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出生兩個月后,子涵又回到了省城,加入了人才競聘大軍。那時正值一個崗位多人爭的年代,畢業后分配已成為歷史。當然,子涵留校任教的夢想也泡了湯。
為了生存,他不得不自己聯系工作。
一天,他在省權威報紙上發現一則招聘啟示:齊魯精英編輯中心聘采編二十名。于是,前往應聘。
編輯中心負責人看了他的簡歷后頗為欣賞,馬上錄用。并聲稱“編輯中心招了位才子”,明天交三佰元錢辦理記者證后即可上崗。
“三佰元”對當時的子涵而言不是一個小數目,相當于自已一個月的生活費啊!但為了生存,他不得不咬牙交上這三百元。
第二天上午,在編輯中心前來應聘的有五十多人,大都是剛畢業的二十四、五歲的大學生,說來,子涵算得上是老大哥。
編輯部負責人據說曾是一位新華社記者,面龐精瘦,中等身材,大約四十歲左右。他首先作了一番“形勢分析”,然后講了本崗位的“職能”—就是給“企業精英”撰寫“人物專版”,然后從中提成;最后,這位大記者發表了一通“騙術”,這讓接受過“正統教育”的大學生們大跌眼鏡。
當一位大學生問有沒有底薪時,這位負責人顯得很激動:“如果你需要底薪的話,那么,證明你的智商等于零!
為了讓每個人轉變觀念,他舉了一位十七八歲的農村姑娘從“大款”的腰包里騙取一百萬的例子,說明“騙術”是一門實用的“學問”,精于騙術是有智慧的表現。
下午,一對司機夫婦闖進編輯中心,大聲喊道:“賀子宣,你給我出來!你這個騙子,欠我們的兩萬元什么時候還!”這位名叫賀子宣的負責人馬上溜之大吉。
于是,蘇子涵和其他前來應聘的大學生毫不猶豫地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有一天,蘇子涵從書店里買了一本一位日本教授寫的《記憶術》,從中得到啟發,尤其是“培哥記憶體系”促使他下決心向中學生進行記憶法培訓。
于是,他結合中學生教材,利用半個月的時間,撰寫了培訓教材,因其中大都是自己的研究成果,于是他將這套記憶法命名為“子涵奇特記憶法”.
為了盡快解決生存問題,他與一家培訓中心聯系,合作推廣這套記憶法,并親自撰寫宣傳資料---奇特記憶法培訓啟事.這家培訓中心看了他的學歷及培訓材料后,建議他他先從做家教開始,然后,把這作為案例作進一步推廣.
他接的第一個“生意”是為一個姓侯的政府秘書的中學生兒子進行記憶法輔導.收費標準是每小時50元,4個小時輔導完.
他上午給他輔導了2個小時,布置了幾個練習題,下午接著輔導了2個小時.
晚上,這位政府秘書笑容可掬地給蘇子涵沖了杯茶,然后,與蘇子涵拉起了“家常”。
“請問,蘇老師是哪個大學畢業的?”他遞給蘇子涵一枝煙,蘇子涵擺了擺手。
“省J大學畢業。”
“了不起啊――國內名牌大學高材生。”
“請問,蘇老師老家是……?”
“東源市。”
“哎呀,真是巧了,我祖籍也是東源市,說來還是老鄉呢!”
侯秘書又給蘇子涵倒滿了水:“蘇老師,看來咱倆有緣,今晚就在這兒吃飯……”
“不了,”蘇子涵站起來告辭說“晚上還有一個學生要輔導。”他即興撒了個謊。
“謝謝老鄉啦,”侯秘書彈了彈他身上的灰塵:“那我就不留老鄉啦。”他將蘇子涵送出家門,又補充了一句:“以后常來玩。”
蘇子涵跨上自行車后忽然想起尚未收取200元的輔導費;轉念又一想,自已與侯秘書是老鄉,怎么好意思收老鄉的錢呢?
第二天,回到培訓中心,蘇子涵將昨天沒收費的事告知培訓中心,培訓中心不信,向侯秘書打了個電話,侯秘書說,這是我們老鄉之間的事,你們就不必操心了吧!培訓中心愈加懷疑,非要蘇子涵給“介紹費”不可。沒辦法,蘇子涵只好將“介紹費”給了培訓中心。培訓中心開導蘇子涵說,現在,老鄉騙老鄉的事太多了。蘇子涵心中一動:對呀,我怎么這么傻?辛苦了一天,一句“老鄉”便打發了,不行,我得為此討個說法。
于是,他向侯秘書打了個電話,索要輔導費。
侯秘書在電話里顯得很生氣:“咱還是老鄉呢,這真讓我感到寒心。”
蘇子涵正處于“貧困潦倒”時期,也顧不得清高了:“既然是老鄉,就請侯秘書高抬貴手,拉一下落難中的老鄉吧。”
“你還是堂堂名校的高材生呢,真沒出息!”對方扣上了電話。
蘇子涵感到受到奇恥大辱,他決心要爭取自己的利益。
于是,他敲開了侯秘書家的門,開門的是侯夫人。
侯夫人對他還有點印象,便讓他屋里坐。蘇子涵說明了來意后,侯夫人也顯得不耐煩:“你們不是老鄉嗎?”
“是啊,請體諒一下老鄉的難處吧!”蘇子涵下意識地摸了摸褲袋里的兩個硬幣。
侯夫人只好給侯秘書打了個電話,侯夫人將電話交給蘇子涵。電話中的侯秘書顯得非常氣憤:“你還是個名牌大學生呢,空念了幾年孔孟之道。”
“我自然比不上你這個有頭有臉的人,我要的只是我應得的!”
“你別這么大聲說好不好?”侯夫人接過電話,從錢夾里掏出200元交給蘇子涵:“你可以走了嗎?”
“再見!”蘇子涵接過錢,感到從未有過的心理上的滿足。