧,非夸即贊,方得成名于天下,直到今天還被萬人敬仰。

  名家如此,平民百姓更不必說。你不喊“青天大老爺”,不說他是“父母官”,他不給你申冤,他不給你主持公道,他板子打你,你還敢不拍嗎?

  于是乎,現代文明開啟之前的古代天下,幾乎人人均以拍馬為好。權勢者熱衷拍馬之策,精英們研究拍馬學問,人人刻苦鉆研拍馬技術。群臣齊呼“皇上英明”,是對是錯誰去管他?下屬在上司面前“是是好好”,不敷衍應付的能有幾個?就連日常禮儀習慣,又有哪些不與拍馬緊密聯系著?見面說你“好年輕”,你一定是明顯衰老;有人夸你“真漂亮”,很可能你樣子很糟糕;認出你買的是水貨,嘴上還說“名牌真好”;你孩子長得像小豬,人們便說“富態”,過幾天瘦得像猴子,便又改口說“看,長得多么機伶耶!”

  ……

  小人熬成大人,是拍馬的成果,當然要雪以前拍馬之恥;大人落為小人,深知拍馬失誤,便總結經驗,變本加厲地重新猛拍。拍馬已成生存最佳法則,少有不拍人者,少有不被拍者;少有不習慣于拍人者,少有不習慣于被人拍者。

  縱有不習慣拍人者,待到處碰壁,生存艱難,也會慢慢體會到拍馬的重要,強勢之下為了生存也不得不習以為常,伸長脖子,豎起耳朵,瞪大兩眼,去尋覓拍馬的訣竅;縱有不習慣被人拍者,處于群奴之中,加入了巧取豪奪一伙,體驗了紙醉金迷的快活,最終也會以被拍為樂。

  趙匡胤出身權貴之家,對拍馬一行當然并不生疏。他意欲改變地位待遇,當然首選拍馬之法。

  留心拍馬,總能夠找到下手的地方。

  趙匡胤通過仔細觀察研究,發現董宗本父子倆都非常喜歡狗。于是他開始專心鉆研、虛心求教,學起了識狗、養狗知識,并特意與董家的小狗倌小茍拉上關系,有空便同小茍一同給狗洗澡、喂食。他對董家的狗關懷備至,很快便也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而把巡檢司的戰馬當做了別宅婦的帶犢孩子,漫不經心地應付著,有時候一天連個草渣也不添。

  拍馬是個投資小,效益高的短平快項目。趙匡胤對董家的狗關懷備至,董宗本父子也便對他熱情有加。

  董遵誨原本由于小時候常受趙匡胤欺負,有意報復,對他總是擺著上司架子,白眼相待,自從趙匡胤與他的狗建立了深厚感情之后,董遵誨便在趙匡胤面前放下了架子,恢復了哥們的熱情。他與趙匡胤一起管狗事,一起交流狗學問,一起商討如何發展狗事業,宏揚狗精神,并且不至一次地在趙匡胤面前流露自己想要一只名犬番狗的心思。

  番狗就是后世說的藏獒。據民間傳說,一只母犬生下九只小犬,而后放在地窖里,只讓母犬帶養,在二三個月內,不給投食物。母犬沒乳汁時,九只仔犬為充饑保命,互相咬食,最后剩下一只兇猛的仔犬為獒。這便是“九犬有一獒”的傳說。此傳說雖不足取,但藏獒是珍稀犬種,是犬中之強者,卻是可以肯定的。

  董遵誨在趙匡胤面前夸番狗勇猛,有氣魄,聰明乖巧,忠實可靠,讓他注意著,遇上有人賣就告訴他,并且狗倌小茍也多次向他透露董遵誨幾次買番狗無果的消息,趙匡胤能不知道怎么做嗎?

  趙匡胤把董遵誨的話牢記在心坎上,落實在行動上,有空就往狗市上跑。無奈,那時候交通不便,楚、豫一帶番狗很少,他去狗市場多次,卻沒有碰上過一只,打聽到漢陽城中有賣,但價錢很高,他銀子不足,也不敢前去張羅。

  也可能是神靈相助,趙匡胤正心里十分著急,一只小番狗卻自動送到了他手里。

  那是一天夜里,趙匡胤在城墻根一家小酒館啃了兩個豬蹄子,喝了二斤老燒酒,醉醺醺地走在一條小巷里,突然發現有個人背著布袋從一邊鬼鬼祟祟地跑了過去。

  當年在汴京城,趙匡胤的主要斂財方法是“吃二饃”。

  “吃二饃”指以恫嚇、暴力、威脅等手腕分享不義之財。這些天趙匡胤沒錢買酒,便重操舊業,夜間常轉悠著尋找可疑之人,抓住小偷或盜賊便以武力威脅,或作出要送官的樣子,強行索要錢財或沒收臟物,嘗到了不少甜頭。這會兒他見那人鬼鬼祟祟,當即喝道:“干什么的,站住!”

  那人想跑,趙匡胤已經竄上一步,將他拽住。那人掙了掙,見掙不脫,只得求饒。

  “大,大哥!”

  “少啰嗦!袋中是什么,打開讓老子看看!”趙匡胤邊說邊照他屁股踹了一腳。

  那人彎腰解開布袋口,趙匡胤兩眼便發了光。

  袋中是一只被捆著的小狗,那狗前額凸出,兩片大耳緊貼兩腮,眼窩深陷,脖頸短粗.頸下有垂皮,嘴短寬而厚,頭項后部和脖頸周圍有飾毛,四肢骨骼粗壯有力.尾巴緊卷于髖尻部,如菊花怒放,像頭小獅子,正是一頭青色小番狗。

  “這是從哪偷的?”趙匡胤見他兩眼向四下亂瞅,開口問道。

  “我,我從漢陽剛買回來的!”那人說話聲音明顯發抖。

  “放你娘的屁!自己買的,為什么用繩捆著?用布袋裝著?走,跟老子上衙門說去!”趙匡胤不待他分辯,已經提起布袋要走。

  那人想要爭奪,趙匡胤揮拳打了他個跟頭。

  趙匡胤還要再打,那人光棍不吃眼前虧,爬起身來,一溜煙沒了影蹤。

  欲知后事,請看下回:馴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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